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续写之人月圆》绛雪耐冬

21、故事（下）

　　古俪婧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罗老师不在，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住院医倒还尽职尽责地守在跟前儿，可惜，一见这小古醒来，二话不说，先给她骂了一顿。
　　古俪婧一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一边想着怎么尽快溜走，好容易那医生离开了，留下了他自己的姓名、联系方式和一些吃的。
　　她拿着开好的药和其他东西，正想快步离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凑了过来，眼神里射出威严的光芒。是院长欧阳瑾，他在例行巡逻中注意到了这位特殊的患者。

　　“你……”古俪婧四处看看，没什么人，拎着东西想避开他。
　　“婧婧，来到北京怎么也不提前说声？走，跟我回去！”二话不说，他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揪上了一辆出租。

　　车子在夜色中前行，她反而平静了很多：“恭喜姐夫在京履新了。”

　　“呵，不都是意料中的！”欧阳瑾指挥着司机在一个靠近山脚的小楼停下，打开门锁，进去之后，才说了一句：“你姐姐还在老地方。”
　　“我去看过她了！”古俪婧看向欧阳瑾躲闪的目光，说了一句，随即四处环顾，屋里的一切让她熟悉又陌生，“姐夫家还是老样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迎来新的女主人！”

　　“怎么变得和你姐姐一样！疑神疑鬼的……”欧阳瑾无奈笑笑，打开卧室的门，“这间屋子没人住，你先歇歇！晚上我还得回去值班……”

　　“我姐姐需要个说法，欧阳院长！”古俪婧看着他有点道貌岸然的样子，眼泪蓄着泪。
　　“这……你当时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我和你姐姐，可能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欧阳瑾回过头来，解释了句，准备出门的时候又交待着：“冰箱里还有吃的。你先好好休息！”

　　古俪婧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呆了很久才回到卧房，想起姐姐在精神病院的样子，垂头哭了起来。哭了很久，她站起身来，出神地盯着桌上摆放的姐姐的照片，脑海里回想起姐姐当年说过的话：
　　“婧婧，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马上就要有个又高又帅的姐夫了，还是外地来的！”
　　“婧婧，你安心去读书吧！家里还有姐姐姐夫，我们来照顾爸妈！”
　　“婧婧，跟你商量点事儿，你姐夫这边，爸妈的意思是……”
　　“婧婧，你什么时候高考完？能不能……回来一趟！不，没有，姐挺好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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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照片，回忆着姐姐那个看似璀璨又支离破碎的故事，看着夜幕渐渐褪去，逐步被破晓代替，一缕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
　　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古俪婧实在困得不行，栽到床上睡着了。

　　妇科办公室。
　　“你说说，一个大男人，成天堵妇科办公室算怎么回事？”田莉正心烦着最近科里的几台手术，眼见罗冈又耷拉着脑袋进来，手里还拎着刚从外面买的早餐——热腾腾的甜豆浆和茴香小油条。
　　“小田儿，还是你拿给亚茹吧！”他叹了口气，把东西放到桌上，“她现在不想见我……让我好好反省反省。”

　　“你反省出什么了？”田莉抬眼看了他一眼。
　　罗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露出苦涩的笑容：“可能不该瞒着她，小古来学院的事儿！”

　　“嗐！我说什么来着？”田莉瞪着他：“你就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知道珍惜！从那时刘燕给你写情书，我就提醒过你，离那些年轻小姑娘远点儿！现在的年轻人，不像咱们当年，亚茹她会不高兴的……”

　　“可……”罗冈有点无奈，“我问心无愧，你明白的！某种意义上，小古也算我的学生。我们都不应该拿着恶意揣测别人，不是吗？虽然她在这件事上，确实有很多错误……”

　　“呵，你以为亚茹是生气你善待女学生？”田莉斜眼盯着他，“她才不在乎这呢，您是教师精英，一表人才，一堆小姑娘屁股后面跟着，人家亚茹也不赖呀，外科女杰，内外兼修，就连我们这新院长，当年都追过她呢！”

