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缘》素金盏

10、厚缘

　　目送方以代离开，颜音回头问顾晓：“刚才他说得是真的假的？”

　　“哪一句？”顾晓笑道，“他说得挺多的。”

　　颜音佯装要发怒，顾晓又笑道：“我知道了，你说得是请他吃饭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人家帮了我们的忙，是应该有所感谢。”

　　“行，等哪天请他吃饭。”

　　两人说着上了车。

　　“话说你们站在一块真的很配。”顾晓笑道，“男帅女美，他真的有女朋友？”

　　在已知方以代有女朋友的情况下，顾晓本不想乱说，可她真不是瞎子。就刚刚两人那情形，说没什么很牵强。

　　颜音斜着上身，望着后视镜整理着头发，“有的，上次我跟你说过。”

　　顾晓想了想：“你只是看见有个女人在他面前哭，并不代表一定是她女朋友，或许是你主观了呢？”

　　左手顺了顺头发，颜音回道：“他有没有也不关我的事。”

　　顾晓只笑，心里却在想下次见到周鹏，好好问一问。

　　＊

　　到家时才九点，宋母、颜父还没睡，俩人靠在沙发看电视。嫂子因为怀孕初期嗜睡，已回房休息。

　　颜音打过招呼，进厕所洗漱。

　　“爸，我有点事跟你说。”洗漱出来，发现宋母不在客厅，回房了。
　　颜音忙趁空坐在颜父身边小声说了租房子的事。

　　“我早跟你妈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家都休息不好。”颜父打着哈欠，“她又不准我们搬出去，这样下去我先受不了。”

　　颜父年近六十，有高血压，这两天在沙发休息，晚上有时宋母起夜，有时嫂子饿了起来吃东西，天微亮客厅就有动静了，他能睡得好才怪。

　　这两天头晕晕的，因为宋母每天已很辛苦，颜音也没休息好，颜父便没告诉她们，自己忍着。

　　“就是嘛，妈就是太固执。”颜音附和道，“我搬出去了，你和妈睡一间，好好休息。”

　　颜父笑着说：“搬出去可以，不过等你嫂子回去后再搬过来。”

　　颜音没接话，只道：“到时候再说嘛。”

　　“需不需要我帮你搬东西？”颜父又问。

　　“不用了，那里家电齐全，带衣服和日用品就行。”

　　颜父点头，详细问了地址，随后说：“其实，我们家还有……”讲到这里想起什么又止住了。”

　　“我们家还有什么？”颜音奇怪问。

　　颜父却笑着摇头：“没什么。”

　　颜音觉得颜父有事瞒着自己，不过眼下没时间细问，也不是最紧要的事。

　　“等明天过后我慢慢告诉你妈。”
　　“谢谢爸！”
　　父女俩又聊了一会，颜音回房休息。

　　次日，为了顺利收拾东西，颜音请了两个小时假，早早回了家。这时间宋母不在家，颜父也没下班，只有嫂子在家，尚在午睡。

　　这时机太好了。颜音回房用最快速度收拾一箱常穿的衣服和日用品。坐电梯下到负一楼，以免和回家的宋母碰见。

　　可天不凑美，刚才下了点绒毛细雨，出去办事回家的宋母不喜欢淋这雨，虽然不大，落在脸上却痒痒的难受。

　　于是走了负一楼，于是两人不可避免碰见了。

　　颜音见到宋母很吃惊，宋母见到颜音只有起初一点意外，然后归于平静。

　　“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回来收拾东西，越来越精了。”宋母道。

　　听了这话，颜音第一反应是颜父‘出卖’了她。

　　“是爸爸告诉你的？”

　　宋母走了过去，扫了她的箱子，“还用他告诉我？你们俩昨晚偷偷摸摸说悄悄话，以为我不知道？这家里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就说嘛，爸爸怎么可能会‘出卖’她。
　　换了一副笑脸，颜音迎上宋母，“妈，我刚打算找你，告诉你这件事。”

　　“是吗？”

　　“是的啊。”颜音肯定地说，“昨晚就想告诉你了，以为你睡了所以没打扰，想着今天告诉你，没想到你已经知道。”

　　宋母冷眼看她胡扯。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我就搬过去，晚上你们也能睡个好觉。”说着，拉着箱子往前走。

　　宋母也不拦她，等她走了一段路才道：“现在去是找不到住处的。”

　　颜音回身，狐疑看着宋母，想从她的神情探出端倪。

　　“别猜了。”宋母道，“我把你租的房子退了。”

　　“我不相信。”颜音道，“我可是付了定金的，房东怎么会退？”

　　“可你们没签合同，我跟她聊了半会，都是为人父母的，她能理解我的苦心，所以就退了。”宋母笑着说。

　　“你怎么这样？”颜音有些气愤，“问都不问我一声。”

　　宋母淡淡道：“你租房也没问过我。”

