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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小人 ...

  •   一场为期三四日的旅行后生活迎来新局面,好似一切已渐渐步入正轨。淮市这天是阴天,赵依婧独自前往旧住处。家中一切未变,干净妥帖,只阳台上几盆得她日日照顾的花草添了几丝衰败之势。赵依婧为它们浇水,眼见着干涸的泥土源源不断汲取着生命之泉。风拂面颊,心底竟似一片安宁。

      小区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默默停靠着。沈修南靠于驾驶座上,一身深蓝西装,气质内敛温润。只有那双眼睛,此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晦暗深沉。

      他开着窗,任由外界冷风吹散胸口气闷。他松了松周正的领带,又朝小区内看一眼。是了,这番苦涩滋味并非今日才有,而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沈修南深深吸气,又想到那晚。那一晚,他被赵依婧狼狈赶走,却是守在大门口,眼见着那人迟迟未出。直至一点,两点,三点。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可,阿婧爱他,他又有什么办法。

      一切已成不争的事实。那以后,他每晚来这,却再不见赵依婧。直到这一天,女人纤弱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大门口。

      相较之下,总是想念更多。

      时至今日,沈修南一点也没忘怀初见阿婧时的模样。那是沈家家宴,大肆邀请各方商政名流。沈家老爷子曾是政界知名官员,一生经历说起来也如传奇话本一般,偏却在四十五岁就要退休之年急流勇退,与家中独子做起了私企。因人脉资源甚广,白酒业与房产业一时垄断四方,成为商界翘楚。沈修南自小在老爷子的耳濡目染之下,贯彻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生存之道,将沈氏旗下的连锁酒店经营得井井有条。他本也是名牌大学毕业,金融管理学来如探囊取物,在商界二代中也算是早早的成名人物。二十岁那年便被各家千金相中,老爷子为他物色对象,选了一名最为门当户对的政界女子。二人同年结婚,次年生下双胞胎儿子。老爷子自是大喜,只是于沈修南而言,一切只在完成任务。他婚前原本也爱流连花丛,婚后与妻子相敬如宾是真,多少也有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之感。孩子一天天长大,两人关系却是一天天疏远,到最后,除了一些必要场合,竟再难见到同框。

      那日宴会庄严隆重,依着老爷子喜爱的家风,一切布置成中式风格,雕栏画栋,飞檐斗拱。大厅中的设计与灯光富丽堂皇,每位到场贵宾皆身着华服,瞧得人眼花缭乱。沈家老爷子穿着中山服,与宾客们握手致意,沈修南含笑守在一旁。却在这时,他见到了那个女孩,带着微微的懵懂之色行走在人群中,似乎对这样的场合并不得心应手。

      女孩有着嫩芽般的面容,眸光灵透如明珠。她年纪不大,瞧着约十七八岁,身穿一套青瓷少女旗袍。毫无开衩的设计,竟也将身躯烘托得玲珑有致,暗藏着青葱的鲜活和灵动。她如墨的黑发半挽半留,玉簪随意插于发间,眼若秋水,唇如花瓣,肤色洁白光滑宛如丝缎,被厅中灯光渲染,简直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如此人间尤物,沈修南只多看两眼就将目光移开。他虽钟爱美女,却断不是好色之人。何况,他们这种利益圈中的人都明白,女子再美,无非也是一种可拿得出手的资源。就如今日的家宴,宴请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来者是客,皆要开心。一顿饭,一杯酒,人脉相融,合作谈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每个人的钱途也好,仕途也罢,若能各有成就,步步高升,一切便是值得了。

      若非如此,沈修南是断不会喜欢这种戴上面具装腔作势的场合。午饭时间还没到,众人不便大谈正事,只能聊些风花雪月,和有钱人之间的财经八卦。甚至包括谁谁家的夫人又去打了美容针,谁谁家的先生又在外头生了几个私生子,谁谁家的老爷子到国外求取了送子符,竟当真如愿以偿抱上了大胖孙子。诸如此类,沈修南听得脑袋发昏。

      喧闹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少女时期的阿婧无法融入这里的环境,但表现也算乖巧知礼。她似是肚子饿了,躲到角落里去吃点心,可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将自己含着一分醉意的脸悄悄贴了上去。

      或许也并没有那么醉,只是瞧见了美人,心头荡漾罢了。有人已经注意到,或窃窃私语,或无动于衷,或不怀好意低声调侃。那名调戏少女的男子是国内一家知名上市公司的私生子,听闻不学无术,早年间一直在社会上鬼混,吃喝嫖赌抽,样样都来。众人忌惮,无非是看他有个呼风唤雨的父亲。而那人此刻也尝到了被人不敢轻视的甜头,手掌慢慢下滑,就要搂上阿婧的腰肢,还在那里放肆地揉捏了一把。沈修南听到了大喊声,忽然侧过头去,只见下一秒,赵依婧已抬起手中的酒杯,将冰凉酒水尽数泼于那人脸上,接着,抄起桌上的果盘,将男子狠砸于地,声声闷响!

