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五章 ...
-
动物族群之间有食物链间的天敌厮杀、地盘之争、食物之争、水源之争……族群之内有王位之争、求偶之争、食物分配之争……只是，若要将这些看似不可阻止的斗争改变甚至消除，却也仅需要一种生物的介入——人类。
数十年间，伟大航道众岛屿长达数千年的自然规则已被逐渐破坏，不需要怀疑，这一切便与大海贼时代一同开始。
——《大海贼时代伴生事件簿》
————
未曾干爽过的泥土上铺着厚厚的落叶。它们层层叠叠的，总是在下面一层还没干燥的时候便覆上新的一层，被压在下面的只好默默地腐烂，最终融入泥土中，成为使这片丛林土地肥沃的功臣。
这些天然肥料形成的过程非常漫长，而它们分解时产生的热量汇入潮湿的空气中，那种湿热的感觉简直要让人产生窒息的错觉。可是对于一部分夏岛生物来说，这样会让人类特别难受的空气，却是它们栖息与繁殖的最有利条件……越是深入丛林内，这种暗藏的生机就越明显。
身处这样的丛林深处，即使是闲庭信步也会让普通人觉得呼吸困难，但是，罗却在飞奔……而且是急速飞奔。
会让他作出这样举动，自然是因为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悉悉索索前进着的庞大黑影了……或者应该用一群庞大的黑影来形容会更加合适。
丛林真的很不适合人类的活动，那些张牙舞爪的枝桠藤蔓总会阻挡在罗前进的路上；而由于树根盘缠而忽高忽低的地面，则是让罗不得不限制着自己的加速，以保证每一步都踏在安全的地方。
而紧紧追赶着他的那团黑影却完全没有受到丛林地势的限制，反而它们能够利用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向前飞跃着——这也是它们虽然跟不上罗的速度，却还能死死咬住他的背影不放的原因。
前方一棵半倒塌树木完全挡住了罗的去路，他为了不让自己停下，也只能一步蹬地，顺着枝干冲上前，然后纵身一跃。
尽管他已经尽力控制动作的幅度，但是从蹬地到落地间依然让他的前进速度降下了不少，而对于他身后那团黑影来说，这正是追上他的最好机会。
继续奔跑着的罗斜眼看向已经来到他脚边的黑影，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依然很轻松。反手抓住一直搁在肩上的妙法村正，另一只手握住刀柄一抽。
银光一闪而过，刻着经文的刀刃回到鞘中，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瞬间，他身后便陆续传来硬物落地的钝响。几个足球大小的黑影撞上了小路两旁的树干，而几股莹蓝色的液体喷洒在枝干上，竟发出咝咝的腐蚀声音……仔细一瞧，那些个停止活动的黑影竟然是被劈成两半的黑色蜘蛛！
答案出现了，追赶在罗身后的那一团庞大的黑影，竟然全都是大大小小的蜘蛛！！这是何等恐怖的场景……可是罗的表情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在劈开那几只追上自己的蜘蛛，然后看着它们的尸体落在身后时，他竟还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情……就仿佛在为什么珍宝的丢失而感到遗憾。
珍宝……其实这些会喷出蓝色腐蚀毒液的恐怖蜘蛛们，从生物学的角度，的确是可以称为珍宝。
阿努黑蜘蛛，以其剧烈的毒性以及罕见的踪迹被列入珍贵生物的名单，由于其毒液变化性极强、与别的药物融合性极高，成为了黑市千金难求的制毒、研究材料。
罗没想到这样珍贵的蜘蛛会在这样不起眼的无人小岛上存在着如此多，也难怪这个以医生为副业的男人会为杀掉这样丑陋的蜘蛛而感到可惜了——那可是极其稀罕的素材！
说到这里，也许很多人都会明白了。是的，他的确是在实现猴子们的愿望，而这些阿努黑蜘蛛，的确就是猴子们的天敌。
当然，计划不止罗一人在执行，不过由于出现了一点小变数，导致帕尔的身体依然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她临时更改了计划，到其他地方准备着后面的事情，而罗则单独作为饵诱进入丛林引出敌人。
