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名人[花牌情缘]》殷沐歌

3、竞技瑞泽牌

　　太一将将赶上了毕业典礼。

　　那一天他特别忙。做为考取东大的名人，还是远近闻名的帅哥，想和他一起拍照留念的同学排成了长队。

　　他好不容易被花野堇从人群中救出来，被拖去歌牌部活动室，三年级的伙伴们都在那里等他，和一二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分开坐。

　　“人齐了，那么我宣布，瑞泽高中歌牌部，毕业生欢送会现在开始。”花野站到筑波秋博旁边，中气十足地开始主持。

　　“第一个环节，向学长学姐们献诗。”筑波满意地浏览三年级们意外的表情，这才继续，“一二年级的部员们每人为学长学姐们自己创作了5首和歌。下面请他们依次上前，为学长学姐们朗读。”他四下环视一圈，才又介绍，“首先，第一个就是我。”

　　筑波用五首和歌表达了自己升级，接任部长，带领瑞泽创造美好未来的雄心壮志。

　　接下来是花野，她写了五首恋爱诗，当中心境有些许微妙的转变，让小奏不禁捂住嘴，眼角湿润。

　　一年级的小朋友们则多借和歌表达了自己对学长学姐们的崇敬之情，以及对千早和太一将来取得女王名人头衔的祝愿。田丸翠特别向千早和瑞泽歌牌部表达了感恩之情，还立誓将带领瑞泽在全国大赛上再创辉煌。

　　前辈后辈在一片感动中集体鼓掌，献诗环节完满结束。

　　“现在进行欢送会第二个环节，竞技瑞泽牌比赛。下面请田丸同学进行规则说明。”主持人花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田丸应声站起来，却没有离开，直接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介绍。

　　“所谓竞技瑞泽牌，和竞技歌牌几乎完全相同，只是细节规则上有所差异。刚刚学长学姐们听到的一二年级部员们所创作的和歌，就是竞技瑞泽牌的全部内容，一共30首，一年级的部员们为此赶制出了几套牌，并花了巨大的代价，特别请顾问宫内老师担任读手，为我们录了音。”

　　在田丸解说的同时，一年级的一名部员从旁协助，向大家展示了用硬纸卡匆匆制作的粗糙“歌牌”，上面的诗句都是手写的。尽管如此，卡牌的边缘还是被耐心地贴上了封纸。另外一名部员则拿出手机和蓝牙音响，播放了一段由宫内老师朗读的序歌。

　　这可真是大惊喜。三年级们还没来得及感动，田丸便又继续解说。

　　“因为一共只有30首和歌，洗牌后对战双方各自只取10张持牌，剩余10张空牌。暗记时间5分钟。双手皆可取牌，但不可同时使用两手。其他规则，与竞技歌牌相同。”

　　听到这里，千早已经跃跃欲试。头发不安分地晃动，在太一的余光里摇曳。

　　千早这家伙真好懂，太一心想，她肯定是觉得左右手都能取牌的她赢定了。但是，这不是歌牌，决定字都要从零开始研究，而暗记时间只有5分钟，对于才只听过一次的三年级而言形势严峻啊。

　　像这样自然又理所当然地坐在千早身边的时间不多了。太一一面觉得自己不能继续沉迷，一面又挣扎着不想打破此刻的相安无事。

　　千早，真美好啊。

　　“参赛选手为瑞泽歌牌部全员，不分年级，不分等级大混战。对战双方由抽签决定。大家对比赛规则还有什么疑问吗？”

　　竞技瑞泽牌是一二年级的部员瞒着三年级设计的，他们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和竞技歌牌相比，变化的主要是比赛所使用的牌，其余规则根据总牌数的变化做相应调整而已，很容易理解。三年级们纷纷表示没有疑问。

　　主持人花野示意田丸归座，继续道，“学长学姐们希望瑞泽高中歌牌部能够成为像北央、富士崎那样有传统，有传承的歌牌部。所以我们集体商量了一下，别的方面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实现，但可以先从荣誉的传承开始。所以，第一届竞技瑞泽牌最终胜者将获得前年瑞泽高中歌牌部初次赢得全国冠军时的全体成员签名板的一年拥有权。”

　　主持人交接，筑波接上花野。

　　“那么，一二年级的同学们，冲吧，这可是为了一二年级能从bug一般的三年级手中取胜的而特别设计的赛制，是时候展示你们的雄心壮志了！”

　　“是－－！”

　　花野：“我宣布，第一届竞技瑞泽牌比赛现在开始，请选手们依次上前抽签。”

　　千早第一局就对上了田丸，暗记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这个赛制对她的残酷之处，持牌中能记得个大概的牌只有3张，10张空牌里也只有两张大约有点印象。她本想一口气全部拍飞，不过学弟学妹们对这种战术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们把牌摆得四处散开，到处都是，仅凭一挥就拍散全场所有的牌显然不可能。

