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续写之人月圆》绛雪耐冬

22、沁芳（上）

　　尽管有心隐瞒，家人们还是知道了王亚茹住院的事情。
　　尤其是丹丹，秋游回来，发现妈妈不在家住了，爸爸也是每天来去匆匆、闪烁其词的，自幼心思重的她，想着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和姥爷跟田阿姨确认后，便坐上车急匆匆地赶到医院。
　　“妈妈！”看到王亚茹半坐在床上，穿着宽大的白蓝格子病号服，罗丹快速地扑到床前，眼里挂起了泪儿。

　　她有了一种天塌下来的预感，不知不觉想到当年的月娟阿姨，也是怀了宝宝，然后突然住院，肚里的小孩儿就死了。她的小弟弟小妹妹该不会也不行了吧，那样的话，她自己都难过的不行，爸爸妈妈得多难受啊。

　　可她只能盯着病号服大致看看，也不好意思问。看了一会儿，感觉妈妈面色还不错，就赶紧让姥爷坐到了前面椅子上。

　　“亚茹，你好些了吗？”王子涛把拐杖放到一旁，关切又心疼地看着女儿的脸。
　　“好多了……爸爸，让您费心了！”王亚茹心中五味杂陈，她又四处看看，“沪生呢？”

　　“哦，他和竹心有点急事，先去财政局了，说晚些过来。亚茹，小姜的事情我听说了，沪生能接受这个事实的，我们也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王父安慰着她，“可不要总给你自己太多压力！”毕竟女儿的健康幸福才是他最挂念的事情啊。

　　“爸爸，您不要这样说。失败就是失败了，我会当面跟沪生说的！”王亚茹眼神闪过一丝悲戚，很快平复过来，反倒安慰起自己的父亲：
　　“病人家属都很理解，也没再追溯。我想，接下来对这类病人的研究，也是我们神经中心亟待突破的课题！”

　　“好啦，你的课题爸爸很有信心！但能不能眼下，先把主要精力放到我的小外孙上？罗冈估计都吓坏了吧……”王子涛说到这里，无奈笑笑，又到处环顾着，“哎，他去哪儿了？”

　　“他？……”王亚茹正想找个理由搪塞一下，眼见着罗冈端了盆热水雄赳赳气昂昂地赶了过来：“我刚去打了点儿热水回来！”

　　王亚茹看到这里，眼神复杂地瞪了端热水的一眼，端热水的也情意绵绵地看了她一眼。终于不用晚上等她睡觉之后偷偷来看了……

　　“也好！有你在亚茹身边，好好照顾她！”王子涛交待着，没注意到一旁罗冈和丹丹偷偷摸摸挤眉弄眼的样子，“对了，听小田儿说，你还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等出院了，要不先回我们那边？”
　　小楼的条件比起罗冈的家属院，总归要好很多的，还有贴心的助手英子。

　　“哦，不用了，爸！家里我都收拾好了。”罗冈看了亚茹一眼，抢着说道。

　　“嗯，爸爸……我们会常常回去的。”王亚茹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倒不是因为别的，她牵挂着丹丹，也不想父亲过于费心。

　　“那……也好，你们就常回来罢！养好身子前，先别回医院工作了。”王父继续谆谆教诲着，让丹丹抱了些补品过来，有蜂王浆、麦乳精、罐头、奶粉，还拿了些打发时间的果干和点心 。

　　“好的爸爸。”王亚茹点了点头，心里感叹着，她倒是很想养好身子回去，但欧阳瑾除了抛给她一个立意高远、远在路上的“X”试验计划，已把她未来半年的手术都停掉了。

　　把王父和丹丹送到门口，罗冈又快步回到了病房，走到门口的时候，看着院长带两个助理进去。

　　“那好，王主任！你先恢复着，医院已经决定，重新查验进口医疗设备，并扩大优质生源录取，便于后续X计划的启动……”他说完这些，又耐心交待一番，离开了。

　　看着院长走远，罗冈捧着刚买的鸡汤进去：“亚茹，你们这新院长，对你还挺关心的！”