至于怎么引出敌人？这只是一个小问题，罗利用能力无声无息潜入蜘蛛的巢穴，拔出妙法村正，往正在休眠的蜘蛛之母身上捅了一刀……然后的事情无非就是暴怒的蜘蛛之母不死不休地追着这个重伤了它、却转身就逃的卑鄙人类，于是小弟们紧跟在女王的身边展开漫长的追逐……
至于在追逐期间罗是如何发现这些疯狂追逐着他的蜘蛛们居然是那么珍贵的材料，然后内心又充满了怎样的惊喜和惋惜，我们就不必多提了……
我们要了解的，是前面说的那个“小变数”。具体说来，现在的时间是两人商议后的第二天，距离原计划实行的三天后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这次的计划是被迫提前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计划提前了呢？这个解释起来也很轻松，就是今天早上一群猴子抬着几只中毒昏迷的猴子来到了两人暂居的山洞前，唧唧呱呱了好一会。虽然大家都听不到猴子的话，但是这样的架势摆出来后还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的，那大概只有傻子了……
于是，养伤计划取消了，战斗计划提前了，消灭蜘蛛和替猴子寻找解毒药都成了首要的任务。
而当透着亮光的出口出现在了在前方不远处时，罗知道这次行动已经接近了尾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部分要开始了，于是不由得再加快了步伐——事实上，他也很好奇诗人桑思会怎么让这一切结束，因为在两人商量计划的时候，桑思仅仅告知了他所负责的部分就是将蜘蛛引得倾巢而出，至于她自己的行动计划她并没有描述，仅仅说了一句后面的一切交给她，请放心。而因为她当时的神情太镇定自若，显然是对计划胸有成竹的，于是罗也不好多问。
愈发地接近约定的丛林出口处，他突然听到了海浪拍打沙滩以外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诵读着什么一样……
————
“……【炽天之翼 闪烁着光芒】
【闪烁的光芒乃揭发罪恶之纯白】
【纯白乃净化之证 证明乃行动之结果】
【此乃第一圣殿……】”
“【润泽大地之水经圣光之净化】
【圣光的净化乃喷涌而出之恩泽】
【恩泽乃垂怜 垂怜乃神明之慈悲】
【此乃第一圣殿之圣泉……】”
“【吾乃主之服侍吾乃神眷顾之徒】
【于此以地上代行者身份盼神之垂怜】
【祈求吾主之慈悲降临净化吾足下之污秽使吾等足不染尘】
【恩泽永存】”
————
前面的话语由于距离的遥远，罗听得模模糊糊，但是后面由于他突然加快的速度，与蜘蛛们拉开了好一段距离，因此也获得了站在出口处听清楚后面颂词的机会——代价是被下一刻就追赶上来的蜘蛛们猛扑至身后，并对他喷射出那莹蓝色的毒液。
而罗却仿佛对这一切近在咫尺的危机毫不察觉，只是有点发愣地盯着那个立于水中的身影——他们事先选好的汇合处非常特别，只要一迈出丛林小路的出口便是荡漾着海水的浅滩，而帕尔则站在了不远处的海水当中，腰部处于水面以下。
接近正午的灿烂阳光照耀之下，那一头过肩的半长金发如同金缎子般闪闪生辉。虽然身上的衣服经过这几天的波折已经变得有点破烂和肮脏，不知为何苍白的唇边更是含着丝丝血迹，但是此刻环绕于她身上的安然、神圣气息，便足以让旁观的人完全忽视她的狼狈。
缠满绷带的双手捧着一本罗未曾见过的华美古籍，她仿佛没听到罗飞奔而来的脚步声，更没有察觉那来势汹汹的丑陋蜘蛛，只是专心地将那稍显昂长的颂词念完。直到最后一个词语吐出唇边，她闭上了眼睛……而就在这时，一只蜘蛛竟然已经扑到了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罗的肩上！
然后，罗便见证了一场极其壮观的景象的发生。
自帕尔身边开始，那蔚蓝色的海水竟然瞬间凝固成深蓝色的晶体，而且这种结晶现象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罗的方向蔓延！不过是眨眼间，罗便发现自己本来趴着蜘蛛的肩头变得更加沉重，罗迅速地转过头一看，肩上的蜘蛛连同它喷射出的毒液竟然已经被那蓝色晶体完全包裹起来，而身后蜘蛛群一直发出的刺耳叫声嘎然而止。
