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迷》林曦

3、爱情是什么？

　　“如果你过了三十岁还没能把自己嫁出去，那你的人生几乎就是一场灾难。”

　　莉娜咬牙切齿地把重音落在最后两个字——“灾难”上。

　　想想几年前我妈几乎象送瘟神一样地把我打包送到了我未来老公手上的情景，我只能感叹一声说，幸好，我结婚了。

　　“我简直不敢出门，几乎每个认识我的人都会非常关心地问我，结婚了吗？我要说没有。他们就会接着问，那谈朋友了吧？我要是再说没有。他们就会跟我说，眼光不要太高哦。”莉娜恨恨地蹂躏着手上的小金桔。“我怎么就眼光高了我？”

　　我拿走莉娜手中的桔子，剥开，放了一半在她手上，无所谓地回道，“他们也就那么一问，要不然哪有话说呢？像我，大家见到我，还不是一样会问，有没有孩子呢？不能再玩了赶紧生一个之类的。其实，我生不生孩子关他们P事？”

　　“最可气的是还有人说我不结婚不谈恋爱的，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生理有问题。”莉娜用力地撕扯着我丢在茶几上的桔子皮。

　　“那你有问题吗？”

　　“没有。”莉娜立刻答道，接着才想起来似的一把推开我，“去死。”

　　我哈哈大笑，顺势把自己摊在沙发上，“说真的，我要是不认识你，我也会和大家八卦一下：这个女人，三十多岁了，也不结婚，也没个男朋友的，不会是有病吧？”我耸了耸肩，“你看，连我都会这么想。”大家对于不相干的人，本质上还是有些邪恶的。

　　莉娜有些无奈，“那我真的要结婚？”

　　“结婚和单身，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关键看你的需要。”

　　莉娜没有出声。

　　“比如我吧，一直在外面一个人，我就特别想有一个人陪着我，不离不弃地跟着我。所以我不停地寻找那个愿意呆在我身边却不会厌烦的人。你知道这样的人只能是一个男人，而唯一的途径就是婚姻。”婚姻从来就没有想象中的高尚。在我们年纪尚浅的时候，我们以为支撑婚姻的必然是爱情，而等到某一日我们真的走进了婚姻，才发现婚姻其实就是妥协的结果。

　　只是我的朋友莉娜对爱情尚报有期望，她无法想象妥协的婚姻。所以她无法理解她周围的女人们怎么一个个就勇敢的把自己嫁了出去。

　　莉娜曾这样点评我们几位的老公。“就说你吧，你们家那位太闷了，又没有进取心。我最不喜欢没有进取心的男人了。”我们家那位确实对谁都爱理不理，从来就没有表现出对我最好朋友应该有的热情。

　　“妮妮的老公说起来是个博士，看上去性格很好。可骨子里又清高又自以为是，不懂人情世故不说，在工作上也弄不清自己能做什么。人家高薪请他做研究他说做腻了，非要去做他不擅长的行政。”妮妮是莉娜的表妹，当初听说嫁了个博士，很是让我惊艳了几分，不过这个博士也确实让人无话好说。所以莉娜说起来总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朝朝说他老公一下班就坐在电视机面前，连话都不跟她说一声。你说这样的家听起来多恐怖！”朝朝是我们的同学，正在家里待产。

　　……

　　在我年轻的时候如果让我看到这么多男人的缺点，估计我也是没有勇气说结婚的。可是我已经三十岁了，我对事物有了足够的认知。当我们的眼中只盯着另一半的缺点时，我们是不是也该时时检视一下自己呢？

　　和另一个人共度一生，不但是一个女人勇敢的决定，同样也是男人的。

　　只不过莉娜一直都只是旁观者。和她亲近的我们自然是美好的，而那些相对陌生的男人自然也就无法博得她的好感。

　　沉默了一会，莉娜开口说，“我想我还是要结婚的。”

　　“嗯。”我不置可否。我不反对单身，不过选择一条大众化的路也就意味着会少一些麻烦。

　　“我妈总是叹着气对我说，莉莉啊，你要是不结婚，老了多可怜啊！”莉娜是独生女。

　　“那就结吧。说起来，你妈还算不错了，要是我妈，就得天天把我念死。”我想起以前，还没结婚那会，可我有男朋友啊，我妈还是不放心，说什么，结了婚才算数。

　　“说说看，你想找个啥样的？”我忽然来了兴致。

　　“不知道。”

　　“我看就这三个字最打击人。你说你相了那么多次亲，你能不知道，只能说还没遇到一个符合你期望的。”

　　“好像有些道理。”

　　“你要允许和你共度一生的男人不完美。”

　　“嗯嗯。”

　　看着莉娜唯唯喏喏的点头，我禁不住有些恶意地开始数落她，“你看看你，年纪一大把了，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还一副这看不惯那看不惯的样子。你说你的那些相亲对象会怎么看你？”

　　莉娜看看自己又看看我，一脸很是不甘的样子，“真有这么差吗？”

　　“有，我说有就有。”我开始蛮横不讲理。

　　“好吧，确实不怎么样。”莉娜有些泄气。

　　我得意地谆谆教诲，“如果你真的想结婚，你就得学会用欣赏的眼光看待男人。如果你喜欢他的帅，你可能就要忍受他的白痴和不思进取；如果你喜欢他的聪明，那你可能就要忽略他的长相和家庭。毕竟，到了这个年龄还没结婚，都有些次品的嫌疑。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人随着年龄的增加，多少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毕竟我们已不是一张白纸了，我们坚持的，固执的，喜欢的，厌恶的有可能都已经变成了一种叫做怪癖的东西。”

　　我知道像我这样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都呆在电脑前，可以废寝忘食地对着电脑看几百万字小说的人不也是一种怪物吗？

　　可什么样才是正常呢？就像结婚和单身，为什么结婚就比较正常呢？

　　我不明白，莉娜也不明白。

　　莉娜在单身和结婚中摇摆，我想她还是喜欢单身的。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心健康，她想要一份婚姻。

　　因为婚姻，她觉得她首先需要的应该是爱情，可爱情到底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