　　最终，和田丸的这一局，千早只能凭借惊人的手速，通过看透田丸的目标而先行拍散目标牌附近的所有牌，才勉强取到了两张牌。而被取走了两张牌的田丸十分不爽，黑着脸所向披靡地杀进决赛。

　　太一在半决赛时和桌子君对上。这两个人完全是拼记忆。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俩成绩好，不过学霸的记忆力这么恐怖的吗？边玩边背？太可怕了，还好他们狠狠地做了个弊，没有提前透露半点儿比赛和和歌的内容。不然说不定他们在几个小时内就研究出适合竞技瑞泽牌的战术来，这样一来，其他人就别想赢了。

　　在记忆方面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最终歌牌技巧更胜一筹的太一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也算给学弟学妹们又上了一课，歌牌也有基本功，基本功就是基石，比什么都重要。

　　决赛是太一和田丸巅峰对决。田丸作为一年级学生，光明正大地“抢跑”，提早就分析好了这30首和歌的决定字，按照自己的习惯设计了自阵的布局。她还对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做了假想预演，心中也有了一些应对。其中一部分在先前的比赛中得以检验，她也有根据实战情况进行调整。

　　她深知自己就是瑞泽下一代的王牌，对具有传承意义的签名板势在必得。

　　真岛学长虽然记忆力惊人，但毕竟没有像她这样准备充分，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和绫濑学姐的对局让她变得谦虚，那两人毕竟有实力一争头衔，寻常技巧在他们眼里恐怕不太够看。

　　前两张牌都是空牌，太一和田丸都没有动。太一观察到田丸安然不动的样子，感受到了对方的决意。仅仅是30首和歌，又是用现代日语写的，再加上有提前准备的时间，再加上对方有那样的决心，记不下来才是怪事。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赢，这场比赛的目的在赛制说明结束后就暴露得无需明言，根本就是不让他们三年级赢。虽然如此，太一心下一动，即使是在这场注定要输的对局里，他应当还有事情可以做。

　　在围棋里，有的对局本来就不是为了赢。

　　接下来是三张一字决，凭借对竞技瑞泽牌更胜一筹的熟悉度，田丸快速地抢到了牌。

　　但接下来太一便用和千早相同的方式，后手先至，将一整片牌都拍飞，而从自阵里抢到了牌。

　　返回自己的座位时，太一举起手，“我移牌了。”

　　随后田丸瞪圆了眼。真岛学长真的很知道怎样才会让人难受地取牌，他好擅长制造犹疑。

　　随后空牌，大山牌，一字决，三字决，双方互有来往。太一的防守坚固，自阵一字决之外的牌，都没有让攻方的田丸取到，但胜利的天平还是一点点向田丸倾斜。

　　终于，在对局即将进入终盘的时候，田丸被太一诱导，误触了。局面田丸仍然占优，但她不敢松懈，站起身调整呼吸，放松身体才又重新坐下。

　　在田丸做好准备的时候，太一却也站起来调整自己的状态。在下一牌的争夺中，太一双重误导了田丸。他装作是误导的样子伸手取向被念到的牌，但田丸以为太一又在误导她，转而手法漂亮了地取走了另外一张牌。她被太一的行动搅乱了心绪，还未听到决字就下了手，在拍飞牌之后，决字才被念到，太一从容地取走了目标牌。

　　这样一来，太一只差一张牌就追平了。

　　对局也即将到了尾声。田丸心灵受到冲击，牢固的暗记出现了松动。只一个瞬间的大脑空白，就叫她把读牌的计算忘了大半。她本来就不是全部暗记的风格，反复确认各类牌的占比，她本来也不擅长。

　　她只好重新按照自己熟悉的方式确认场上剩下的牌。自阵两张，敌阵三张，一字决三张，二字决一张，三字决一张，大山牌没有。空牌...空牌不记得了，有没有因此而改变决字的牌，也不知道了。不过即使有的话，也大约是自己更有利。

　　现在真岛学长已经没有让她误触的条件了。她只要扎实地，精准地取到听到的牌就可以了。说到歌牌的基本功，她也不差。

　　这样想着，田丸重新集中注意力。

　　胜利的天平再度向田丸倾了倾。随后一张空牌，两张一字决。田丸稳稳当当地拿下，以0－3赢得太一，成为第一届竞技瑞泽牌的最终胜者。

　　行礼，查牌。田丸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她赢得并不轻松。在这最后的时刻，她好像又从学长那里学到了什么。

　　千早第一个扑上来，一左一右搂住太一和田丸。

　　“太好了，这一局真的太棒了。太一和田丸都特别好。我好感都啊呜呜呜呜呜呜...”千早感动地哭了出来。其他三年级部员也见证了这个传承的时刻，跟着感动地落泪。随后，受气氛影响，歌牌部全员都哭了出来。

