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子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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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章与下章为一处】
1
我叫杨川。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是一个撰稿人。
我的爱人叫程业。
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我们一起生活了很久。
可是有一天，他不见了。
他告诉我他在出差，却又不叫我出去找他。
最初还会每晚一通电话，可后来一年也不见得打回来一次。
我想他是因为我的病抛弃我了吧。
我不应该去打扰他的新的生活的。
2
我很幸福。
我的学生，我的家庭，我的事业。
我的爱情。
性向比较小众的我，好容易遇见了程业，天知道我有多高兴。
最开始，是相遇在一个街头。
他那时染着一头黄，发正在路边抽烟，而我正预备打车回家。
昏暗的路灯把影子拉的很长，条椅两端，我们各占一边。
原本快些打到车的话，也没我什么事了，只是那天，那时间，仿佛刚刚好就是为我们所准备的，而且下足了功夫。
低头捡水杯时，我们的手碰到了一起。
这太戏剧性了。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生活就像是恍然觉得亏欠我多年似的，把他推到了我身边。
后来我还常常开玩笑，幸亏当时我犯了的贫血，不然现在还能和爱人在一起你侬我侬。
这时他就笑，两眼弯弯。
他笑那就我也笑，满面荡漾。
3
他最喜欢我煲的汤了，每次他都能喝好几大碗，我笑他是猪，他就追着我满学校的跑，最后我没法子，被他擒拿住了胳膊，只好转过身去在他脸上亲一口，然后趁他愣神，接着又跑。
最终的解决办法，便是闹着闹着就擦枪走火。
舒爽至极时，临近高点，他却停了问我知不知错。我就软着声音，满头大汗的讨饶。
他却不吃这套，我软磨硬泡，撒娇诱引。
最后被他折腾的不行，我掀了被子跨坐其上。
第二天早晨如是有课，只好与其他科的老师说声，换到下午去。
一觉睡至中午，醒来接着骂他，他到也不像之前了，只笑的傻的可爱。
叫我心软成一片。
4
我们自从那年那夏起，就觉得没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彼时我二十三，他十七。
我教书，他学习。
我们相爱一直到他大学毕业都没什么变化，都像是最初见面那样。
大三那年，他被一个在社会上很吃香的公司提前招入，我十分高兴了，他也高兴。
于是春宵千金，巫山云雨。
缠绵悱恻，交颈磨厮。
幸亏在我记忆中，那是正放寒假。
越过越好，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我这身贫血愈发严重没有好转。
他趴在我肩头，软软的亲着，吮着。
我感到他十分难过，也不愿顾及明日那红痕会不会叫人看见，轻抚着他那脊那背。
5
我给学校请了长假，本来想的是与他一同四处看看，到处转转。
彼时我三十四，他二十七。
家里的钱都被他拿来给我瞧身子。
可去医院几次三番换了好几家也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病，只是还吃着治贫血的药。
这时候，他把脑袋埋进我怀里，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过来，明明好大一个男人了，在没人只有我的时候还像当年那个没长大的少年似的。
“要是真的只是贫血就好了。”
想想也是叫人难过。
6
不知过了多久，爱人告诉我他要去外地出差，往日他因为我的病吃不好，睡不好的，只时候他却容光焕发，精神振奋。
如果他眼角不是红的，眼神不是躲闪的。
我摸了摸他大狗狗似的头，笑着说去吧。
爱人见我笑也十分激动，伏下、身来啃了我好几口。
“等我回来的时候，肯定就能治好你了。届时我们就辞了工作，到处去玩，靠双脚走遍天下。”
我笑我也笑，我们闹做一团。
等那日晚上睡觉时，我在床头他怀听他喃语。那声音十分微弱，非得是我凑得老近，才听了模糊的几个词。
“门”“病”“一辈子”“治好”
醒来时爱人已经走了，桌上放着一碗我常煲的汤。
只是爱人煲的着实很不像话，上面漂着厚厚的一层半生的油，连骨也都只熟了七八分。
我无奈笑笑，将昨晚听见的词一并记在本子里。
7
这几天我一直有和爱人通电话，常是在清晨。日日如此，接那一通电话，心情也好了一整天。
有几次我问他归期，他那头经常是沉默再笑着说快了，就快了。
往往一问这个问题，便聊不长久了，草草几句了事。于是我常挂了电话就写日记，将我与他的侃谈词句叙出来。
写着写着便觉得困倦了，于是小憩一会儿，睁眼继续。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些健忘的。恐怕那时候的症况也不过是粗心大意。
其实之前去医院也并不无多少用处，起码知道了我这病并不是没缘没故来，而是同医生所说的。
积劳成疾。
8
最近我与爱人通话明显减少，无奈犯病，只好将往日的记事取出来反复观看。
唯恐自己忘记了，每每看过，心中情感通常复杂。
最近一次通话是昨天早晨，手机好久没有充电了，所以他每次都是拨了座机的号码。
我十分高兴于他来电话，于是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可他那边始终一片沉寂，等我问归期何时时，他便又是那几句话：“快了，就快了。”
我记得这样清晰，完全是因为我拿本子上多半都是这几句。
此后来电便更少了。
9
我逐渐习惯每日独自一人，无事我便睡，睡不着就盯着天花板发呆。
总之除了维持生命活动必须要去做的之外，我都只在床上睡着倚着。
有时便是一整天。
睡死在梦里，我一点一点的回忆，经历我们的往日种种。
只可惜醒来便是忘，黄粱一枕，终不过是梦一场。
我稍微比那好些，起码真的有过。
可有事我竟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真实了，仿佛一抬头，门口便传出响动，他就出现在我面前似的。
身上的疼愈发难忍。
10
昨日我与爱人接通了电话之后，他问我近日可安好，我心虚不慎将手边杯子摔了，——是早几年我身体还康健时，我们一同去买的那只。
我匆忙回了安好安好，便要下、身去捡，却被划伤了手，我一面叫嚷着去洗手，一面急得满头冒汗的与电话说着什么。
可等我重新坐在桌前时，电话却断联许久。
11
我将电话拨到爱人先前的公司，想问问究竟爱人去到了哪里出差。
可打通之后，我却有些不敢问，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清楚。那员工恐怕是觉得打错了电话，三句两句的也不耐烦，于是不到几分钟就挂断了，无奈笑笑。
倒也不是多难过，也就有些可惜罢了。
打错了牌，输得难看。
想想之前的桃李身旁，只能叹一句青春不往，年少无返。
12
这日我依旧倚靠在床头，与往日一般发着呆神游。
忽而我觉得浑身无力，心口脑畔俱是疼不可耐。
我恍惚间听见不远处尘封已久的门被人打开，响动声使我尽力扬起头去瞧，抬眼便是十七岁的爱人站在玄关处朝我伸手。
我于是鼓起全身的力气往那边奔去，扑向爱人的怀里。
他抱着我，吻去眼尾的泪，就像往常无数次抱我那样低在我耳边。
“……走吧。”
我说。
后来我便昏睡过去。
一发不可收拾的爱意，溢了满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子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