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他逆鳞》朴希

4、第4章

　　折腾完那么一出，祁彦最后没再提要跟陆席安夫妇回陆家的话了，就是一路上都蔫儿哒哒的。

　　梁臻强迫自己不去过分关注他的情绪，左右他的一举一动。
　　而且他是真的太忙了。
　　就那么十来分钟的时间里，不仅在车上开了个简短的视频会议，还接了两个工作电话。

　　早上韩章打电话说老太太目前并没有其他突发状况，还在昏睡中，他们便没去ICU那边。

　　梁臻领着人去了原来老太太在肿瘤科的病房。
　　这间VIP是医院专门为老太太留的，算是梁臻每年捐那么多钱的一点谢礼。
　　但以目前老太太的情况，再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陆席安夫妇比他们到得早，祁彦推门进去时只有余箐在。

　　余箐虽已年过四十，但属于天生丽质那一挂，跟祁彦一样长了张极为精致的娃娃脸，看起来像三十多，她今天穿了身卡其色双面羊绒大衣配蕾丝长裙，黑色波浪长发披在肩上，衬得整个人气质特别知性温婉。

　　“妈！”祁彦看见她时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余箐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闻言抬头看过来，面色一喜，温声唤他：“阿彦。”

　　当初因为两家离得远，加上梁臻有意隐瞒，祁彦闹的那些荒唐事没几个人知道。

　　以至于后来祁彦突然要出国，陆席安夫妇起初是不太同意的，担心祁彦独自在那边会受欺负。

　　最后还是老太太出面去说服的。

　　这些年放长假时余箐有带着双胞胎飞过去看祁彦。
　　虽然每次都待得不长，但除了梁臻和陆席安，祁彦跟其他人基本每年都见了面的。

　　隔了小半年没见，再见时仍然有些激动。
　　两人抱了抱，余箐便注意到祁彦又瘦了许多，秀眉微皱：“怎么比上次见你时瘦了这么多啊？”

　　祁彦心虚地解释说最近在那边跟学长接了个新项目，加班加晚了，没怎么休息好。

　　余箐不肯放过他，还要继续教育，还好梁臻及时解救了他。
　　“嫂子，大哥呢？”
　　“去医生办公室了，”余箐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我去叫他吧。”
　　“不用，你们聊，我去，”他临走前又吩咐祁彦，“冰箱里有水果，去给你妈妈洗点水果。”
　　“好。”

　　余箐哪肯让他伺候，要自己来。
　　祁彦把人按回了沙发。

　　梁老太太这回生病令祁彦倍受打击，心底留了莫大的遗憾，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这些年有多自私，只顾着躲在国外顾影自怜，对家人的关心太少了，现在打心里想要弥补。

　　余箐说：“我一个人干坐着也无聊的呀，你陪我聊聊天嘛，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好。”
　　祁彦边洗水果边和余箐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余箐在问，他在答。

　　余箐问了他的工作，问了他之后的打算，最后聊到老太太的病情时忍不住叹气：“你小叔这几年太忙了，全国各地到处飞，本来空闲的时间就不多，不知道老太太当初为什么非要搬到郊区的老宅子去住，那边离城区太远了，平时想去看望她都不方便，你大姑也常年不在家，要是经常在一起，不可能发现得这么迟，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这话戳到了祁彦的痛楚。
　　他自责道：“我也有责任。”
　　“这怎么能怪你。”
　　“奶奶想让我毕业后早点回来，可是我没有，要是我早点回来，兴许能发现得早一点。”

　　余箐没想到随口一句感叹，把祁彦给整自责了，赶紧安慰道：“你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发现得了，有责任也是我们大人的责任，你不要胡思乱想，把自己身体顾好就是对奶奶最大的安慰了。”

　　祁彦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也不敢让她知道更多的事情，起了身说：“我去看看爸和小叔他们回来没。”
　　“去吧，估计你大姑她们也该到了。”

　　祁彦推门出去，走了几步就见梁臻和陆席安也从走廊另一头的主任办公室出来了。

　　两人都是近一米九的身高，身形也差不多，也都是浓颜系长相，但走近了就会发现，他俩气质完全不一样。

　　陆席安搞国防科研的，身居要职多年，身上有种天生的威严感，不说话时都有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相比起来，梁臻则要气度温和得多，至少他给大众展示的是那种温润沉稳的气质形象。
　　要不是如此，当初祁彦可能也不会跟他那么亲。

　　“爸！”祁彦待他们走近了才出声喊他。

　　陆席安身份特殊，如无公事需要，平时出国是件挺麻烦的事情，加之不太好调长假，爷俩也好几年没见了，祁彦虽然偶尔会同他打视频，但视频里和本人看起来还是有点差别的。

　　陆席安老远就看见他了，还没到跟前呢眉头先皱了起来：“怎么瘦成这样了？”

　　祁彦顿觉头大如斗。
　　梁臻赶紧打圆场：“你别吓他，从昨天回来到刚才已经被批评好几轮了。”
　　陆席安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回来了正好，改明儿你也去挂个号，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祁彦：“……”
　　梁臻：“成吧，回头再教育。”

　　几人刚进门，梁旭和梁姝也到了。

　　梁旭见到祁彦有些激动：“宝贝儿你终于回来了！”

　　他比祁彦还小一岁，但底子打得好，长得人高马大，足足比祁彦高了一个头。
　　外貌则一点没遗传到她母亲的优点，还好他生父长得也不差，他虽然比不上他舅舅那样英俊不凡，五官倒也笔挺端正，加上本身气质阳光，还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

