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缘》素金盏

8、厚缘

　　晚八点，方以代吃完晚饭，将碗筷放进洗碗机，回书房准备明天上班所用的资料。

　　洗了澡出来，离固定休息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坐在客厅沙发打开电视打算看会新闻。

　　没一会，微信有新信息提示。拿过手机：是几位病人家属，说新发的这篇文章讲解清晰易懂、幽默，不过却不适合他们，希望方医生下次能发点关于各种慢性病的保养注意事项。

　　方以代：好，会逐渐增加。

　　回复完，刚要退出微信，想到什么，点开朋友圈，自己刚发的文章已有许多人点赞，都是熟悉的同事、病患或家属。

　　没有其他人。

　　放下手机，将注意力投到新闻上，盯着屏幕半天，新闻如常播放，大脑却不如常吸收。

　　揉了揉额角，也许是太累了。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刻。不如早点休息，关掉电视，进了卧室。

　　＊
　　第二天，七点半闹钟响起，颜音慢腾腾起床，洗漱完和老爸一起用早餐。

　　颜父还有一年才退休，每天和颜音一起出门，不同的是他开车上班。

　　“今天要不要送你到公司？”吃完早餐，颜父道。

　　“不了，今天不急。”颜父和她不在一条路线，偶尔会送她，但那是有急事时才麻烦老爸。

　　颜父笑笑，见宋母在厨房收拾，随意问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那边？”那边指的是颜郝家。

　　宋母头也不回，“急什么，他不是明天才出差？明天再去。”

　　颜父没再多问，见颜音准备好了，跟宋母说一声，父女俩一起出门。颜音到公交站等车，坐312路到公司对面。

　　八点五十进公司，一直忙到十二点半，午饭在公司解决。午饭后半小时，颜音准时冲泡中药。

　　“看你从上个星期一直在喝这个，怎么样？有没有效果？”说话的是颜音旁边一个女同事，两人平时关系尚可。

　　“有，胃不痛了。”颜音如实回答。方以代一共就开了五付药，这是第三付，隐痛感消失了。

　　“真的？最近我老睡不好，也想去看看中医，就是不知道哪里有好的。你看的是哪家医院哪位医生？”

　　“中医院的，一位叫方以代的医生。”

　　“哦，我记下了。哎，你有他联系方式吗？电话什么的？”

　　颜音摇头，“没有电话。”至于为什么没说微信，那需要对方验证，还是等她自己去医院问吧。

　　问完事，同事走开，颜音喝完药，休息一会，下午继续干活。晚六点准时下班，谢绝同事相邀，回家和父母吃饭。

　　次日，一如昨天。只不过今天颜音和颜父出门后，宋母和颜郝打了一通电话，收拾些东西就出了门。

　　晚上也没回来，发消息给颜音说，晚饭自己解决。

　　先到家的颜音第一步打开冰箱看有什么菜，发现有新鲜牛肉、洋葱、西红柿、青椒什么的，拿出来洗净切好。

　　做好准备工作，刚好颜父下班回家，接下来考验技术的活就交给他。

　　颜音也不是不会做饭。实际上他们家四个人都会做，可论味道好坏应该是：宋母、颜父、颜郝、她。

　　宋母的技术可比拟外面有名的餐馆，颜父的是可口家常小菜，颜郝的尚能入口，颜音的……勉强能吃。

　　颜父炒一盘青椒牛肉洋葱，一盘西红柿鸡蛋，一碗白菜豆腐清汤，够父女俩饱餐一顿。

　　吃完饭，颜音主动收拾碗筷，顺手洗了。

　　“妈妈要回来吗？”洗完碗，颜音坐在颜父旁边，见时间快九点。

　　“不回来了，每天这么一来一回挺累的，说在那里睡。”

　　颜郝家离这里有三十分钟车程，公交时间恐怕更长，每天这么来来回回的确受不了。

　　和颜父聊了一会，半个小时后吃了药，进厕所洗漱、敷面膜。敷完面膜进卧室躺着。

　　＊

　　第二天，白天也是一如既往。不过晚上回家后，发现宋母和嫂子竟然都在。宋母在厨房，嫂子坐在客厅沙发里，精神看起来还好，正吃着一瓣橘子。

　　“你回来了。”嫂子见颜音回来，跟她打招呼。

　　“回来了。”颜音很吃惊，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慰问嫂子几句，进厨房悄声问宋母怎么回事？

　　“他们小区对面正在建一所幼儿园，施工到一半，工地从早到晚吵得人心烦。”宋母抱怨道，“你们知道的，我听不了吵闹，在那边又睡不惯，所以想了想，让你嫂子过来这里。”