      男子给打懵了,毫无修养地叫嚷起来:“贱人,你敢打老子!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就了不起?记住了,长得漂亮不是你的资本,是你背后男人的。不然你的家族势力能扩大吗?老子是力丰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老子看上你,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依婧看着他,一言不发,抬脚就往那人身上猛踹。她这日穿的是一双恨天高,步步都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踩。男人涨红了脸,鬼哭狼嚎,可少女倒是越踹越起劲,头发都散开了,一张红彤彤的小脸透着一股凌厉的狠劲儿,整个人在角落中那样生机勃勃,剑拔弩张。

      “你叫啊,你再叫,我今天就废了你这个继承人,叫你老爸只能再重新生一个!”

      赵依婧倒也不避讳这里人多,嚣张的话语张口便来。沈修南本还紧皱着眉,一听此言却竟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太有意思了,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有人上前阻止,那男人刚刚站起来,又被赵依婧一脚踹下:“躺着!”

      “你他妈……你给老子报上名来,你是哪家的!”男子痛得龇牙咧嘴。

      “我不会报名,我要报警。”

      赵依婧余怒未消,立刻拿出手机,并且指了指周围的人,“在场各位都是人证。这畜生刚才调戏我,我必须让他进公安局,今天走着瞧。”

      赵依婧按下110,沈修南见状顿时走过去,阻止了她。

      赵依婧侧头。

      面前的男子身着西装,带着压倒性的气质。他瞧着约摸三十出头,或者更年轻一点,不同于赵依婧身边能接触到的所有同学。那是一种时光沉淀下来的,既能运筹帷幄,又温润如水的魅力。赵依婧上下打量他,一眼瞧出他是宴会主人,神色平复些许,语气仍然带有刺意,“你要袒护他?”

      沈修南笑意柔和:“打也打了,气也出了。给我沈家一个面子,不要报警。我向你赔罪,请姑娘原谅。”

      他递上一杯清酒,赵依婧却没有接。她缓缓放下手机,知道这种聚会,左右闹开了不过是给父亲难堪,心里头却始终是咽不下这口气,生生瞪着沈修南道:“就是有你们这些人纵容人渣,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没办法。”沈修南面容坦诚,“社会规则如此。言语压君子,衣冠镇小人,我们改变不了。”说罢,饮一口酒,再看眼前的少女,忽觉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宴会中人群熙攘,他不过也是其中一员。大家穿着或许光鲜,实则每日生活安排亦是满满当当。有时他也会想,这般忙碌经营整日算计所为何求。钱财美色到底是应有尽有了,只为何心底还是有一方焦灼空虚的渴求,不知伸向何方,理应落在何处。

      出了这样的闹剧,在场人免不了对赵依婧有所嫌隙和顾忌。沈修南却带着她到阳台上透气。

      “令尊为何没来?”

      “奶奶去世,家父不便前来,但给沈老爷通过电话说明了。今天是老爷生日宴,家父说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出一个人作为代表,所以派了我过来。”

      “抱歉。”

      “没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赵依婧轻声说,“今日喜宴,不说伤感的话。”

      沈修南笑道:“你这样瞧着,感觉倒和刚才不同了。”

      “那是自然。”赵依婧说,“人与禽兽怎可相提并论。”

      “你真是快言快语,聪明伶俐。”沈修南喝一口酒,说:“你父亲有你这样的女儿,未来不可限量。对了,你还在念大学吗。”

      “是啊,我在A大读书,今年刚刚考上。”

      “那可是好学校,听说还有研究院,你打算往上读吗。”

      “可以啊。我不介意多充实自己。”

      沈修南注视她。那一刹那,他从少女的眼底看出了明媚坚定的信念与理想。她是个有志向,有勇气的女孩。她的前途一片璀璨光明,明明白白地铺陈在她眼前。她只要顺着自己的想法一路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过上想要的生活。可惜,他毁了她。

      这是那时的沈修南绝没有想到的悲剧。

      那日之后,他们常常会在各大宴会与应酬中相遇。赵依婧总会安静地跟在赵永正身边,无论是敬酒倒茶,都从骨子里透着一股疏离与沉寂。可沈修南知道,那并非真实的她。她不过是将自己的锋芒与利爪很好地隐藏了起来,那日的狠劲儿就是最好的证明。

      本以为从今往后再多交集仅能止步于此,命运却总是有它独特的安排。那日赵依婧得罪力丰集团的私生子,却不了解那人一贯心术不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日沈修南与一众好友在饭店谈事,出门抽烟时却见一个女孩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她身影摇晃,脸颊通红,一看便非正常情况。若不是被人强灌了酒,就是被人在水里下了药。这等腌臜事沈修南在圈中屡见不鲜,说是上次那人的手笔,倒也在情理之中。

      赵依婧走了两步,心里有把火就要烧起来。她难受得要死,见着周围一排排的人,却是无一认识,无一信任。惊慌之下,她抬起泛红的眼眸,居然仿若瞧见了救星一般,顿时跌跌撞撞地朝着沈修南扑过来。

      她浑身滚烫,就连呼出的气息也热度惊人。她紧紧握着沈修南的手,眸底水光盈润,唇瓣干燥,又急又无助,“沈先生,拜托你,帮帮我。”