　　祁彦被他抱着捶了两下差点没给捶吐血。

　　梁姝见状，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什么毛病，抱就抱，还非得捶人两下！”

　　她在娱乐圈够得上三四线，挺有名的，但本人性格极好，天生的乐天派，从小家里又有钱，除了大学时被渣男骗了段感情外，这些年基本没怎么遭受过社会的毒打，所以哪怕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她也依旧还保有一颗赤子之心，相信人世间的真善美，对祁彦也当是自家小孩一样对待。

　　梁旭不服：“祁彦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哪那么娇气，再说谁让他那么挑食，吃饭吃一点，饿得瘦了吧唧的。”

　　祁彦觉得今天这个坎貌似是迈不过去了，他是比之前瘦了些，但真没那么夸张啊。
　　梁臻云淡风轻地看了梁旭一眼：“你倒是不挑食，每天吃那么多，也没见脑子吸收多少营养。”
　　梁旭不满道：“小舅我是你亲外甥吗？”
　　梁臻：“我也挺疑惑的。”
　　梁旭：“……”
　　成吧我果然是捡来的。

　　几人互相打趣了几句，将近日来的压抑气氛稍稍缓解了一些，也让祁彦情绪没那么紧绷了。

　　梁臻便对陆席安道：“哥，我十点有个会，这会儿得走了，ICU那边你帮我盯着点，王主任查完房可能会过来找家属沟通治疗方案，我让人在八香斋订了个房间，中午去那边吃。”
　　陆席安：“成，你去吧，有情况我打给你。”

　　梁臻一走病房里就安静下来了，因为有陆席安在，平时最闹腾的梁旭也变得沉默起来。

　　理所当然的，祁彦就又成了焦点。

　　陆席安问他：“你这次回来怎么打算的？”

　　祁彦说：“等奶奶这边稳定了，我就过去办离职，那边还有些工作需要我亲自过去交接一下。”

　　梁旭闻言，高兴得朝他挤眉弄眼。

　　“这样最好不过，我们都希望你回来工作，隔太远平时见一面都难，而且你一个人在那边要有个三病两痛都没人照顾，”陆席安也挺满意他这安排，“你那专业，国内也有大把的工作机会等你挑，再者你小叔那么大个公司，要是到时不想出去找工作，让他给你安排一下，正好也跟你专业相关。”

　　梁旭听到这儿忍不住弱弱地插了句嘴：“阿彦不会去我舅那里。”

　　陆席安和其余两位家长一起看向他：“为什么？”

　　“他要跟我一起做项目，我最近谈了一个很不错的化工厂建设项目。”
　　祁彦：“……”
　　也是服了这大嘴巴。

　　“哦？”陆席安来了兴致，“跟叔说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就是我一铁哥们儿给我介绍了一个化工厂的建设项目，在隔壁罗水市三江区的一个镇上，离我们这儿也不远，开车个把小时就到了。”

　　梁旭也来精神了，说的眉飞色舞：“那边是罗水市政府新规划的定点化工基地，我去看了，项目是真的，1650元/㎡的总包价，还有预付款，就一小厂，也就半年多的工期，前期基本不用自己垫资，真的是非常好的一个项目。最重要的是，产业园里还有好多类似这样的小化工厂也都是拿了地，现阶段还在走图纸，都还没定施工队，他们都在一个业主群里，如果能接一个，以后就能接很多个。”

　　“你知道这事？”陆席安问祁彦。

　　祁彦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其实之前梁旭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他根本没抱什么希望，以为最后又会像以前一样不了了之。

　　当时他只是架不住梁旭的软磨硬泡，便让他们先谈下来了再说，没想到还真给这家伙谈成了。
　　一时间祁彦心里竟有些忐忑。

　　如果可以，他更想被梁臻安排。

　　陆席安看出了祁彦神色里的犹豫，说道：“这方面我不专业，没有发言权，但你舅舅是专业的，回头让他给你们把把关再说，再者你们要自己出来做的话，还得自己组团队，项目再小，签合同的公司也是要承包资质的吧，怎么走税，这些都是要考虑的问题，不要那么着急，先问问你舅舅再说。”

　　梁旭想说这些都不是问题，我都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他妈插话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非得拉着阿彦一起，不就是想着万一到时翻车了有阿彦在你舅舅就不会收拾你。”

　　梁旭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梁姝女士你别冤枉我。”
　　梁姝又要翻旧账。

　　余箐笑着开口打圆场：“要是项目是真的，又真像小旭说的那样好，其实让他们自己出去锻炼锻炼也好，永远被保护着就永远都长不大，人始终要学着长大的。”

　　梁旭又高兴起来：“还是婶婶最好了。”

　　几人在病房里聊了会儿天，ICU那边打电话过来说老太太醒了，大伙儿便都去了监护室。
　　结果老太太醒的时间特别短，而且精神错乱，根本认不清人。
　　梁姝母子还有祁彦进去看她，跟她说话，她也没法回应他们，嘴里说着胡话。

　　几人看着这情形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连带着中午吃饭都没了胃口。

　　八香斋离肿瘤医院不算远，二十来分钟的车程，中午吃完饭，大家刚从包厢里出来准备取车回医院，医院就打电话来了，说老太太醒了，非闹着要找梁臻，说是想要出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