《回吻他时春》霏溟

36、初雪

　　因为父母的到来，贴吧照片之事温尔抛诸脑后，陪伴长辈，这个周末过得尤为快，以至星期天下午回学校时，竟有些不舍。

　　刚进门，就迎来了宋羽欣地打趣：“学霸情侣女主回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温尔将东西放在桌上，抽了湿纸巾擦桌子，说道：“我们学校，哪对情侣不是学霸！”

　　整理好东西，给景旭野回完电话，才发现邱悦不在，将洗好的车厘子递给宋羽欣：“今晚不去图书馆了？”

　　宋羽欣捏了三五棵，瞅着温尔发笑：“谢谢，不去了，休息一下，拉磨的驴总得休息一下。”

　　这比喻，温尔又问起邱悦。

　　“有人约，出去吃饭了。”

　　邱悦这是，谈恋爱了！

　　温尔吐出果核，有些意外，好奇道：“谁啊？我看你的柠檬还是需要备上。”

　　“你熟悉，李博。”宋羽欣将垃圾桶踢到旁边，端起地上的塑料盆，直言：“宿舍有你这位传奇人士，我有没有对象无所谓，京科有你跟景旭野的传说就够了。”

　　从进门到现在，她打趣了好几次，温尔有些莫名，宋羽欣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怎么三句不离我俩，贴吧又出新情况了？”

　　不怪温尔如此想，实在是有点风吹草动，她跟景旭野就成为贴吧名人。

　　宋羽欣要出门的动作定住，转身看向温尔，见她茫然又好奇，回身用脚关门将盆子放在地上，拉着温尔看自己电脑。

　　“喏，看见没？”

　　昨天还火爆的帖子虽没沉底，但已经到了页面底部，里面零星几条今天的跟帖，不过都是忆当年。

　　回忆高三参加各学科竞赛的场景，还有人叹息，早知晓与XX会一同进入京科，应该留个联系方式云云。

　　宋羽欣双手环胸靠着衣柜，说道：“景旭野虽说入学后不声不响，但他战绩彪炳，咱们这届的这个，”竖起大拇指，继续道：“有人贴出了他各类竞赛成绩，真是，我们这些凡人，难以望其项背。”

　　直到宋羽欣去洗衣房收衣服，温尔还没反应过来，景旭野说他已经处理好，难道就是翻旧料盖新料！

　　“大家都说，明年招新之前，让你俩做学校形象宣传呢！”

　　宋羽欣这话倒是不假，现在京科大学，学霸情侣已经专指景旭野与温尔，就连周末出去玩，碰见长辈熟人，都被调侃了一嘴。

　　颜霁时隔多年重回上京，离开时富态雍容的母亲已是华发满头，牙齿稀疏，愧疚悔恨交织，恨不能时时陪在身边。

　　周六早晨，消失多日的阳光终于重返这片故土，老太太见天气好，精神头更好，嚷嚷着去长安寺还愿。

　　柳辰悦只得将预订的会馆包间取消，随长辈去长安寺。

　　颜霁颜虹搀扶老太太搭乘扶梯直至半山腰寺庙，柳辰悦温尔两人选择爬山。

　　山松增绿，依阶映雪。

　　松柏覆雪，塔顶泛白，山间万物皆为白雪所覆，只清扫出来的山路将这幅远山寒雪分割，石阶里侧残留的雪沫上还残留扫帚划过的痕迹。

　　温尔挽着柳辰悦，手却塞在自己衣兜中，两人一步一个台阶，慢慢向主寺走去。

　　“说起来，我们也该来还愿了。”柳辰悦望着近在眼前的寺庙，突然说道。

　　温尔知晓她说得是那年暑假来长安寺玩，彼时，她以瘦金体在红丝带上留下“以梦为马不负韶华”，在大家起哄之下，景旭野以俊秀小楷书“自愧不如”，现在想起，她忍不住怀疑，这人是旁敲侧击表达赞赏。

　　朔风凛冽，树上是凡夫俗子的期许迎风飘荡，树下是少了稚气的故人观望。

　　早年寄托于喜庆红绸的愿望，于时光涤荡中早已失色，温尔仰头脖子都酸了，还是没找见自己的许愿红绸。

　　在众多失色甚至抽丝的布条中，新挂的红绸尤为夺目，字迹也是清晰可辨，温尔转而去看陌生人的心愿。

　　柳辰悦仰头转看，甚至还踮起脚，不过几分钟丧气道：“早就褪色了，幸亏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一半。”

　　温尔笑着没说话，那时，他们的梦想无外乎“学业有成”“金榜题名”“前程似锦”，现在大家都考入理想学校，寻梦之旅刚刚开启，前两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不过，她许的心愿，需要用一生来实现。

　　两人回主寺陪长辈，见一贵妇拉着颜霁的手，颇是亲昵，温尔惊诧。

　　柳辰悦低声道：“苏郁文妈妈，没听说她信啊！”

　　温尔杵杵她，示意别说了，两人上前与长辈问好。

　　魏琳琼拉着温尔的手对颜霁道：“没想到温尔是你女儿，早知就该请家来玩，听郁文说，跟阿旭是京科学霸情侣，休假了来家玩。”

　　颜霁笑道：“还是郁文乖，我家这个就是魔星，这段时间也就我来了才装乖。”
　　截了温尔的话，既没答应也没明确拒绝。

　　魏琳琼也不在意，又聊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而前一秒还言笑晏晏的颜霁，神色瞬间变得冷漠，

