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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摘除 ...


  •   沈修南揉揉太阳穴,记起当初曾有一次按捺不住,与校园外的赵依婧打招呼,那时许多学生都将好奇的眼神投向她。

      “咦,那不是新闻系的系花?旁边那位是谁?男朋友吗?”

      “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好温柔,好浪漫啊。”

      “可我记得她不是在追别的男生吗?这人又是什么身份?”

      赵依婧看到他时,先是愣了一秒,接着,开心地走上前。

      “沈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帮一个朋友过来考察学校,刚好碰到你。”沈修南自然地编出一个理由。

      赵依婧看不出信是不信,仍然微笑,“来都来了,我请你吃顿饭吧。”

      “好啊。”

      沈修南欣然同意。

      赵依婧请沈修南在校外的一处中餐厅吃了饭。她点了最贵的酒菜,用开水为沈修南烫着茶杯,说:“就随便吃一吃,等你以后有空,我再让父亲请你。”

      “随时有空。”沈修南笑着望她,看她拆筷倒茶事无巨细,一派良好家风,心底的柔情愈发泛滥,“何况,我觉得这里很不错。”

      “这家味道确实好。”赵依婧笑着为他介绍,“吃惯了大鱼大肉,尝尝家常小炒也别有一番滋味。”

      “阿婧。”

      “嗯?”

      “有男朋友吗?”他突然发问。

      赵依婧抬起眼,思忖了一下,说:“没有。但有喜欢的人。”

      沈修南笑问:“没追到?”

      赵依婧不好意思:“看缘分吧。”

      沈修南忍俊不禁,忽又深深看她一眼,说:“你这么优秀,他一定会喜欢你。”

      那日之后,没过几天,学校放了暑假。赵依婧成绩优异,拿到了系里的全额奖学金。赵永正以此为契机,在全城最好的酒店中大摆庆功宴。酒店位于城市中心建筑的最高层,站在窗边可俯瞰全城繁华夜景。赵依婧本不喜张扬,可赵永正特别邀请了沈修南,她见此,也再不好说些什么。

      是夜,赵依婧按赵永正的规矩,身穿素色水墨旗袍,头戴和田玉雕花水簪。她倒是落落大方,再反观赵崇,对比不可谓不强烈,赵永正和朱婷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赵崇自小特立独行,在家呼风唤雨,性情慢慢变得叛逆。赵依婧未上大学以前,多少还能镇得住他。赵依婧离家一年后,赵崇变得再不听任何人的话。朱婷自是对他百般迁就万般忍让,赵永正忙于公司,亦对他疏于管教。一来二去,赵崇成了现在的样子。一头挑染的银发长至下巴。耳骨一排尽是张狂闪耀的耳钉,手上戴着明亮的戒指。一身黑色夸张的朋克服饰,脚底是一双印有骷髅头的高帮靴,脖间几根粗长项链明晃晃地闪人眼睛。

      如何穿衣是赵崇的权利。只是男孩尚未成年,难免惹家人忧心。客人未到,赵崇蜷起腿坐在椅子上打游戏,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呼。沈修南西装革履入场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赵永正面露尴尬,叫了赵崇一声。沈修南笑笑,上前与赵永正礼貌握手。

      这样的场合,虽说是为赵依婧庆功而来,但她知道她没有说话的余地。只安安静静做个旁听。赵永正与沈修南寒暄几句,便聊起了工作上的事,关于收购地皮和融资方面的。赵崇听着无聊,又插不进嘴,继续埋头玩游戏。工作上的事谈得差不多了,赵永正看眼赵崇,叹了口气,“你瞧瞧我家这位。阿婧只比他大两岁,可从小到大,丝毫不让我操心。”

      沈修南笑着喝一口茶,说:“男孩子总要爱玩些。莫压抑了他的天性。”

      “沈总也是带儿子的人,想必知道我的辛苦。孩子不懂礼貌,不知分寸,你莫怪。”

      “自然不会。”

      “之前小女遇上意外,幸得沈总出手帮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敬你一杯,感谢沈总对小女的搭救之恩。”

      “赵总客气了。我们原本就是朋友,理应互惠互助。那力丰集团确实太过嚣张,欺人太甚。此番之后,沈氏与力丰是断不会再有所往来了。”

      饮罢之后,赵依婧起身为沈修南斟酒,“沈先生,我也要敬你一杯。”

      她俯下身去,却不知为何,头上的玉簪松动一下,掉了下来。长发顷刻散落,一抬头,头皮竟被扯得发疼。

      她的发丝缠绕在了沈修南胸前的纽扣上。赵依婧哭笑不得,想要用力扯下,沈修南忽然阻止她,悠悠站起来,说:“别乱动,我帮你。”

