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汤》九掌

6、不发

　　发还是不发？姐姐让九儿别发了，尽叨叨些没用的，这都不说了，还会引火烧身。

　　达摩中毒而死，慧可与僧粲的惨淡经营。一个人不出名，就没有太多人关注了，本来慧可大师的传记要比康德、黑格尔、萨特、爱因斯坦的生平资料要丰富多彩，无奈却是命运多劫。在当时，慧可、僧粲、道信等人，也就是普通的佛学教师，而且又是宣扬“异端邪说”的教师。他们自己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甚至隐姓埋名，把自己边缘化、隐秘化。慧可当时宣扬的对世事一切无动于衷的冷漠态度，得罪了世俗势力和宗教势力。他深知一个道理：舆论在前，杀虐在后。慧可一见不妙，马上隐藏，消失在江湖中。之后，慧可隐居邺都城，并采取“润物细无声”的鼹鼠式方式传播禅法。但是，好景不长，周武帝受道士张宾迷惑，决定废除佛教和道教，这就是历史上四次著名的“灭佛”运动之一的后周武帝“灭佛”。慧可为了隐藏自己，经常出入小酒店、小饭馆、小茶楼，还会和小伙计们喝酒、赌博，昔日的朋友们问：“老师是出家人，为什么要有这些俗气的举动？”慧可也不争辩，更不解释，只是统一回复：“我在调治我自己的心性，兄弟，关你啥事？”后来遭一个叫道恒禅师唆使人砍臂，这是慧传里的记录，我觉得比《五灯会元》立雪自断臂要真实。胡适先生对禅做了考证，就像爱玲姐姐也痴迷考证，其实，很有事情，用膝盖也能得出答案。再后来，遭到一个叫：辨和陷害，受到极刑。

　　五灯会元，景德传灯录正面记录祖师禅师形象有它自身的理由。不一定按照真实历史记录历史是真实的，但是会被后人修改，即便二十四史亦是如此。老胡还专门考证：禅宗的真历史与假历史（详见《禅宗是什么》），但是，铃木大挫敬答胡博士中有一段精彩的论述：“ 拜读了胡适博士这篇论中国禅的渊博而有教益的宏文之后，我所得的初步印象之一是:尽管他对历史知道得很多，但他对历史背后的行为者却一无所知。历史是一种公有的财物，每一个人都可以依照他自己见地去予以处理。以此而言，历史可说是一种客观的东西，故其材料或事实有如科学上的对象一样，随时可供学者之揣摩研究，它们在历史的构成中，完全是一种不定的要素，自然吾人无法给予有计划的实验。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个行为者或创造者一历史背后的角色，是不容历史学者作客观的处理的。构成个性或主观的那个东西，是无法作为历史的客观对象去加以研究的。所以者何?因为它不愿作客观的显现。它只能为当下人自己所鉴知。它的存在乃是一种无可复制的独特存在，而这种独特性，以其形上或最深的意义而言，只有他本人可以直觉觉之。窥视它的内在情况，并非历史学者所能办到的事情。事实上，无论他如何用心尝试，终属徒劳心力，胡适未能了解此点”。

　　禅诗剑碧岩录里巴陵“吹毛剑”也是禅诗剑黄檗希运“路逢侠客需呈剑，不是诗人莫献诗”，也是禅诗剑。如果把参禅说成是“两刃相交，无所躲避，稍一放浪，即丧性命”这有点夸张，是不懂禅理的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言辞。悟则悟，不悟则修，没什么好危及性命的，而且参禅修行并非充军赶命。修禅本来就是一种平常生活，慢吞吞也无所谓。哪需要急吼吼火杂杂刀剑相逼的场景。因为剑主刑杀，与佛教义不杀生背理，所以，禅宗历史确实找不到禅师佩剑参禅的人，这需要重新来写人物，二祖慧可被后世记录成持剑的禅师，他为了向达摩参学，断臂求法。还有一个唐代志勤禅师写过一首诗“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志勤是以字代剑并非持剑，慧可断臂可能是宗门为了需要，在《慧可传》有“遭贼斫臂”记录，这与他当时宣扬的禅理被正统佛门视为“魔语”有关，可能遭人陷害也是因此，再没有禅师持剑一说。直到日轮转复到今世，出现一个小九九，手持一把桃木剑。禅主德，剑主杀。杀为刑，德为道用

　　雪窦禅师颂曰：

　　要平不平，大巧若拙。
　　或指或掌，倚天照雪。
　　大冶兮磨袭不下，良工兮拂拭未歇。
　　珊瑚枝枝撑着月。

　　珊瑚枝撑月，是海中的珊瑚与空中流影的月轮似相接触，似未接触，而一剑断行，即在此机的相接的瞬间。佛经以剑喻智慧破执念。雪窦完全不提，却来说‘要平不平’这样的话，比起来，佛经里说的剑是观念的，而雪窦说的则是真的剑，可以打得天下的。

　　汉高祖提三尺剑，亡秦灭楚而有天下，虽然马上得之，不能以马上治之，还要会创造一代人的风姿。禅宗不涉及文明的造形，自比只是一剑的机锋，此乃其有自知之明，但是此剑亦已够九儿化做时光笔了。古诗云：

　　雄剑挂壁　时时龙吟
　　不断犀象羞涩苔生

　　谁为志士，皆是会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