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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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关于诗人桑思生平的研究中，曾经有一个论题引起了相当激烈的争论：曾任第21任教皇的大诗人桑思，到底算不算是神的信徒？
投反对一票的人几乎都是虔诚的神殿圣职者，鉴于桑思在同伴面前从来都表达着对圣职轻蔑与厌恶；后来更屡次公开表明对神殿的不满、对教义的不屑；最后更是在双重身份暴露以后，断然背弃神明作出那样可怕的事情……他们认为将这样的人称为神的信徒，简直是对神明的亵渎，不可饶恕。
投赞成一票的大多都是学者和平民，他们的观点是：桑思曾经思考过什么，我们后人是无法得知了。而曾经戴着教皇冠冕，一手持着神典《神之诗》，一手握着权杖“诺亚之匙”，站在神圣十字架下的年轻女教皇，她的的确确是属于神殿顶端的信徒。至于在那所谓的“背弃神明”之事发生以后，她的力量与她的神典依然伴随着她，这是作为一个神明眷顾之人的最有力证明。
而在笔者看来，无论大诗人桑思是不是信徒，她对神殿后世的发展有着不可否认的丰功伟绩。况且，若不是当年她制造出那起惊天动地的事件，神殿可能已经消亡，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以信仰开放、宽容慈爱的教义存在至今，并造福于后世。
——摘自《桑思的诗集与神典》，神典研究学家哈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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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非常烦躁。
这样的结果就是，本来并不会影响睡眠的轻微柴火崩裂声传入耳中，便成了难耐的噪音；本来带来温暖的火焰映入眼帘，便成为了让人睡不得安稳的强光；身上盖着的毛毯干燥而舒适，她却总觉得自己遭到了虫蚁噬咬；就连她一直瞪大眼睛盯着的石壁，也由于它的一成不变而成为让帕尔难以入睡的元凶之一。
是的，她就是在迁怒，可想而知，她的烦躁度有多么的高，甚至达到了让她不断想一把掀开毯子冲出山洞去呐喊一番的地步——如果她的身体不是这种状态的话，她绝对会这么干。
回想一下在无人岛上发生的事情，除了身受重伤外，包括和猴子的会面，包括为自己增加生存几率，甚至包括了罗的态度，几乎一切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并遵照着她的意愿发展着……这么看来，她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烦躁的了。而事实上，照她的性格而言，她的确也不是容易急躁的人……那么，到底她的心情为什么会突然恶化呢？这一切要从烦恼的源头说起了。
烦恼之源是什么？答案其实并不难寻找，就连在一旁默默守夜的罗也能迅速地回答——妙法村正。就在帕尔肯定了那把刀就是妙法村正的那一刻起，她的态度就产生了急剧的变化。
那么，为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那把刀是妙法村正，十二无上大快刀之一。
几乎世间所有人看到这把刀，都会想到它的华美，它的锋利，它的妖刀之名，它的千金难求……但这些都不是帕尔想到的，她从妙法村正上仅仅看到了一个事实，而这个事实就是她真正的烦恼之源——双红月岛就在不远处。
是的，她之前一直是在猜测[注1]，尤其是在她醒来的时候，她也曾一度希望自己真的已经越过了雷暴壁垒，到达双红月附近，而妙法村正的出现则证实了她的猜测。
世人只知道妙法村正的名字，也相传这把名刀一直没有主人……是的，帕尔也曾从情报网中了解过，它的确没有任何一个剑豪主人，因为它近年来一直被西罗先家族收藏着，没被任何人使用。
而名刀会在这里出现，肯定是西罗先家族丢失了……几年前就有一份关于西罗先家族失窃的情报，丢失的物品就包括了这把妙法村正。那份情报还说过，那位敢于从老虎嘴中拔牙的了不起大盗最终在附近海域被擒，失窃的宝物被追回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就在大盗和西罗先家族私军的战斗中丢失，其中也包括这把妙法村正。