　　说到这，看着罗冈眼神有点异样了，田莉马上拐过词儿来，“我不是挑拨你们夫妻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罗冈！这么多年亚茹都等着你，从没变心，你也应该更多地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别老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怎么说你都结婚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比我清楚！”

　　“这……”许是想到了之前在处理慧芳、刘燕问题上的教训，罗冈的脸有了些羞愧之色，“我确实没更多地替亚茹想过！”

　　“这不就是了？”顿了顿，田莉又苦口婆心地安慰：“你要知道，亚茹她生气，不是气你善待什么年轻小姑娘，是你搞不清自己的角色，又什么都不跟她开诚布公，自个儿去偷偷装好人！得亏亚茹没吓到，那堆照片儿，我看着都渗人，也不知道从哪搞到的……”

　　说到这里，田莉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那姑娘还在不？小小年纪如此恶毒，这是看上你了，为爱生恨？”

　　“好像，已经不在急诊室了……”罗冈低声道，“我还想找她，去跟亚茹解释解释！”
　　“你可别了！”田莉“蹭”地一下站起来，“谁知道她下次还会出什么阴招儿？你啊你，现在就照顾好亚茹，保护好你自个儿，就是最大的任务！别到最后，弄个妻离子散！”

　　“我……嗯！”罗冈听到这里，紧缩的眉头舒展开了，他从心底感谢田莉的当头棒喝，这敲醒了他，也让他更明白了亚茹的心意，他们一路走来太不容易，田莉骂得好，也骂得对！
　　顿了顿，他吐出一句：“那眼下还得再麻烦你，给她送点早餐过去！”

　　“上辈子准是欠你们的！”田莉絮叨着，看了他一眼，拎着早饭离开了。
　　看着田莉的背影，罗冈总算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停顿了一会儿，又想着关于小古的事情，她是真的因爱生恨？还是之前就和亚茹有什么宿仇？认识她这么久都没意识到，看来，自己以后遇到这种事儿，可真得回避着点！今后也得考虑……

　　“看什么呢？快享用吧，罗冈同志给你带的早饭！”田莉气鼓鼓地赶到王亚茹住的特护病房，把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放到床边柜上，看她低头研究着什么报纸。
　　王亚茹翻看着资料，并不说话。
　　“看来，你这是好多了？”田莉端详了她一会儿。
　　“是一则关于洛克菲勒基金会报送项目的资料……”她说着，把报纸放到一旁，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早饭。

　　“你原谅他了？”田莉看着王亚茹把茴香小油条一点点撕成小块儿，放入黄澄澄的甜豆浆中，不知不觉自己的肚子也咕咕起来了。这个罗冈，只知道买他们家亚茹的，一点儿都没把这个媒人放眼里嘛。

　　“除非他能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王亚茹回了一句，又开始慢慢剥开一枚白煮蛋。她一早醒来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些补品，还多了一束花儿，想着是罗冈已经偷偷进来过了。

　　“闹够了吗？”田莉瞥了她一眼，“都不是三岁小孩儿了！一天天的……我真是！你不肯见他，天天跑我办公室，病人都快被他吓跑了。差不多就得了，看他那个痛苦的样子……”

　　“哼，谁让他惹到我了？痛苦就该痛苦一点儿！”王亚茹说着喝起豆浆，“等他深刻反思过后，我自然会原谅他！”

　　“我看你吃的挺开心的！没有记恨他的意思……”田莉有点迷瞪了，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累。
　　“这怎么了？”王亚茹理直气壮地抬头看她 ，“孩子总是无辜的嘛！我不吃，他也要吃嘛！”
　　“呵！你还别说，要不是心疼田田这小老弟、小媳妇儿，我才懒得搭理你！”田莉看到王亚茹精气神儿恢复多了，又简单做了常规检查确认无恙，这才放松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