      赵依婧低着头,场面实在有点滑稽。赵崇抬起头,见此一幕眼神不明,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扔在桌子上,“把头发剪了吧。”

      “不用剪,理开就是。”

      沈修南嗓音温润,动作轻柔。他认认真真为赵依婧解开头发,二人紧靠在一起,古龙水的气味悄然散开,赵依婧有些不自在,默默把脸移到了一旁。

      前后不过几分钟,赵依婧却感觉时间漫长极了。最后,沈修南顺利解救了她的长发,并弯腰将她的玉簪拾起,温和递于女孩手中。

      赵依婧向他道谢,赵永正一脸无奈,“这丫头怎么今日也马马虎虎,心不在焉。倒个酒也能让沈总看笑话。”

      “别这样说。令千金冰雪聪明,那日家父生日宴,她可是叫人大开眼界。赵总有这样的女儿,不知道要叫多少人羡慕。”

      “沈总真是抬举这两个小辈了。”

      一顿晚餐吃得还算和谐。回家路上,赵崇倒在车子后座,对赵依婧说:“我不喜欢那个沈总。”

      前排,赵永正冷笑,“你懂什么。沈氏的接班人由得你喜欢?你能把自己那点学业管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赵崇看他一眼,“爸,你真看不出来那沈总对姐有想法吗?”

      朱婷忍不住回头,“小孩子别乱说话。”

      赵崇勾勾嘴角,又看向赵依婧,“姐,你看不出来吗?”

      赵依婧淡淡说,“他有什么想法不重要。我和他今后不会再有交集。”

      “这才是正确的做法。”赵崇一脸嫌恶,“有老婆有儿子的人,还用那种深情的目光看别的女人。贪图姐年轻漂亮?真他妈恶心。”

      “你闭嘴!”赵永正明显不悦,嗓音渐冷,“生意场上的事,你最好什么也别乱猜。搞砸了关系,你就给我滚出家门。”

      “你对孩子这么凶干什么?”朱婷急忙袒护,“你的生意重要,孩子的情绪就不重要?小崇现在这么爱顶撞你,你也不反思一下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

      “你们不用为这件事吵架。”赵依婧低声说,“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不会和那个沈总有任何纠葛。”

      “喜欢的人,周峋?”赵崇扬起声音。

      赵依婧没答,侧过头,沉默地望着窗外。

      大抵,一切就是从那时开始,埋下了一颗隐患的种子。

      何以会走向毁人毁己的结局。难道真如母亲当年的担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为什么从古至今,错的都是女人。是女人的美丽导致了种种悲剧。而旁人的贪心和算计,终究是要弱化到被人无视的程度。

      贪嗔痴恨,太不公平。

      当晚,赵依婧被赵永正叫到了书房里。自从上了大学,赵永正很少与她谈心。而这一日,也许是父女连心,赵依婧大概明白赵永正想对她说什么。

      书房内,赵永正背对她而立,瞧不见神情。

      “你当真喜欢周峋?”

      赵依婧问,“怎么了。”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赵依婧说,“是。”

      赵永正转过身,说,“周峋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也很欣赏他。你们如果谈恋爱,我不会干涉。可阿婧,你必须明白一件事。你和他不可能生活到一块去。”

      “为什么。”

      “你们都是学生,太年轻了。婚姻里多少鸡毛蒜皮,你们都没经历过。你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作为父亲,我不想看你吃苦。总之,你不要学你母亲。温家的基因,我不想出现在你的身上。”

      “温家哪里不好。”赵依婧看着他,“世人可以为钱为名为利,为父母为子女为信念,为家为国为大义,为情为什么就低人一等,被视作病态呢?”

      赵永正挥手,“别说歪理。你是没有尝过生活的苦,太理想主义。”

      “可我就是喜欢他。”赵依婧不想隐藏。

      赵永正沉下语调,“他是保姆的孩子。”

      “保姆怎么了,保姆不偷不抢,辛勤工作,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保姆的孩子。”赵依婧不懂,“不管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不影响芳姨是个亲切的好人。爸,你的偏见太深。”

      赵永正闻之却是一笑,“不愧是我女儿。你的这点不食人间烟火之气倒是与你母亲当年一模一样。这也是她最吸引我的地方。”

      “爸,你追求功成名就,我想过平凡人生,我们看到的风景也许不同,可又有什么关系呢。”赵依婧温声细语,“人生不是只有一种活法。大千世界,形形色色,你既是长辈,就该胸襟宽广,对任何事物多加宽容。每个人的性格,取向,认知各不相同,如何分出高低贵贱?爸,我很尊重你,也很尊重我的母亲。”