　　本身就是高水平选手的千早在这一局里看明白的更多，她完完全全理解到，太一虽然输了，但他完成了一场指导赛，是以在一群人当中哭得最凶。

　　太一则是一群人中最淡定的，他只是稍微湿了眼眶。看着痛哭的千早，他十分无奈地摸了摸千早的头。

　　“不要哭啊，千早。”他对哭泣的千早完全没辙。

　　“但是，但是，哇啊啊啊...”千早哭得更凶了。

　　哭哭啼啼的歌牌部初代队长兼王牌为嘤嘤啜啜的第二棒王牌颁奖。小奏激动地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幕，因为两个人都在哭，所以场面有点奇怪，像两个吵架后用礼物扭扭捏捏地和好的小朋友。

　　最后所有的部员一起拍了大合照。

　　之后大家一起收拾好活动室，一二年级的部员们先一步离开。留给创部的三年级们更多单独回忆的时间。

　　关于未来，太一不必多提，是远近闻名的东大医学生。升学上一直让人提心吊胆的千早，也凭自身努力，三任班主任的协同谋划，和女王战的出色表现获得了东京D大的推荐入学。D大是一所师范大学，对她而言再合意不过了。肉包君则考去了仙台的N大，他一直都想去离家稍远些的地方，尝试一下真正的自立。他将学费，生活费，打工时薪全部都计算清楚后，慎重地选择了学校和专业。

　　在所有人当中，小奏最先确定了去京都的津咲大学读古典文学。她打算在大学期间升A，并成为专业读手。在小奏的录取确定之后，桌子君便拼了命努力地考上了京都的K大，在出榜日向小奏表白，现在两人是有些青涩的小情侣。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桌子君已经找到了自己未来想做的事。

　　“对我来说，能和歌牌相遇真的太好了。谢谢你，绫濑，那时强硬地留下了我。我可能一生都无法像真岛和绫濑这样强，不过我想我会一直玩下去的。因为歌牌对我来说就是青春，是人生最美好的回忆。所以我想一直玩歌牌，即使没有办法变得很强，也想玩歌牌。

　　除此之外，我也想为歌牌做点什么。特别是最近一年，绫濑能变得这么强，一部分原因是我的数据的帮助。每次感受到这一点，我总是十分激动，热血上头。前一段时间，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想在大学期间就着手做一个类似歌牌百科的网站或者论坛，汇集所有的歌牌信息和资料，让喜欢歌牌的人们能够更容易的聚集，彼此学习，共同进步。”

　　“桌子君，好厉害。如果做到了的话，这比成为名人还厉害，因为你是在帮助更多未来的名人和女王成长。好厉害，这个梦想好棒！”千早毫不吝啬夸奖。

　　太一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君的肩膀。肉包君也被惊得说不出话，在一旁用不停歇的掌声替代言语。

　　小奏似乎是早就知晓，她紧紧地攥住了桌子君的手。

　　彼此交换了一些信息后，他们都十分留恋地待到了不得不离校的时刻，离别终于还是来了。

　　太一和千早一起回家。一路上千早还在不停地感叹，一会儿是桌子君好厉害，一会儿是小奏加油，还积极地计算哪一年她才能够在女王战上听到小奏的读牌。

　　她叽叽喳喳地念着高中以来的种种，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使得太一不得不在一旁成为一个捧哏。太一听着千早的充满感动的高中回忆，也被带动。

　　他忽然出声打断千早，“千早，”他伸出右手，轻轻地在空中空挥了两下，然后定定地看着收回来的手，“今天的竞技瑞泽牌，我感觉我抓到了什么。”

　　“小学时你第一次从新手中抢到了牌，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呢。”他并没有询问千早，只是这样发出了感慨。

　　太一再度小幅度地空挥，然后又试图从空气中抓到什么。

　　“好像我和歌牌突然建立了联系...类似这样的感觉。”

　　而接下来的心情，太一没有说出口。

　　－－感觉好像过了这么多年，我才终于到达你和新那年开始的地方。虽然你和新一直挂在嘴上，怀念当年我们三个人的队伍。可是直到刚才，我才有“我们三人的歌牌”的感觉。

　　－－我才终于追上昔日的残影。

　　－－是不是太晚了。

　　千早猛地抱住太一手臂，不停地念着他的名字。

　　“太一，太一，太一...”

　　“千早，你干什么，太难为情了，这可是电车上...”

　　千早不肯放手，“因为，我的高中能尽兴地玩歌牌，还有了这么多美好的回忆，都是因为太一和我一起创建了歌牌部呀。”

　　会心一击。

　　剪掉的刘海还没有长得足够长，太一只好别过头去，只留给千早一只红彤彤的耳朵。

　　千早像个抱着最喜欢的玩具熊不肯撒手的孩子一样抱着太一的手臂。太一感到自己制服的袖子都皱了，手臂上的血液流动也有些许不畅。

　　但始终没舍得把手臂从千早怀中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