　　这种高冷神色，是温尔在妈妈身上从未见过得。

　　“看来大姨与魏阿姨关系不怎么样啊！”柳辰悦杵杵温尔，低声感叹。

　　温尔没多说，准备回去细问，结果，不等她开口，妈妈就道出了原委。

　　原来魏琳琼是颜霁年少时的朋友，算不上闺蜜但也称得上好友，只是，上京上流圈层，哪有什么真心相交，以诚待人，多得是背后插刀，落井下石，隔岸观火。

　　今日碰巧遇见，魏琳琼主动打招呼，颜霁也不介意给个笑脸应付一下。

　　这个小插曲，只当时留下一点涟漪，下山时已消散于无形。

　　从长安寺归来，老太太的精神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医生直言老人高龄，好好修养。

　　温尔每逢周末必回盛和悦庭，两周以来，与景旭野在校园见了四次。

　　京科大学有心之人发现，景旭野、温尔两人学霸情侣形象才立起来没几周，竟然有分手传言传出，原因就是偶遇定律失效，两人同框次数屈指可数。

　　期末将至，各科考试、课题作业、实验总结······所有事情好像都积在一个时间点上，温尔忙于学业，没时间关心流言，而景旭野在学校私交少得可怜，只按时上课的慕述远听到风声。

　　可他也很为难，见景旭野又要出门，问道：“天都黑了，你去哪？”

　　“打电话。”撇下三个字，景旭野转身出门。

　　“毛病，你打电话我还能偷听不成，非要出去打，快点，外卖快到了。”

　　慕述远的声音隔绝在门内，景旭野屈指按了按眉心，走到电梯口感到凉意才发现忘穿外套，恰好下行电梯到了，直接进门。

　　已经过去四十几分钟，慕述远不敢将外卖拆开，就怕凉了景大爷挑剔。

　　站在窗边向楼下望，森冷的冬夜，只偶尔有人脚步匆匆进单元门。

　　看了看挂着的外套，恶狠狠自言自语：“景旭野，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穿好衣服抱着外套出门。

　　在楼底下转悠了一圈，没找见景旭野身影，乘电梯到负一，结果，刚出电梯门，还没转过墙角，就听见景旭野暴躁的声音。

　　捏了捏怀里的羽绒服，慕述远转身回到电梯。

　　景旭野进门时，身上烟味重地呛人，沙发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慕述远就已闻到烟味，起身问道：“现在吃饭还是等会儿吃？”

　　见景旭野停下换鞋的动作诧异地看着自己，慕述远翻着白眼去厨房：“以后再等你是狗。”

　　看着装盘放在微波炉加热的饭菜，景旭野挑眉：“今儿这么贴心，做了什么亏心事？”

　　靠，慕述远想扔碗，他不过就是看景旭野又与家里吵架，多做了点，在景旭野嘴里就成了心虚，“下次你吃放凉的剩饭吧！”

　　又是吵架，又是吸烟，估计一会儿还得酗酒，慕述远吃完饭主动洗刷碗盘，落在景旭野眼中，就是被他说中了，更心虚，现在准备将功补过。

　　*

　　临近考试，不论平时是否按时上课，这段时间，大家都沉醉于学习。

　　冬日本就天亮得晚，早晨七点，天空还是漆黑一片，路灯下，却已经有人背书。

　　温尔拿着英语书，思绪飘远，景旭野早早来学校，两人一起早读吃早餐，上课或是早自习，这样的情景，回想起来就像在昨天。

　　可细想这段时日，他们互为陪伴最长的时间，竟然是西山赏雪。

　　自初雪后，妈妈来上京陪姥姥，她与景旭野周末竟然从未约过，而周内见面，不过一掌之数。

　　拿出手机，拨通前却犹豫了，指尖在手机屏幕划拉了几下，温尔抬头望天，哈出的白气袅袅飘散，丝丝凉意浸润脸颊。

　　又开始飘雪了！

　　慕述远看到短信时，已经八点半，他今天早晨没有早课，十点之前赶到教室上专业课就行，加之昨晚熬夜，理所当然睡了个懒觉。

　　洗漱完见景旭野房门关着，加湿器续满水后拿着车钥匙出门。

　　景旭野的事，明显与温尔有关，但他要敢说，景旭野绝对能剥了他的皮。

　　中午放学，从各栋教学楼涌出的人群，固定流向几个方位，目的地无外乎各大食堂以及校外美食街。

　　慕述远斜挎书包，向与温尔约好的餐厅走去。

　　有些发愁，挠了一把头发，后面有同学追上来搭着他肩膀打招呼：“慕述远，一起去吃饭。”

　　“我约了人，你们去吧。”

　　看着同学走远，慕述远叹气，世人都羡慕高门贵子，可谁又知，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竟也会成为一种奢望。

　　温尔走进餐厅环顾，大老远就见慕述远单手撑着下巴，神态如老僧坐定，就连她走过去都没发现，伸手在他面前晃晃。

　　慕述远回神，搓了一把脸，问道：“想吃什么，我请客。”

　　这话说得豪横，可温尔却心神一紧。

　　这是学校食堂，好吃又实惠，可现在慕述远却拿出在外请客的姿态，可见他猜到她要干什么，且因此内心慌乱。

　　温尔摇摇头，自去打米饭，慕述远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以至于两人的饭菜相差无几，转身回座位时，遇到了熟人。

　　关锦鹏端着盘子看着温尔，在看看旁边慕述远，很是惊诧，这次流言倒是没有发生贴吧盖楼事件，可看这两人情形，他不得不怀疑，慕述远撬好兄弟墙角了。

　　“你们怎么在一起？”

　　温尔诧异，回头看慕述远，这话问得奇怪。

　　慕述远端着盘子后退三步，连忙摇手解释：“别瞎想，我名草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