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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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紧紧抱着两个劫后余生的孩子，庆幸自己没收起罗盘，而是紧随箭头来到这里。
寻宝罗盘的指向是珍宝，他的珍宝就是他的子民，这点总没错。
楚家姐弟的哭声逐渐变小，但心里仍然后怕极了，一人一边抱紧恩人的脖子才能获得些许安全感。
会不会让恩人有危险？楚小妹庆幸之余，有些不安。她对宋家只有模糊的概念，但她知道，平日他们就算放狗咬人都只会是路人的错。
李世民看出她的心思，拍拍孩子们的背：“放心，接下来交给大人吧。”
谢渊走进这个称得上简陋的衙门，打破空气中凝重的气氛。
李世民正哄着两个孩子，闻声回头看他：“谢盟主，方才——”
“刚刚的事情我看到了。”谢渊揉了揉眉心，低头问楚家娘子“不知这位夫人为何当堂行凶？可有冤屈？”
堂上那几人也反应过来，赶紧凑上前来，指着地上呆愣的楚家娘子，佯作痛心疾首道：“二位大人可不知，这妇人偏袒其子，竟是纵容他吃了宋家的鹅！”
李世民冷笑，半个字都不信：“她既然偏袒孩子，又为何要杀他？”
“孩子……鹅……”楚家娘子瘫坐在地上，神不守舍，木木的随他们念着，又似哭似笑的嚎叫“他没吃——”
“这……只是她自己犟。”镇长一副无奈的样子“她也没有证据说她儿子没吃，就让这小子以死谢罪自证清白。”
“这么说，你们有证据说孩子吃了鹅？”李世民问。
“这……”他们犹豫了。
楚小弟下意识往李世民怀里缩了缩，又模糊的念着什么音节，像是“窝”，又像“罗”，也可能是“若”。
李将军偏头细听，无奈孩童的发音太模糊，他又不曾亲手带过这个孩子，自然听不懂他的意思。
镇长和家丁却是大喜，拍手道：“唉，他说‘鹅’！这不就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他若没吃，怎么会说？”
“小孩哪会说谎，肯定是这妇人偏袒他，不愿意赔偿宋家人。”
李世民都要被气笑了：“好好好，我当是什么确凿证据，你们是会读心术不成，连这么模糊的吐字都能牵强附会！”
“小孩确实不会说谎，毕竟他连话都不会说！”
“欸，我说将军，您也不能看人家小孩小就觉得他一点错没有。这坏了人家的东西，总得给个交代吧？”宋家家丁嚷嚷着。
这家丁在洛阳呆了这么久，还能帮主子办事，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还是有数的。
虽说李将军是独自一人从百年前来的，但他说不准是天策的哪个祖宗，天策府在武皇时期势微，如今被扶起来与神策打擂台，府主李承恩又深得圣上青眼，哪里是他一个小喽啰敢惹的。
眼看要碰个铁板，他赶紧收手，示意镇长跟他把这茬先混过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镇长反应过来，赶紧附和：“是啊，宋家只是想要个补偿，没想到这人心太毒，竟想要杀子来逃避。”
“我们本来可怜这孩子，还劝着，结果她想着，要么剥开肚子看看清白，要么让孩子抵命呢。”
他摊手：“您看啊，这要是他没吃，是我们冤杀，要是吃了呢，又是我们重刑，这下可里外不是人。”
锅甩的很利索。
李世民又问：“既然你们说是丢了鹅，鹅呢？”
家丁浑不在意：“都是吃光的骨头架子，就让我们扔了。”
“哦，那如何证明你们确凿养了鹅，不是从旁人那里收的骨架？”
“我们那鹅放养的，大家伙儿天天看着，都知道是我们家的。今天上午好几个人乘凉，都看到这个小子把鹅带走了，这不，还有羽毛呢！”
家丁殷勤的递上带来装样的鹅毛，看他不便动作，还特地举在他眼前，供他确认。
李世民端详片刻，得出结论：“确实是鹅毛。”
“是啊！那这——”
“但是，既然是从鹅身上来的。”李将军打断他“这般大的鹅羽，是已经长成的大鹅吧。”
他比划了比划：“这孩子恐怕还不如鹅高，怕是打不过。”
家丁脸上讨好的笑容一顿，随即圆道：“是啊，不过平日里这小子就喜欢逗鹅玩，都混熟了，估计给点东西就把鹅哄骗走了。”
“既然平日就和鹅闹着玩，那怎么确认这孩子是偷了鹅去吃的。说不准人逗完就走了，后来又有人把鹅吃了。”
家丁脸上冒了些冷汗，胡乱应付道：“没那个时间，也没听说有看到旁人的。”
“那骨架可是精光的？”
“还剩一点呢，光吃了皮肉，里面内脏没动。”家丁说“估计是嫌不好吃。”
李世民捏了捏怀里干巴巴的小胳膊小腿，怀疑的挑眉，心想这还能挑食。
“生吃？”
“哪能，他还是用火烧了烧的，水塘边还能看到火堆。”
“嗤。”
“您怎么还笑话人呢？”
“自然是笑你处处破绽。”
李世民冷笑，道：“先不说一个不如鹅高的两岁小童竟能吃几乎一整只鹅，还能生火，还能料理一整只鹅。就当他可以，那上午吃了与自己一般大的那么多肉，这才过了多久，竟半点都看不出来，反倒是你……”
他瞥了眼家丁明显饱胀的肚子：“不如自己抹干净油再说。”
“以为自己吃了鹅，又栽赃陷害一个幼童，是什么很高明的事情？”