　　“我问过啊，你不同意。”颜音还是生气，“再说我搬出去不好吗？大家都轻松，爸爸也能睡个好觉，他年纪大了，一天天睡在沙发算怎么回事？”

　　宋母没回答，转身往回走。颜音拖着箱子追上去，“真的把房子退了？”

　　“退了。”宋母昨晚听见两人说得话，暗自记下了租房地址，一早出去找到那个小区，找房东聊了半天，对方才答应退定金。

　　颜音气得不行，和宋母一起回到家。嫂子已经醒了，这时候不适合再讨论房子的事，将箱子丢进房间，颜音没和宋母多说一句。

　　宋母也没搭理她。

　　两人有冷战趋势。挨到下班时间，颜父回家，察觉家里气氛不对，头更晕了。

　　“怎么回事？”颜父趁宋母不察，进房间问颜音。

　　颜音犹还气愤，“妈妈把我的房子退了。”她刚才打电话问房东，确实已经退了。

　　“可不是我说的。”颜父忙洗脱嫌疑。
　　“我知道，妈妈昨晚听见我们讲话。”

　　颜父怕母女俩又同上次吵起来，劝道：“小音，别生气。你妈也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知道她是担心我，可我不是小孩子，自己的事情能处理。”

　　颜父还要劝，宋母猛地推门进来，关上门，才说：“自己处理？那你的婚事怎么不处理好？要我来操心？”

　　提起这个颜音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我并没有要你来操心，都是你瞎操心。”

　　“我不操心？那等你熬到年纪大了，找不到合适对象，老了一个人孤零零的？”
　　“一个人就一个人。”

　　宋母气笑了：“现在说得好听，等你老了，别人有老公有孩子，你一个人躺在养老院，连个看望的人都没有。”

　　又是这些论调，都会背了。眼看两人再争论下去，极有可能重蹈覆辙，颜父忙挡在中间笑劝：“别说了，你们俩声音这么大，待会吓着恬恬那孩子。”

　　宋母便将怒火对准颜父：“都是你惯的她，从小想做什么做什么。”

　　“怎么全怪到我头上。”颜父抚了抚额头，“你也不是惯着。”

　　两人开始争辩，颜音反倒成了旁观。

　　“别吵了。”这次变成颜音劝架。

　　“哎呦哎呦。”颜父抚着头，“好晕。”
　　宋母不信：“得了吧，吵不过开始装晕。”

　　颜音见不对赶紧扶住颜父，对宋母道：“妈，爸好像真不舒服。”

　　见颜父神情不对，宋母上前扶住他，问：“是不是血压犯了？”

　　颜音扶颜父躺在床上，“应该是。”说着开门出去找降压药，又倒了杯温水，回房给颜父服下。

　　“去医院看一下吧。”颜音有些担心。颜父血压高，平时还算注意保养，不常犯。

　　颜父摇头，“休息一会就好。”
　　宋母却道：“去看看。”
　　高血压犯了，可大可小，虽说吃了药，去医院看看总不会错。

　　等颜父头晕症状缓一缓，宋母告诉王恬恬颜父病了，要去医院一趟，晚饭冰箱有新鲜的，到时候热一热就能吃。

　　“我也一起去吧。”王恬恬担忧问。

　　“不用了。”宋母道，“医院人多味重，你现在受不了。”

　　母女俩搀着颜父到负一楼，宋母、颜父坐在后座，颜音开车。

　　“去哪家医院？”颜音问。

　　“中医院，离这里最近。”宋母道。
　　不到半个小时，中医院到了。此刻已时七点半，只能挂急诊，颜音挂好号，陪着父母等待。

　　＊
　　方以代八点才下班，换了衣服锁好门，从办公室出来路过大厅时，晃眼瞥见一个熟人。

　　仔细看是颜音。往外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对方正陪着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问诊，猜想应该是她的父母。想到这，脚步一转，朝诊室走去。

　　“从片子上看没有脑梗的症状。”医生举着片子说，“目前也没有其他别的症状，应该是单纯的血压犯了。”

　　颜音和宋母放了心。

　　“我就说嘛，没事的。”颜父吃完降压药，现在舒服多了。

　　这时方以代敲了一下门，值班医生见是他，笑问：“有什么事吗，方医生？”

　　颜音回头望着他。

　　方以代看她一眼，向值班医生笑道：“没什么事，见朋友在这里，过来看看。”

　　“原来是你朋友。”值班医生望了一眼颜音一家，“他没什么事，就是血压犯了。”说着将片子递给方以代。

　　方以代举着片子看了一下，对颜音道：“的确没事。”

　　“谢谢。”颜音道。

　　宋母和颜父看了方以代好几眼，示意颜音介绍。
　　“这是……我和顾晓朋友，方以代，他是这里的医生。”颜音对父母如是解释。

　　“你好，方医生。”宋母和颜父笑道。

　　“叔叔阿姨好。”方以代礼貌道。

　　“既然没事，我们出去说吧。”颜父看看门外，“后面还有病人。”

　　四人出了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