罗再抬头往回望，便发现自浅滩到丛林出口处，只要是有海水的地方都凝结出了一条形态各异的蓝色晶石！而在他身后的那些晶莹剔透的宝蓝色晶石中，居然封存着一只只张牙舞爪的蜘蛛。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体型最庞大的蜘蛛之母，在晶石的包裹下，它那扬起前肢、张大嘴巴高声嘶叫的动作得到了完整的保存，而其他的蜘蛛也是形态各异，这就证明了晶石的凝成不过是一瞬间，迅速得让蜘蛛群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竟然就结束了！
这时，帕尔才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手里还拎着一个蜘蛛晶石标本的罗，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一路跑来，辛苦你了。”
看着这个笑容，罗突然发现，自己很有必要重新审视“诗人桑思”这四个字所代表的东西了……
————
罗心中在想什么帕尔并不知道，也没有心情去猜测，因为虽然脸上保持着那温和的笑容，但她的内心却是翻江倒海般的矛盾。
首先，她在后悔。在她的计划中，她使用言颂之力是在罗依旧奔跑在丛林里，跟蜘蛛玩着追逐战时就该完成的。而罗应该看到的，只会是海水结晶的过程——包括她的颂词，包括她手中的神典，这些都不是该让他知道的东西。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猴子中毒事件太突然，将本来就很紧张的三日修养期缩短了整整一天；而她本身也因为恢复力量顺利而太过自信，于是她大意了。
第一次她为了节省时间只念出了最后一段颂词，甚至连神典都没有唤出来——可是没想到由于身体虚弱导致对力量的负荷不足，言颂之力发生了反噬……她唇边的血迹就是这样留下的。
于是，她不得不唤出神典来帮助自己使沸水般翻腾着的力量平服下来，同时花上更长的时间，一字一句认真将颂词念完整，整个过程全神贯注，没有一丝的分心，才让计划顺利完成——因为若是计划失败，罗会是第一个被蜘蛛袭击的人，而第二个便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她。
然后，她在思考着对策，关于如何回答罗等下有可能提起的问题的答案……是的，她不是思考答案，而是思考对策，如何敷衍过去的对策——她从不会让一个生意上的客人知道自己太多的底牌，而且刚刚就因自己的失策而已经将一张非常重要的牌面暴露在他眼前，现在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更多了。
因为对帕尔来说她的立场很绝对，不是伙伴，就是敌人——现即使在不是，也难保将来是不是。特拉法尔加•罗不是蒙奇•D•路飞，红心海贼团不是草帽海贼团，她没有义务也不能将自己的力量解释给对方听，因此，接下来她必须小心谨慎，不能再泄漏了。
看着罗因为思考而越发深沉的目光，帕尔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否则局面会迅速朝着于她保密不利的方向发展的……因此，她必须说点什么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过请等我完成一件事情后再给你解释吧。”
主导了话题后，帕尔将注意力从罗身上收回，一手抚上了身边凝固成一个环状的晶体，闭上眼睛轻声念道：“治愈。”
宝蓝色晶石环应声而碎，粉末状的碎屑在阳光下非常耀眼，而同时帕尔身上柔和的白光亮起，脸上的一些小伤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痊愈着。等到白光消失，帕尔居然就举起前一刻还活动得非常僵硬的双手，十指灵活地拆起了绷带。绷带下原本伤痕累累的皮肤，现在居然也变得莹白依旧，连一丝受伤的痕迹都寻找不到了。
罗从旁将一切看在眼里，自然也不会说出“这是你的力量？”这样明知故问的蠢话，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帕尔看，很快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指了指帕尔及背的金色长发——因为它们前一刻的长度才刚刚到达肩膀，罗的语气带着一丝惊讶：“你的头发……好像变长了？”