      赵永正一声嗤笑,“伶牙俐齿,纸上谈兵。怎么,翅膀硬了,想飞了?没有我,宴会上谁高看你一眼呢?阿婧,你知不知道,一个漂亮的女生,如果生在底层,又像你这般天真,你会有怎样的下场?如今你有我保护着,却不肯奋发向上,争取做个人上之人,反而要自甘堕落,你真让我失望。”

      赵依婧说,“我喜欢周峋,没有堕落。”

      赵永正笑得别有深意,“可惜你是个女儿,没有选择的权利。你看你弟弟,哪怕吃喝玩乐,人生大事总要听我安排。而你,如此感情用事,将来必会吃亏。”

      “哪有什么人上之人。”赵依婧不愠不怒,看不出情绪,“我和小崇是一样的。我即使是个男孩,还是这种人。是我天性使然,与性别无关。”

      “你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

      赵永正一掌拍在桌上。

      赵依婧无言以对。

      她并非不了解父亲在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和家庭的绝对话语权上有近乎偏执的掌控欲,而她刚才那一席话显然挑战了他的父权与父纲。话不投机,再争论下去也没有结果。而那之后没过多久,周峋就出了事,她也因此被赵永正当成了交易的筹码,强行遣送国外,到了沈修南的身边。

      彼时赵家建筑工程的资金链出现严重断裂,赵崇又因吸毒犯事东躲西藏,急需沈家帮助。赵依婧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家族的牺牲品。在那噩梦般的五年间,她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希望。她专心念书,学习各种专业知识。沈修南疼爱她,带她走了许多地方,为她做了许多贴心又浪漫的事。买下叫人心旷神怡的葡萄园,带她去阿尔卑斯山下旅游采风,还有去普罗旺斯领略童话般的花园美景,让她去巴黎的牧场尽情地骑马飞奔,为她打造奢华瑰丽的酒庄。赵依婧并不排斥,甚至偶尔还会心情大好,与他交谈。像一个最完美的情人,表演着最虚假的爱意。

      她逃跑过,无数次。可无论跑到哪里,又会被沈家的保镖捉住。犹记得某一次逃跑是在一处小镇的旅店中,赵依婧疲劳过度,倒在床上昏睡不已。醒时天已黄昏,沈修南就坐在旅店的沙发上,手里握着财经报纸,看得专注。

      “你为什么……”

      “这是沈家旗下的产业。”沈修南放下报纸,看着她,“阿婧,别闹了,跟我回家。”

      “你让我回国一趟。”赵依婧放下姿态,低声请求,“让我见见我的朋友,我会感激你一生一世。”

      “放你回国,赵家就会破产,你无所谓吗?”

      “嗯。”

      “阿婧,那可是你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赵依婧说,“他们把我卖给你了。我只有你。”

      沈修南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阿婧,你生病了。不仅是相思病,还有抑郁症。你这个样子,我不能让你回去,会出事的。”

      “我可以停药。”赵依婧马上说,“真的可以。”

      “我不放心。”沈修南拥她入怀,“你见了他,就不会跟我走了。我好不容易留住了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沈修南,你想要的爱情是什么?”赵依婧抬起头,“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我未必有一天就不会爱你。可爱情是建立在自由意志上的。不是禁锢,不是强制。我想逃走,也不仅仅是为了爱情。就算没有周峋,你和我父亲联手做下的事,我也不能原谅你们。我不能。”

      “跟我回去。”沈修南终于松口,“如果你最终还是无法爱上我,我会放你回国。”

      赵依婧眼睛一亮,“当真?”

      沈修南捧起她的脸,“试试吧。试试爱上我,你就不会再痛苦了,阿婧。”

      试试吧。

      这句话仿佛一声催眠,也像极了一个魔咒。

      殊不知,信任一起,便是再度粉碎。

      好似沦入无边地狱。

      普通的夜晚,赵依婧如往常一般,喝水吃药,安静入眠。受药物驱使,她的睡眠一直浮浮沉沉,好似半梦半醒。朦胧中,似乎有人正在亲吻她。吻得熟练,让她呼吸困难。赵依婧蹙眉,迷迷糊糊地嘤咛一声,“周峋……”

      此话一出,不知是否激怒了压在身上的男人。那人猛然将她提了起来,手掌用力地褪去了她的衣裙。

      赵依婧瞬间惊醒,望着面前带有怒意的沈修南。视线相对的一瞬,沈修南似乎再无顾虑,欺身而上,打算又将她压回床上。呼吸急促炙热,赵依婧抬手捶打,可男女之间到底力量悬殊。她用小腿抵着那人,沈修南毫无感觉,抱着她继续耳鬓厮磨,行为愈发放肆。

      她不愿唤醒他的卑劣,咬着嘴唇道,“让我洗个澡。求求你,让我洗一洗。”

      沈修南握着她的手掌放在心口,“我一直不想强迫你,因为我想让你心甘情愿地爱上我。可是我发现,好像没有办法。你心里只有他。阿婧,为我生个孩子吧。生个漂亮的女儿,像你这样,好不好?”