　　“我师兄，欧阳瑾。你忘了？一开始楚主任带的就是我们两个……”王亚茹瞪了他一眼，看他把铁饭盒放到一旁，又补充了句：“人家早就结婚了，爱人是维族人……”说到这里，她心里都犹疑了下，那个寄资料的小姑娘貌似也是维族人，她和欧阳瑾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还生气吗？”罗冈把饭盒递过去，从一旁清洗了汤勺过来，望着她依旧端庄的面庞。
　　“你买了什么？”王亚茹并没正面回答，接过汤勺，掀开盒子。

　　“鸡汤！当时老张伺候田莉，我看他经常炖这个。不过条件有限，只能买现成的……等你出院回了家，我天天做给你吃！”

　　“呦，我还没到坐月子的时候！”王亚茹看着对方关切的样子，抿嘴一笑，把饭盒放到一旁，“你吃吧，我看你瘦了不少。”
　　“闻着不错，你不尝尝？”罗冈有些疑惑。

　　“看来你忘了，当年生丹丹的时候，田莉五天给我炖一只鸡，我都快成杰姆斯??鸡汤了。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喝这个啦…”

　　“那……好好好！等你这次做月子，我们喝点其他的好吗？猪蹄儿汤怎么样？还是鲫鱼汤？”

　　“哼，话总是说得像百灵鸟儿一样好听！你想把我喂成什么啊？”王亚茹调侃了句，气消了一大半了。罗冈也在一旁憨厚地笑了。

　　他们聊了几句，氛围变得愉悦起来。
　　罗冈想到什么，拉上窗帘，端了打好的热水过来：“对了，亚茹，我给你洗洗头吧！”
　　“嗯？”
　　他拿出从家里带的洗发膏，顺便从一旁包里，拿出一个浅色信封给她，放下信封的同时握了握她的手，这几天的吊瓶让亚茹的手肿了也青了。
　　“可把我吓坏了！”罗冈低头看着她的手，叹了一句，看着对方拿出信封要拆的样子，憨厚笑笑：“回去再看好吗？”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王亚茹看着对方周全的样子，摇了摇头，罗冈还是那个老样子！她可能真的无法彻底改变他，可她一直爱着的，不也是这样一个矛盾可爱的人嘛。其他事情，姑且从长计议吧……

　　这样想着，她把信封放到一旁枕头下面。罗冈便凑到床前，扶着她侧过身来洗了洗头，又拿毛巾给她擦了擦身子，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服。

　　“小田儿说，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洗完之后，罗冈又拿毛巾帮亚茹往后捋了捋头发，擦了擦脸。
　　“也好，这里到底不自由，我都快待不下去了！”王亚茹感觉身心清爽多了。
　　“亚茹，我们以后都不吵架了，好吗？”罗冈仔细地擦了一遍，又拿着毛巾浸浸热水，给她擦了擦手，真挚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跟你保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跟你第一时间分享，我们一起分担！”

　　“嗯。”王亚茹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轻轻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拥吻着她的额头和额前的发丝。他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洗完澡不久，亚茹便沉沉睡着了。罗冈在一旁静静看着，回忆起当年偷逃回家看到的终生难忘的场景。那时的亚茹刚做母亲，揽着怀里的小丹丹，睡得十分香甜。她那突出的眉眼，散乱的长发，洁白的肌肤，起伏的胸脯，慵懒的风姿构成了一幅天然的“睡美人图”，仿佛来自天边的图画，《西斯庭的圣母》……
　　看着看着，罗冈再次深深地沉醉了……

　　几天过后，王亚茹出院了。她刻意没有声张，只叫了田莉过来帮罗冈拿拿行李。
　　“回家就好好养养，等着我定期回访吧！”田莉看着她和罗冈走到车前的身影，挥了挥手。这姐妹的问题解决，她终于可以轻松一些，全身心投入工作了！

　　罗冈和亚茹坐到车里，看着车窗外的梧桐树上叶子纷纷落下，路旁的石榴树上红彤彤的果子快要熟了，已然迈入深秋。秋天来了，冬天的脚步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