　　宋母抬头时，颜音发现才过一个晚上，她脸色有些不好。

　　“没事吧？”颜音关心问。

　　“没事，就是夜里没睡好，白天又听了一天杂音。”

　　“你们没投诉吗？”

　　“投诉了。人家说正常工作时间，早九点晚七点，没打扰居民休息。”宋母无奈道，“这还得待三个月，我可受不了。”

　　“可是，我们家只有两室，怎么睡啊？”

　　当初他们家一共两套房，一套三室，一套两室，三室自住，两室出租。到颜郝结婚，老两口想着他们将来会有孩子，便将三室给了夫妻俩，自己带着女儿住两室。

　　“我想过了，我和你住一间，你嫂子住我们那间，你爸……那沙发挺大，这天气也渐渐热起来，沙发将就几个月。”

　　想想往后的日子，颜音有些头皮发麻。

　　“要不，我搬出去住……”

　　“不行，为什么要搬出去，一个女孩子单独住很危险。”宋母拒绝道，“或者是你不想和我一间。”

　　“不想。”颜音道，“都这么多年没住一间，不别扭？”

　　“我是你妈，别扭什么？”宋母道，“行了，忍三个月就过去了，等你哥回来她就回去。”

　　颜音闷闷不说话。

　　“不然到你哥家去？反正你白天上班，也听不到吵闹声。”

　　“不去。”颜郝家到他们公司得一个多小时，她疯了才去。就算白天听不到，那周末还不是吵闹。

　　她们说话的时候颜父回来了，对嫂子的到来没表现出惊讶，显然已经提前得到通知。

　　宋母说不通，颜父又不反对，颜音也只能同意。吃完晚饭，颜音洗漱后先回了房。

　　十点，宋母自顾推门进来，躺在床一侧。

　　“别玩手机了，睡吧。”

　　颜音没法，只能放下手机关灯睡觉，却半天睡不着，尽管身边是自己亲妈，可她和有些人一样，多个人出来就睡不着。

　　反观宋母，也许是太累，也许是在自己家里，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

　　第二天，颜音时不时打个哈欠，一副没睡醒模样。

　　“今天精神不太好，昨晚没睡好？”有同事笑问。

　　颜音点头，“是没睡好。”岂止没睡好，就没睡足。她好不容易睡着，半夜模模糊糊听见有人起夜，应该是宋母。好一会才睡沉，早上七点不到，宋母起床了。

　　熬到中午饭点，随便吃点饭，颜音趴在自己位置上补觉。

　　“颜音，早上我去了一趟中医院，没想到那位方医生好年轻啊。”

　　颜音刚睡，旁边那位同事从外面一进门，对着她噼里啪啦一大堆：“你怎么没说他这么年轻，又挺帅的。”

　　“你也没问。”被吵醒的颜音随口回道。

　　同事显然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道：“方医生好温和，看病也好认真。”

　　颜音还没从午睡朦胧中清醒。

　　同事继续说：“他还问你呢？”

　　“？。”颜音醒了大半，“怎么会问我？”

　　“见到方医生，我告诉他是同事介绍来的，他问哪个同事，我就说你了。”同事坐在位置上，“他还问我你胃好点没？我说你好多了，药挺有用，他看起来很高兴。”

　　“你们很熟吗？”
　　说熟也只见过两面。
　　“不怎么熟。”

　　“那他记性真够好的。”同事念叨完，去接了一杯水。

　　颜音瞌睡彻底醒了，也去接了杯水。

　　下午加了会班，七点半才走。颜音不饿，打算回家吃饭。平时坐公交从来不觉得困，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车没多久打起了瞌睡。

　　＊
　　方以代七点半才出医院，开车回家，在熟悉路口等红灯，旁边有辆公交车，这路口红灯有一分多钟，有些漫长。

　　不知怎地，想起第一次与颜音在这里隔窗相视的情景。微微右侧扫了眼公交，目光顿时凝住：对面公交靠后临窗的位置，颜音半卧在座位上睡着了。

　　她闭着眼睛，微垂着头，波浪卷发遮住了半张脸。

　　方以代安静地看着。等他回神时，后面车辆按喇叭提醒，红灯到了。

　　收回目光，驱车往左转，没几分钟到小区。回到家洗了手，准备煮碗牛排面当晚餐。

　　吃完饭刚九点，回书房在电脑上整理今天病例，九点半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想起刚才公交车上的一幕，忽然拿过手机点进朋友圈。颜音更新了，只有一个‘哭泣’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

　　方以代无法从一个表情判断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能看出她不太开心。往下看，这条朋友圈下，有个人问她怎么了。

　　颜音回答：周五下班去你店里。

　　想了想，明白这人是周鹏的相亲对象顾晓。

　　周五吗？他下午有门诊。不知道周鹏要不要去？

　　想了一会，关掉微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