      “你是有老婆的人,你有儿子,我凭什么给你生孩子。”赵依婧心如刀绞,只感到彻骨的心寒,“别让我的孩子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你可以得到我,但是不要让我生孩子。”

      沈修南轻抚着她的脸颊,眼底的狂热和坚决融合在一处,“有了孩子,我们才算是有了血缘的羁绊。就算你要走,也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阿婧,这是我最后的条件。你只要答应了我,等孩子生下来,我马上放你回国,你就可以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人。”

      “不可能。”赵依婧摇头,“不可能的,沈修南。”

      “宝贝,不要紧绷,我不会伤着你。”

      赵依婧知无退路,闭上眼,唇色泛白,眼泪流下。

      有权有势的男人在对待女人的生育和情事上何其肤浅嚣张。他们相信自己的魅力,断定只要一个亲生的孩子就能约束捆绑一个女人的一生。赵依婧无心同他辩驳,只希望这个带血的夜晚,能够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沈修南凝视着她。

      他用手指梳理着她柔顺的发丝。是了,相处五年,他也算得上了解眼前的女子。她看似柔柔弱弱,顺从听话。实则骨子里总有傲气,如荷一般,亭亭玉立。她这种性子,真要逼急了,不晓得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沈修南终究有所顾虑。

      既是如此,那他只有一个愿望,“阿婧,我早晚会让你生下属于我们的孩子。”

      赵依婧目光空洞,像是看他,又像是看着远方。

      沈修南不再强迫,放过了她。他离开房间,到走廊上抽烟。一抽,便是一整晚。

      那日之后,赵依婧再次逃跑。跑了整整一个星期,却在一个狂风大作的夜,一个人拖着瘦弱的身躯走了回来。

      沈修南见到她时,她容颜苍白憔悴,几乎要化在风中。他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归家,欣喜难耐,在泳池旁将她珍重地抱着,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里。

      “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很久。”

      赵依婧微笑,说,“沈修南,我把卵巢和子宫都摘除了。”

      “这辈子,我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沈修南猛然推开她。

      理智分崩离析,好似世界轰然坍塌。

      心口的痛楚铺天盖地,难以言喻。沈修南一生驰骋商界从未言败,这一次却脸色瞬白,身体猛一摇晃。

      他颤抖,他失控。有那么一刻,他竟对眼前的女人动了杀心。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失去子宫对一个女人来讲意味着什么吗!”

      他再没有了风度,捏住赵依婧脆弱的脖子厉声怒吼。

      “意味着自由。”

      赵依婧并不怕他,呢喃着,“沈修南,你想杀我,我做不了什么。至少生育总还是我的权利,至少身体还是我的身体。我摘除子宫,是想好好地活着。你如果真的爱我,你看看你自己。你在对我做什么。”

      沈修南站不住了。他松开手,赵依婧跌落在地。他侧过身去,手掌发狠握拳,脸上青筋暴起。

      那一日的悔恨与心痛,沈修南至今想起,仍是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他久久地坐在车里,追忆往事。想及痛心处,翻出一盒治头疼的药,没倒水,生嚼几片,令苦涩叫他冷静。

      小区里有人慢慢走出来。身影孱弱,长发飘扬。沈修南坐直身体,见着赵依婧手里提着口袋,笔记本电脑的一角隐隐露出。

      这些日子没见,不知她过得如何。模样倒是没怎么变化,就是自从回国以来,整个人瘦得厉害。想是在他身边那五年日夜忧思,熬坏了底子。又想到那晚她赤着双足的狼狈情形,沈修南于心不忍,还是按响了喇叭,叫赵依婧不得不注意到他,停下了脚步。

      “阿婧。”他柔声唤她。

      赵依婧转过身,神情却是温和,“你在等我吗?”

      “你搬家了?”

      “嗯。”

      “那晚,对不起。”沈修南低声说,“我喝了点酒,在你面前失态了。”

      “没关系。”赵依婧说,“那晚我说的话也不好听。我们扯平了。”

      沈修南笑一笑,说,“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赵依婧静默,沈修南却猜到了,“因为他吗?”

      男人的眼珠片刻黯然,“你们和好了,是不是。”

      赵依婧说,“你别针对他。”

      沈修南握住方向盘,“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不太方便。”

      赵依婧抬脚要走,沈修南又叫住她。

      “阿婧,留步。”

      “你想说什么?”

      “阿婧,我们心平气和地聊聊,可以吗。”

      “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

      沈修南笑着,“我们可以聊的东西有很多。阿婧,我不是十恶不赦的人。至少,你听听我的忏悔,或许这对你的病情也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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