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缘》素金盏

9、厚缘

　　连续三天没睡好，颜音精神不振。实在没勇气再忍三个月，午休空挡在电脑上搜索租房信息，有两处房子符合她的要求。

　　拨通电话询问，房东说明天过来看房。明天周六还得加班，这个月已经请了一次假，想了想，问星期天可以吗？

　　对方回复说行。

　　约好看房时间，颜音发信息给顾晓，问她星期天有没有空，能不能陪她去看房。

　　顾晓：有空，看房子是要搬出去吗？这么快就说服阿姨了？
　　颜音：感动，见面再说。
　　顾晓：晚上要过来吗？
　　颜音：要，太需要了。

　　好不容易熬到正常下班，颜音先打电话给宋母，说晚上不回去吃饭，随即打车直接到顾晓咖啡店。

　　这时刚过七点，人还不怎么多，顾晓在前台检查卫生，见她进来，转了出来，拉着颜音坐在角落里问话。

　　“睡不好的日子确实难过，找个房子出去住也好。”听颜音叙述完这几天遭遇，顾晓表示了同情和慰问，“后天我陪你去，不过搬出去住也要告诉阿姨和叔叔一声吧。”

　　颜音喝着自己喜欢的加奶不加糖的咖啡，闻言摇头：“不能让我妈知道，她坚定认为三个月很快过去，不同意我搬出去。至于我爸，我会悄悄告诉他。”

　　“这样也行。”顾晓道，“要不也别租房子了，搬我那里住。”

　　颜音再次摇头，再好的朋友生活习惯也不同，还得磨合，不如一个人自在点，再说顾晓是和妈妈一起住，也不方便。

　　“其实睡不好是一方面。”颜音叹气，“关键的是我嫂子，平时我妈对她很客气也周到，聊天却聊不到一块，我爸和她又不方便多聊。

　　我虽然和她挺聊的来，可这两天睡不好，下班也晚，所以没什么精神。”

　　顾晓挺理解宋母。当初宋母给颜郝介绍的相亲对象，都是认识的同事或朋友的女儿，可要么颜郝没看上人家，要么是人家没看上他。

　　一来二去，不知道颜郝什么时候和公司的女同事谈起恋爱，后来宣布结婚，就是现在颜音的嫂子王恬恬。

　　宋母不太满意她的家庭，提醒过颜郝，儿子并不介意。如果执意破坏他们，反而适得其反，所以不好多管。

　　家庭不好不算什么，最让宋母不满的是有一回听见她和颜郝私下里说，在她们老家女儿是不能分家产的，因此颜音将来也不能分家产。

　　宋母更加不满，心里对她更不喜，颜父知道后也对她淡淡的。

　　顾晓不明白现在怎么还有女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反正是一定要搬出去的，再待下去恐怕我要有黑眼圈了。”颜音无奈道。

　　顾晓拍拍她以示安慰，“再熬几天。”
　　颜音端起咖啡喝了两口，大大吐了口气。

　　“咦，你胃不痛了？”顾晓这才注意到她喝完了整杯咖啡。

　　“早就不痛了。”颜音道，“从第三幅药就不怎么痛，五副药吃完现在疼痛感消失了。”

　　“方医生开的药还是值得信赖的。”

　　颜音点头，正要说什么，抬头见周鹏一个人走了进来。

　　“你好，又见面了。”周鹏笑着和颜音打了招呼，和顾晓说了两句，见客人多起来，主动去帮忙。

　　看他熟稔的模样，来了不止一次。
　　“他常来吗？”颜音望着忙碌的周鹏问顾晓。

　　“这个星期第二次。”

　　“来得挺勤。”颜音笑道，“看来你们发展很快。”

　　“感觉对了自然就快。”顾晓道。

　　颜音一直在咖啡店待到九点半，才磨蹭着回了家。父母已经睡了，嫂子也睡下，洗漱好摸进房间躺在床另一侧，被迷糊中的宋母抱怨了一回。

　　次日，一如往常上班下班，下班依旧到顾晓咖啡店打发时间，到点回家。

　　＊

　　下午临时开了个会，耽误一会，方以代八点才到家，煮碗鸡蛋面吃下，进书房整理今天病例。才开电脑，有微信消息提示。

　　以为是病患，点开看是周鹏。问自己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几个安城老同学聚一聚。

　　周末通常是要在家整理病例，想到什么，回复信息：有。

　　约好时间、地点，关掉微信，整理病例直到十点半。

　　第二天，按约定时间驱车来到地方，四、五个人围坐在一桌，已经点好火锅汤底，正在挑配菜。

　　见他进来，周鹏招呼他坐在身边。几个老同学相互叙着旧。

　　“怎么有时间聚？不陪女朋友？”自从周鹏知道顾晓咖啡店地址，三天两头往那边跑，还会发朋友圈。

　　前天晚上刚发一条，背景就是咖啡店。
　　“还不是女朋友。”周鹏笑道，“正在努力。”

　　旁边有老同学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立刻拉着周鹏问详细情况。

　　“一会吃完饭，我们顺路去咖啡店喝一杯吧。”一人玩笑着说。

　　周鹏知道他们有起哄的意思，才不想去打扰顾晓，再说……

　　“人今天不在，下次约吧。”