“这位将军，您偏袒小孩就直说吧，何必与我们浪费些口水，还污蔑我偷鹅。”家丁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故作气愤“我们可是清白人家，大不了吃些亏，不用他们赔了！”
他甩手就走，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个院子。
这时候走，顶多是一只鹅的事，以后李将军、或者天策府、洛阳令察觉不对，宋家也能让这事儿不过就是一只鹅，可要是他现在扒拉出点什么……
“站住。”李世民喝止他“我可没让你走。”
笑话，再不逃，他估计就完了。
家丁脚下跑的更快，心想，只要出了门，回到宋家复命，李将军就管不着他了。
至于楚家的地，宋家还能慢慢熬着孤儿寡母，以后再说也不迟，早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他这个小喽啰也能跟着捞点油水。
比如今天的那只鹅。
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里，他还没碰到门槛就动不了了。
李复和秋叶青一左一右在门口看着，秋叶青是动手的那个：“我把他的穴点住了，估计能定一个多时辰。”
“就不解开了，给他长个教训。”她笑意盈盈的撑着伞。
“方才外面那些家丁也解决了。”
“多谢秋姑娘，这里还有一件事想请姑娘帮忙。”李将军低头示意两个孩子“可否麻烦秋姑娘照看一下……”
“不！不！”楚小弟几乎是尖叫着抱紧他的脖子，惊慌的看着两个陌生人。
楚小妹也犹豫的抓着他的衣袖，不想离开恩人，又不想给他增加负担。
好在两个孩子对李世民来说不算什么负担，颠了颠姐弟俩，他认命的安排：“劳烦谢盟主和复兄看住这几个人，我带孩子们去镇上问问情况。”
抱住臂弯中紧紧依偎的姐弟俩，李世民想，借此让孩子们与楚家娘子分开冷静冷静也好。
谢渊离开洛阳组建浩气盟许久，数年来多在江湖奔忙，虽一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猜到个大概。
他雷霆般的目光扫过勉强镇定的镇长与家丁：看这情势，像是豪强之家以势压人，可偏偏加害者并没有真正动手，无法立刻以伤及人命为由拿下这些人。
盟主深知世家套路，也知道问下去也不过一个避重就轻的缘由，得从别的地方查。
李世民想起方才在路上听到的议论声，从记忆里掏出在城内收集的情报。
他大致扫了一眼npc近聊记录，加上来时路上听到的零碎信息，知道这是宋家针对楚家所做的冤案。
目前来看，宋家的家丁与镇长都不可信，若是只针对偷鹅一事，就只能看到鹅，他们怕是会找个机会就此揭过，反而看不清宋家恶行的全貌。
“南天宋家，是吗。”
地牢里应该还有个姓曹的义士，不过有谢盟主在，现在性命无忧。
那么……
他带着姐弟俩走向村民们素日乘凉的大树。
李承乾坐在院子里，与李泰一同靠在母亲身边，有些羡慕的看着画卷中的两个孩子。
他许久没这样亲近过父亲了，自有记忆以来，秦王府就好像只有母亲一人，父亲总是行色匆匆。
他听说外面在打仗，需要父亲去稳定战线，开拓版图，可甚少离家、从未见过许多人，更不曾亲临阵线的他并不能真正理解这究竟是什么。
虽然生于乱世，可李承乾从没见过纷争，素日最大的烦恼就是功课。
长安城以外的世界，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概念，战争也是如此。
与见过战场、甚至带头冲锋长辈们相比，这一代孩子被保护的太好，看不到常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也正因此，他们甚至不懂得自己被保护着。
吃过苦的父辈们自然不会主动将孩子们暴露在危险之下：苦难被终结在他们这一代就可以了，他们将平息战乱，扫荡强敌，儿女们将在他们所开创的和平中长大。
不需要面对生死诀别，不需要忍饥挨饿，不需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度过每一天。
正是不知死亡的可怖，李承乾甚至羡慕着方才经历过生死一线的楚家姐弟。
画卷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着：
『楚小妹问：“大哥哥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可见不惯仗势欺人的家伙。”』
『“但是……”』
『“好啦，不用想太多。”李世民笑着“就当是父母之心吧，有了孩子之后，就见不得其他孩子受罪。”』
『“咦？大哥哥有孩子吗？”』
『“是啊，看着都和小妹一般大……或许小妹能叫哥哥呢。”李世民想到年代问题，又大笑着纠正“不对，是该叫曾祖！”』
『“如果能记起孩子们叫什么就好了。”他嘟囔着“真想知道他们后来变成什么样子。”』
『“大哥哥那么厉害，小哥哥们也肯定会功成名就的。”』
『李世民乐了：“噗……这就差辈分。”』
『“不过，就算他们没有功成名就也没关系。”他说“人才我可见多了，我又不是因为他们多厉害多优秀才爱他们的。”』
『“也许未来并不那么好，但……他们是我的孩子呀，我怎么会不爱他们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