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哈嘿大将

31、第三十一章

　　车停在熟悉的地方，初冬的景色没有把小区变了模样，几只调皮的麻雀，在一棵桂花树上停留，叽喳走动不停。绿色草木在下午弱势的阳光下，显得没有生机。

　　书君志在车上深呼吸，调整不安的心，走出车里。他来到曾经成长的故事的楼下，用力一拉，下面的楼门，依旧是坏的。

　　进入楼内，陈旧的水泥楼道，裸露出年代灰暗的痕迹。干净的楼道依旧。他踏上楼梯，脚步由开始犹豫变得果断。

　　步伐声在三楼一家门前停住，抬起的手，悬在空中，在理性的控制下，敲响了门。

　　门打开，贾中云老花眼镜下看见书君志，眼里情绪动荡不安。

　　书君志道：“妈我有话对您和爸说，爸在家吗？”

　　贾中云眼里含着滚烫的泪道：“进来吧，你爸在家。”

　　书君志踏进家门，书父从卧室中出来道：“你来做什么？我没你这个儿子。”

　　“我只是来告诉您们，我就是个同性恋，喜欢男人，成为你们眼中耻辱和异类，我真的很抱歉。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书君志眼中泪溢满，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很抱歉，我没有成为你们心中理想的孩子。你们不管如何，我都会爱你们，以后赡养我会尽责任。”

　　书父愤怒的五官都在扭曲，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朝书君志的脸上的扔去，书君志满脸茶渍，温热的水在他心口留下创伤，他去除脸上的茶叶，转头离开。

　　他刚走出没几步，听见贾中云道：“你在干什么？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也许会改正。”

　　书父道：“你别异想天开，不许再去找他，我们没有孩子，就当他死在娘胎里。”

　　书君志快步离开，不想再听下去。刚到楼下，贾中云追上道：“孩子，回来吧，你的路是艰苦，未来能有多少保障。”

　　“妈，您真的爱我吗？”书君志看向眼中含泪的母亲道。

　　“当然，不爱你，怎么会想让你过好。”贾中云抓住书君志的右手道：“孩子回来吧，算妈求你了。”

　　“妈，我不会再回去了，早就回不头了。请您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和发信息，否者我会把你拉黑，我不想这样做。”书君志挣脱贾中云的手道，头不回走了。

　　贾中云泪水止不住往外流，嘴中喃喃道：“生错性别，上辈子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她转头露出孤伤佝偻的背影，缓慢上了楼。

　　书君志开动汽车，脸上伴随着眼泪释然笑了出来，决意离开曾经的家。

　　书君志驱车到达海滩，吹着冬季有点冷意的海风。眺望远处海浪翻滚的海平线，情感的伤口浓水在流出，剩下伤疤隐隐的痛。

　　他朝着大海的远方，大喊了几句。一人在海滩漫步，脚下的沙子柔软潮湿，每次浪花的卷起，打湿他的鞋，他依旧在海水的阻碍走下去。

　　海平线拉着太阳西沉，书君志离开海滩，夜幕的降临，他来到刘墨家楼下，给杨善斌拨打电话：“我在楼下。”

　　杨善斌下楼，书君志深灰色毛呢大衣站立在泛黄的路灯下，冲着杨善斌笑道：“我来接你回去。”

　　说完书君志拥抱住杨善斌道：“我做到了。”

　　杨善斌问道：“心情如何？”

　　“不清楚。只是觉得早该如此。”书君志吸取杨善斌脖颈的温度，“本来以为我是你的避风港和承重柱，最近才意识到，你才是我的顶天的梁柱。”

　　“你真是爱想多，我们是互相成就，没有认识你，现在我不知在做什么，大概为几千工资劳碌，没有你指导工作，我就是毕业就失业愣头大学生，甚至都为住宿发愁。恋爱结婚想都不敢想。有面包和爱人的生活，我超过大半的人。”

　　杨善斌从书君志的拥抱里出来道：“我这个月大概能发2万块，到时我们搞几个硬菜，好好吃一顿。”

　　“真是了不起，没有白教你。今晚就回去吧。”书君志道。

　　杨善斌准备回答之时，电话响起，是罗奇的来电。

　　罗奇和杨善斌说了几句，杨善斌道：“今晚不行，小奇失恋了，需要安慰。”

　　“他和李康琪分手了？”书君志道。

　　“我要去找他，你先回去吧。”杨善斌道。

　　“我也去。”书君志道。

　　杨善斌和书君志来到一处观景台，冬季寒意的风吹得人身上的衣服飘扬起来，罗奇站在眺望城市闪耀烛光灯火，他灰白色的外套敞开，他的眼里满是不解。

　　杨善斌上前，手里拿着温暖的咖啡道：“天气凉了，喝点吧。”