之前的猜测没被证实前仍然是猜测，所以她也仅仅是单纯地期望自己能够接近双红月。但是妙法村正让她猛然了解到，自己真的就在距离双红月很近很近的地方时，她的思绪顿时变得缭乱不堪。
强大的得几乎难以抵抗的族人，对自己充满杀意的族人，他们离自己不远了……那潮湿的丛林，充满腥臭的笼子，就在自己附近了……她甚至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两轮红月相映成辉的天空，不详的气息也汹涌而来，而且一直围绕着她不曾散去……
而现在的她呢？力量散涣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状况甚至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可以依赖的泰迪也不在身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危险的气氛下，她根本找不到一丝有利于自己的条件……没有任何优势可以利用……要是那些族人跟随着自己的气息，突然来到自己面前举起屠刀，怎么办？
她从躺下开始，就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各种忧虑、恐怖的假设与越来越急促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内心的杂音越来越多、越来越繁杂……这样的焦虑最后在心中绕成一团解不开的导火线，包裹在其中就是名为【恐惧】的烈性炸药，不知道何时会因为一丝火苗而瞬间爆炸，将她仅存理智炸得荡然无存……
于是，直到山洞外射入第一缕阳光时，帕尔的眼睛依然是睁开的，视线焦点也依然停留在那片岩壁上……
“……这里还不是西罗先岛。”
沉寂了一个晚上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依然陷入沉思的帕尔彻底吓得全身一僵，过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应该有点回应。
“……呵！装睡果然是行不通的啊……”既然被发现，帕尔知道如果再装下去丢脸的也只会是自己，于是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过她除了说话外并没有别的动作，依然面向墙壁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个人有没有睡着，我还是能从呼吸频率上察觉到的。”罗笑了笑，“不过桑思你并没有伪装，想必也没想对我隐瞒吧？我要是这样的不清楚，那也太有愧于你那声聪明人的夸奖了。”
“……”为自己的大意一愣，帕尔还是顺着对方给出的台阶走了下来：“……你刚刚第一句话是什么？我一时间没挺清楚。”
“我说，这里还不是西罗先岛。”罗依然很有耐心地重复着刚刚的话，并且还细心地做出了补充解释：“刚刚夜里我想了想，觉得你实际上在意的并不是妙法村正，而是妙法村正原来的拥有者，西罗先家族。不过，我想你是不必太担心的，这里不会是西罗先岛，应该是西罗先岛附近的附属岛屿吧……”
这短短的几句话让帕尔眼睛越瞪越大，后来甚至连瞳孔都收缩了，还没等他说完，帕尔就猛地坐了起来，盯着他好一阵子才说出了一句话：“……这是你哪里推测出来的结论？”
“呵……”罗戏谐地一笑，轻松的语调与帕尔的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桑思，也许你并没有自觉，但我觉得每当你提起这次的目的地时，都会特别谨慎啊……而且，我们初次在诗人城见面时，你就表现出了对这个地点不一般的了解。”
“有些事情也不需要你说清楚，我会明白的，仅仅是一张不知道真伪的藏宝图，绝对不足矣吸引诗人桑思亲自前来。更何况对你来说，我们海贼团仅仅是个新客户，跟新客户合作是有一定程度的危险，因此如果不是目的地对你来说有特别的吸引力，我想诗人城就可能是我们唯一相遇过的地方了。”
“……”帕尔注视着这个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的男人，默默地听着他的话，面无表情地了好一阵子，才微叹了一口气，扬起一个一如既往的从容微笑：“哎……你全说的对，西罗先岛上的确有我特别在意的东西……不过请放心，跟你的目标并没有任何的冲突，因此你的佣金没有白花，我依然是可以替领路的诗人呢。还有，昨天晚上我的态度很糟糕，非常抱歉。”
“没关系，我能理解，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何况那个地方有你如此在意的东西，如果你还能一直镇静依旧我会很惊讶的。”