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帕尔自然也没必要隐瞒，而是大方地点点头：“嗯，这是使用力量唯一的后遗症了。要经常修剪头发，真的好麻烦啊~！”[注1]
“原来这就是桑思的力量。”罗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继续问道：“虽然可能有点唐突，但是我怎么看都觉得……刚刚海水凝结的过程，好像是神殿的圣水制造术吧？”
“你说对了，这就是神殿的圣水制造。”帕尔回答得依然很爽快。
“可是桑思你不是一直在强调自己并不是信徒吗？一个不是信徒的人居然会用神殿的神术……而且你刚刚对神说的祷告词我也很奇怪呢，不相信神明的诗人桑思居然会歌颂神明？”
“有什么关系……为了得到力量，不用说是歌颂神明了，即使是向魔鬼出卖灵魂又有什么不可？”当真的被问到关键问题时，帕尔反而没原来思考时那么紧张了。她避重就轻地从容回答着，顿了顿，然后扬起一个狡黠的微笑：“……就跟你一样，恶魔果实能力者。别忘了，你们的力量，便是来自于恶魔。”[注2]
“说的没错，是我没想清楚就把话说出来了，真抱歉。”罗一手托着额头，笑容带上了歉意：“不过，我原想着桑思莫非跟神殿真的有什么关系呢。”
“啊啊……看来我还是没让你明白过来啊～！我说过了，我不是信徒。”顿了顿，帕尔第一次在罗面前露出如此肆无忌惮的笑容：“而且，我如果真的有机会披上那身辉煌教袍，那么教袍下的我就一定是神殿最大的异端。”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感谢你耐心的解答啊，桑思。”将所有心思藏在心中——这一点和帕尔很相似，没再追问下去的罗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话题一转：“那么，蜘蛛已经处理完了，猴子的毒该怎么解呢？”
“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一直忘记说了……”帕尔真假莫辨地自责了一下，然后才说：“这些把蜘蛛固定是圣水结晶，将包着蜘蛛的整块结晶拿到火上去烤，晶石滴落的就是解毒药，晶石是不会被烤坏的。而直接将晶石敲碎的话，你能得到蜘蛛的活体。”
看着罗略为惊讶的表情，帕尔立刻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这些晶石并不会将蜘蛛杀死，只是将它们固定而已。相反，圣水会给蜘蛛提供存活的能量，它们能够保持被封之前的状态，却不会死亡。至于我这么做的原因嘛……你之前不是说过这种蜘蛛很珍贵，你很想研究的吗？现在你就可以如愿了哦~！”
“……谢谢你，桑思。”
“不客气~，该谢谢你的是我，毕竟是你一直在照顾我的伤势呢，我帮你实现点小愿望是应该的。”稍作停顿，帕尔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醒道：“那么，替猴子们解毒的事情就交给你这个医生了哦~！我想要回去山洞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哦？！桑思你果然找到离开的办法了？”罗挑挑眉，再次感到有些意外。
“呵呵，刚刚消耗了那么多的能力，要是连这种小问题都解决不了也太丢人了吧~！”
“好，那么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汇合比较合适？”
“一个小时应该足够了吧？至于地点，就在这里吧。”
“那么，回头见。”
“嗯，回头见。”
————
一小时后，随着又有一部分包裹着荧光的蓝色晶石碎裂，以及一句轻声的言颂响起，在猴子们感恩载德的围观下，浅滩上的两个人影渐渐消失。
“去吧，去吧，带我去思念之地。”
——“闹剧篇”完结
————
[注1] 最好的谎言是把真话说一半，留一半，并让听的人以为你已经说完了。
[注2]关于恶魔果实来源网上有个我看着挺合理的版本：被海神诅咒的魔鬼之树果实，吃了拥有神奇的力量，但是永远都会被大海遗弃。有兴趣的同志们可以自行千度一下。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