　　书君志站在原地，没有打扰。

　　罗奇苦涩的脸，勉强挤出无奈的笑容，眼中始终没有一颗眼泪，他声音清冷，大概是被寒风给感染了。道：“小斌，你告诉我，世间的事情真的都绝对吗？”

　　“没有吧，因人而异，人不同，看法也不同。”杨善斌把手上咖啡塞给罗奇。

　　咖啡的温暖感染罗奇手上的温度，他道：“真是温暖。糟糕透顶。”

　　“为什么分手？”杨善斌直接问道。

　　“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两人感情没有问题，也许是败给了家庭灌输的思想。他父母嫌弃我是单身家庭。你说可笑吧，如果我爸是罪犯，他们反对我可以理解。我妈去世的早，就成了我的错，我也不想只有一个爸，没有妈的生活。”罗奇低着头，哽咽道。

　　杨善斌拍了拍罗奇的肩膀道：“观念不同，没有办法，难听的点，即使你们现在结婚了，以后也不见得会好过，早断早超生。”

　　“杨善斌你在安慰我吗？可恶，真的难受，至少努力就不后悔了。”罗奇鼻涕在嘴角顺流而下，轻咳了几声。

　　风随着时间推移变小了，罗奇轻声啜泣的声音，在观景台此处传播，不经意听仿佛是鬼哭，一种忍耐情绪在爆发。

　　夜晚的风景，都被黑夜覆盖，灯源的所到之处的景色，终究进不了罗奇的眼里。他的思绪不情愿回忆今天的一切。

　　今天他准备好一切，激动和紧张见李康琪的父母。

　　坐到女友父母对面，在他脑子想像过渡完全不同，女友的父母没有对他过多关注，只是在意单身家庭环境，以及单身家庭各种出现不详的状况和各种不满。

　　听着罗奇愤怒离开，李康琪追出，两人在热闹的路上争吵，在失望和愤怒中，罗奇喊道：“分手，我就一个爸，没本事多出一个妈，你去找父母双全的男人。”

　　罗奇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身后的李康琪站在原地嚎啕大哭，在无望中喊着罗奇的名字，罗奇狠心的消失在李康琪面前。

　　思绪被杨善斌拉回：“吹点冷风差不多行了，回吧。”

　　罗奇眼眶中泪水多次想外流，被他压下，他缓缓开口道：“确实该回去了。”

　　书君志在驾驶位上，转头看着身后无精打采的罗奇，又看向罗奇身旁的杨善斌道：“回罗奇家？”

　　“回家？还是去书君志家？”杨善斌看着罗奇问道。

　　“回家。”罗奇双眼无声盯着前方道。

　　“叔叔也会担心。”杨善斌道。

　　汽车在灯的海洋中穿梭，脑中闪过一片片不真实的场景，罗奇不敢相信一切结束，他的脸在五彩斑斓的映照下，没有任何生机，脸上都是灰暗的色彩。

　　书君志的车没有进入罗奇的家小区，杨善斌陪着罗奇进入。

　　罗奇的低着头，脚下的步伐显得不稳，夜晚小区昏暗的光影在他走动身上不停孤独流动。

　　杨善斌没有说话，无意中的叹了几口气，想到自己的父母，心情烦躁和无奈。

　　有的事情没有意外，就是这样直接。

　　罗奇抬起头见到几米远的父亲罗云和他敬爱的洪要叔两人的手十指相扣，脸上的笑容安逸和温暖。

　　罗奇悲伤的情感转化为愤怒，他心中的父亲形象坍塌了。

　　罗云看见自己的儿子，吓得甩开洪要的手，洪要被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罗云本想解释，难堪和慌乱阻止了他的解说。

　　杨善斌也吓到，反应一会儿想打断氛围，只见罗奇拿起楼边不知谁家的拖把，直接冲向洪要，幸亏杨善斌眼疾手快的阻挡，夺下罗奇的拖把道：“会打死人的！”

　　罗奇没有说话，面目狰狞的杀人眼神盯着洪要，清晰听见罗奇磨牙的声音，他冷漠的道：“不要脸的人。”

　　转头要走，罗云难过道：“奇奇，爸爸我不是有意……”说不出口，也许是欺骗的原因或者是羞耻和肮脏。

　　洪要没有被罗奇吓到，只是该怎办？孩子会恨他一辈子，他和罗云要完了。

　　“我没有你这个爸。”罗奇出奇的冷静道，毫无犹豫快步离开。

　　罗云想追上，却怎么也动不了，他的孩子话真是伤人。

　　杨善斌急忙道：“叔叔，交给我。”

　　“麻烦了，善斌。”罗云深沟眼角纹阻挡眼泪冲出哽咽道。

　　杨善斌说完跑着追罗奇，自言自语道：“今天怎么糟心的事都堆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