“呵呵……”帕尔被他的说法逗笑了。
“至于你刚刚说的信誉问题我从来都没担心过，诗人桑思这四个字，在伟大航道的情报业里绝对是金字招牌了。”罗耸耸肩：“我可不觉得你会毁掉自己的招牌来我这个小小海贼团呢。”
“小小海贼团么……啊哈~我在情报中了解到的红心海贼团船长，特拉法尔加•罗可不是这样自谦的人呢，看来这次的情报员看走了眼？资料上那个有着极大野心的海贼真的是你吗？”帕尔笑眯眯地调侃道。
“自谦？你误会了，我只是了解自己而已。”罗被这个说法逗乐了，露出一贯的笑容：“你说的那份将我形容成拥有极大野心海贼的资料，我真想看看啊……那个情报员其实没有出错，他只是不了解我的性格而已。”
“哦，那就请你亲自说说看，好让我回去亲自完成这份特拉法尔加•罗档案~”
“然后就可以卖个好价钱吗？”
“噢……其实我真的不介意你亲自出高价买断的，我友情赞助你一个首先交易权哟！”
“太感激了，这个友情赞助真让我受宠若惊呢。”
在两个聪明人的配合下，凝固了一个晚上的气氛终于活络了起来。
而在轻松愉快的玩笑告一段落后，罗顿了顿，然后继续刚刚的话题：“我不是没有梦想，我也有很大的梦想，说实在的，我也一直认为不想当海贼王的船长不会是好船长……只是，还没到我恣意狂妄的时候，还需要再耐心地等等。而等待期间低调一点，平凡一点，是没有坏处的。”
帕尔听着他的话，虽然脸上一直微笑着，但心中却是开始再一次认真审视眼前这个男人。最后，她带着叹息地摇摇头，说出了一句莫名的感叹：“严寒的气候造就坚毅的灵魂……我居然还是小看你了。能号称四方海洋最强之地……北海果然是个不得了的地方，怪不得出身北海的海贼会有那么多名人。”
“其实北海也是个普通的地方，和别的地方一样，也有不少弱者和笨蛋。只不过，强大的人也不少。”罗顿了顿，露出了好奇的神奇：“能让我了解一下，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人的一生也许有偶尔几次让人惊艳的壮举，但其余的，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龌龊行径，卑劣细节，甚至是无聊的举止。没有这种忍受平庸和污垢的耐心，断然不能披上神圣华丽的外袍。[注2]”
“这是……”
“这是数百年前神殿的第5任教皇所说的话，那时他还仅仅是个年轻的红衣主教。”帕尔勾唇一笑：“那个时期是神殿权利滔天的时期，内部斗争自然也非常激烈，但他最终走向了辉煌与权力的顶端。你并没听过这句话，但是和这位教皇一样自行了解到这个道理……你可能会很了不起的。”
“能得到诗人桑思如此高格调的赞扬真是……”罗用着玩笑的口吻把话说了一半，终究在对方认真目光的注视下，眼神也认真了起来：“……承你贵言，桑思。”
帕尔闻言，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对着这个笑得眉目弯弯的女诗人，罗也提出了一个问题：“桑思你知道我出身北海，那么你呢？能亲自介绍一下诗人桑思的出身吗？”
“啊……”这个问题让帕尔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变化：“嗯，这不是什么秘密，我是伟大航道出身。”
“果然，我想来想去，就只有出身于伟大航道这个神奇地方的人，才能够当上对伟大航道一切了如指掌的诗人了。不过，之前我还曾经以为桑思你的出身会和神殿有关呢。”
帕尔的心中再次一愣，面不改色地问道：“哦？很有趣的猜测，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我觉得你对神殿了解得挺深入的，第5任教皇那么古老的人物说的话你也记得一清二楚，而之前你在狂欢小镇上穿的伪装也是神官服，所以我觉得你对神殿应该挺有好感的。”
能将第5任教皇的话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这句话清清楚楚地写在《圣徒手札》第一页，是这位教皇留给后继者的告诫，跟帕尔写的“砌墙论”是同一个性质的……每翻开一次神典都会看到一次，以帕尔的记性，将所有教皇的笔记都背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那套神官服，事实上带在泰迪身上的还有大神官服、主教服、红衣大主教服，甚至连教皇的袍子备有两套……神官服已经是她能拿出最低职位的制服了，身在圣•玛丽乔亚的神殿内实在没办法找到神官等级之下的制服，她已经算是尽量低调的了……
不过，帕尔当然不可能将这些事情照实说出来。