　　有人不相信，让他别藏着掖着。周鹏解释说人陪闺蜜看房子去了。这些人只好遗憾说下次。

　　“看什么房子？”方以代问。

　　顾晓的闺蜜那肯定是颜音，她看房子干什么？

　　周鹏喝了一杯酒，“我也不知道，就是看房子，没细问。”说着和旁边同学又喝了一杯。

　　方以代没再追问，旁边有人劝他也喝一杯。

　　“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一顿饭很快吃完，有几个喝的东倒西歪，周鹏还算清醒，脚步却有些虚浮，方以代只好将他送回家。

　　把人扶到床上，扔了一条被子覆上，正打算离开，周鹏电话响了。

　　对方却熟睡过去，方以代本不想理会，见来电人是顾晓，便替他接了电话。

　　“喂，是顾晓吗？我是方以代。”

　　对面静了一下，回道：“不是，我是颜音。”

　　“怎么是你？”方以代问。

　　电话那头颜音反问：“这话该是我问才对，这是周鹏电话，怎么是你接？他呢？”

　　方以代瞥了一眼睡得死沉的周鹏：“他喝醉了，刚睡过去。有事找他？我把他叫起来。”

　　“不用了。”颜音阻止道，“喝醉了也不能开车，不必叫他了。”

　　料想不会无缘无故打周鹏电话，方以代问：“找他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顾晓车胎漏气了，车上没带备胎，顾晓说周鹏的车和她同款，正好我们又在他家附近，想麻烦他将备用胎借来用一用。”颜音道，“现在我们叫保险公司好了。”说着和旁边顾晓商量打电话给保险公司，要挂掉电话。

　　“等一等。”方以代道，“我给你们送过去，位置共享一下。”

　　“不用了。”

　　“保险公司来得慢。”说完挂掉了电话。

　　颜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鹏电话已挂断，紧接着方以代发微信让她将位置共享过去。

　　望着和方以代聊天对话框，颜音想了想，将位置发送了过去。

　　“方医生挺热心的。”顾晓道。

　　“是挺热心的。”颜音道，“人家是看在你是周鹏未来女朋友的份上。”

　　顾晓摇头笑道：“我看未必。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他，否则大晚上叫保险公司不知道要等多久。”

　　“对了，你明天就搬过去吗？要不要我帮忙？”

　　今天看了两处房子，颜音看中了一处，家具家电齐全，拎包入住即可，离公司也不远，当即付了定金，约好明天付剩下租金搬进去。

　　“下班后就搬，今天回去先跟我爸说一声。”颜音道，“不用麻烦你了，收拾点衣服、日用品就可以。”

　　两人又聊了一会，几分钟后一辆黑色越野停在顾晓车前边，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方以代。

　　下车后，他走到顾晓车副驾驶，看了颜音一眼，问两人：“哪个轮胎漏气？”

　　颜音探出窗外指着右边轮胎：“那个。”

　　此时顾晓下了车，方以代蹲下身检查车胎，气已漏完，实在不能用了。

　　颜音也下了车，对起身的方以代道：“麻烦你来送轮胎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方以代：“你们会换轮胎？”

　　“太小看人了。”颜音道，“又不是多难。”

　　方以代走回自己车旁，打开后备箱拿出带来的车胎，将它放靠在顾晓车另一边轮上，又返身从里面提着一个工具箱走了过来。

　　“真不用。”顾晓忙道，“都麻烦你送东西，不好意思再麻烦你换车胎了。”说着挽起袖子来，“我们经常自己弄的，你回去吧。”

　　颜音也挽着袖子说：“对啊，我们自己可以，你快回去吧。”

　　方以代已走到漏气轮胎旁，蹲下身，边挽衣袖边说：“还是我来换吧，免得把你们衣服弄脏了。”

　　听他这么说，颜音低头扫了眼身上这件米白色呢绒大衣，再看看顾晓身上白色运动套装，又看看方以代身上那件浅咖色夹克。

　　这么一会功夫，方以代早已打开工具箱，拿出千斤顶。

　　闺蜜俩实在不好意思在旁边干站着，颜音便主动蹲在方以代身边递工具，顾晓在另一边帮忙掌扶轮胎。

　　“扳手。”方以代道。
　　颜音从旁边工具箱捡起来递到他掌心。
　　方以代微微侧了侧脸，又专注手上动作。

　　没一会方以代伸着右手，还没开口说要的是什么，颜音已将防盗螺丝放在了他掌心。

　　方以代又微侧了侧脸，继续手里的活。

　　二十来分钟后，车胎换好，方以代将换下的废胎放进顾晓后备箱，拍了拍手上的灰渍。

　　“擦擦吧。”颜音从抹茶绿的包里找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

　　“谢谢。”方以代接过，仔细擦着手。

　　“谢谢你的帮忙。”颜音笑道，“如果是我们自己换，也许没这么快。”

　　“是啊。”顾晓道，“时间要长点。”

　　方以代擦好手，将脏纸巾扔到旁边垃圾桶里，回身朝着两人，目光却是看着颜音：“不用太客气，真要谢我，请我吃饭吧。”

　　闺蜜俩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顾晓很快回神接道：“这是应该的，改天请你吃饭。”

　　方以代提着工具箱走回越野车，放置好后，回身指了指自己手机，望着颜音认真道：“不知道我们休息的时间哪天能对上，不如微信上详细聊一聊。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我有事先走了。”说完进了驾驶室，朝两人点头告别，最后视线落在颜音身上一瞬，随即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