“呵呵，没有这回事……我穿神官服是因为一般人绝对不会将诗人桑思和一个穿神官服的圣职者联想在一起，至于第5任教皇的话嘛……”帕尔顿了顿，眯起眼睛一笑：“虽然是古老了点，不过作为伟大航道的诗人，什么都要了解一点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
“也是，看来是我误会了，我本以为女士都会比较喜欢神殿那一套神圣的教义呢。”
“你这次猜错了哦，我不是信徒，我的家人也不是。”帕尔摇摇头，语气温和地继续着这个话题：“我的爸爸告诉我，当诗人也好，当海贼也好，这些都只是职业，而我本身是要成为强者的。依赖神明这种虚无的信仰，只会对我的修炼造成更严重的障碍，强者只能信仰自己的力量。”
“而且，爸爸也告诫过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神圣不可玷污的东西，受神祝福的黄金盔甲内也许只是个挂着圣骑士称号的渣滓，穿着红衣大主教辉煌教袍的也有可能是个比吸血鬼还要肮脏的异教徒。”[注3]
这样偏激但是精辟的言论，若是让一个信徒听到说不定会发疯，但是特拉法尔加•罗显然不是神殿的信徒，于是他不禁由衷地赞叹：“你有一位非常明智的父亲。”
“嗯~！”帕尔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自豪地点点头：“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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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还在愉快地进行这，两人可谓是相谈甚欢，聊着聊着，帕尔又提到了猴子的委托问题，罗也问起了具体的计划。
“我的身体状况可能还需要两、三天才恢复，虽说猴子的天敌不会是什么强大的生物，但是我这样的身体去了也只会帮倒忙的。所以我们先好好休息，然后再去为猴子们干活，你觉得这样的决定如何？”
“我当然同意你继续休息，事实上作为一个医生我还想说，你的身体状况仅靠两三天恢复是远远不够的……”
“呵呵，可是你的宝藏和我的事情都不能再拖了，我们还是速战速决。我也会尽量让自己的战斗力恢复水准的，两三天是足够的了，请你放心吧，医生大人~！”
“好吧……既然伤员都这么说，我这个没有收到诊金的医生对于减少自己工作量的计划，自然应该举双手赞成才对。”
“哎呀呀，谁说你没有诊金的？你的诊金还在地上放着呢！”帕尔用眼神比划了一下地上的妙法村正，笑道：“快把它拎起来吧，据说无上大快刀都是有灵性的，它被猴子们封尘了这么久就算了，难得遇到一个剑豪主人还被冷落了一个晚上，它肯定是哭得很伤心呢！”
“既然桑思你这么说了……”罗最终还是摇摇头，拾起了妙法村正随意地搁在肩上：“我现在的确也需要它，就是不知道它会不会适合我用……我还是出去试试刀吧。”说完，抬脚向着山洞外走去。
“妙法村正虽然号称妖刀，但是它也是释家的刀。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这样的刀跟你这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不是很绝配吗？”
闻言，罗的脚下一顿，语气显然是不怎么信的：“……即使我的名号是死亡外科医生？”
“那也是医生啊，相信我吧，它一定会帮上你大忙的。”帕尔依旧笑眯眯的点头。
罗回过头来戏谐一笑，二度说出来那句话：“哈，承你贵言。”
这是个愉快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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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产生疑惑的同志请回顾第一章的前面部分，她仅仅得知自己身处夏岛，至于离双红月不远的结论的确是猜测得出的。
[注2][注3]黑字部分摘自宗教裁判所，由于原著真的写得很好，要我修改一下句式就据为己有，这样的行为太不尊敬原作者，我实在下不了手，只好原文摘录过来引用。
另外，敬爱的八部大人，伟大的八部坑王请您老高抬贵手，勤劳那么一点点吧……T T我蹲坑蹲得痛并快乐着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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