      下一刻,她瘫软在了他的怀中。

      或许就是从这一日开始,她与他之间的纠缠就再也断不掉了。

      沈修南抱着女孩又软又烫的娇小身躯,不免心中发笑。她何以会在一众人中眼尖地找到他,走向他。她何以相信他就是一个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她分明已中药物,只要事后他概不承认,不负责,她又能找何处说理。

      但也许事发突然,她也并未经过太多计算,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他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已婚男人。而正是这份信任,叫他不忍心打碎,不忍心看着她的眼底溢出泪水。他是怎么了,花花世界看得太多,怎么还会因这样一份单纯而心动。

      沈修南带她去了医院,中途,并未给她家人打电话。他想这种事终究要经过赵依婧本人同意。那天,直到把她放在病床上之前,她一直用力抓着他的手。因为药物,她神志不清,嫣红的嘴唇只不停低喊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周峋,周峋。

      沈修南这才明白,原来她的梦里有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呢,哪家的少爷?还是喜欢的明星?沈修南感到好奇,却一点也不因此失落心酸。他这个年纪,对于任何情感只会享受,却不会深陷沉沦。或者,是他的自信让他不允许出现假想敌。他知道,一切对手只不过是这场成年游戏里的催化剂。从这个女孩慌不择路跑向他的时候开始,她的人,亦或是她的心,他都志在必得。

      沈修南一直守着她醒来。果不其然,女孩对他深表谢意,“沈先生,我又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多亏你给我添了麻烦。”沈修南看着她微笑,“之前我提醒过你,世上小人太多,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你也说了,他们是小人,我防不胜防。”赵依婧低声叹息,又抬头看看他,“那人买通饭店服务生,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没出大事就好。你交给我,我会帮你这个忙。”

      “怎么帮?”

      “这你先别管。”

      “对了,你有通知我家人吗。”

      “还没有。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们。”

      “嗯,谢谢你,沈先生。”

      “怎么谢?”

      “怎么谢……”赵依婧被问住了,忽而笑笑说,“我还是学生,实在想不到能怎么谢你。”而且,沈家如此发达,沈修南又是已婚人士,按理说要什么有什么。她又能送上什么谢礼呢。思来想去,她只能开口:“不如这样,改天我叫我父亲请你吃顿饭,让他亲自感谢你。”

      她虽对成人世界尚且懵懂,但对男女之情也并非一无所知。她提出这般要求,便是心有分寸,要与他保有边界。沈修南不是不知,却并不想吓跑她,微微一笑道:“荣幸之至。”

      这份期待,从此住进沈修南心底。某个天气晴朗的午后,沈修南心有所感,竟似被一腔柔情驱使,开了一辆不算低调的银白色轿车,没用司机,驱车前往A大。

      那几日,他停留外城。白天便将车子守在校园门口,并不进去,只为偶尔看上一眼那叫他心中牵挂的小女子。校园里的赵依婧性格十分开朗,有几名感情甚好的闺蜜,常常一起出行,氛围欢乐美好,与她在应酬中所表现出来的冷淡疏离截然相反。

      她分明爱笑,有时也会一边背书,一边咬着一串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沈修南看得想笑又心中发痒,庆幸自己心头一热来了这趟。否则,这小丫头的另外一面岂非永远不为他所知,那才真是抱憾终身。

      自然,赵依婧不是蒙尘的明珠,反而恰恰相反,如动人的星辰般耀眼夺目。校园里不乏有向她表示爱意的追求者。只短短几日,沈修南便眼见了好几个。送花的,送情书的,送礼物的,一切皆有。只是每次赵依婧并不收下,含着笑意委婉拒绝,姿态不亢不卑,显出良好修养。而沈修南坐在车里望着那些前赴后继的小男生,却无法与他们感同身受。

      他自打懂事以来身边便不缺女人,而像赵依婧这样的类型,除却她过于惊艳的容貌,于他而言,也只是生活中一份富有情趣的消遣。直到,他目睹了那个人的出现。

      在他眼里,那人自然算不上对手。可赵依婧看他的眼神不同。那是一眼就能看出爱意的眼神。少女怀春,不加掩饰。沈修南终究是过来之人,对女儿家的那点心思了如指掌。赵依婧从未用那种眼神看过别人,哪怕身中药物,最为脆弱迷离之时,她仍然保有三分警醒。可在那人面前,她宛如一束最亮眼的阳光,眼中多少热切多少盼望,别说当局的那人,就是旁人路过,只怕心中亦是明镜一般。

      若是换了平时,沈修南遇上这种年纪小他十来岁的男生无论如何正眼也不会瞧上一下。可眼下情况却是不同了。男性总有领地意识,能清楚分辨出谁是同类,谁是对手。

      尽管那惹眼的男孩尚未得知他的存在,沈修南却已然从他看赵依婧微微浅笑的眸光中觅出了一丝挑衅和嚣张,虽是错觉般。那男孩容颜英俊,漆黑的眼底神采飞扬,是年轻赋予他的,少年时代特有的,没有遭受过挫败和绝望带来的自尊与傲气。仿佛一柄未出鞘的剑,寒芒尽收,只从眉梢眼角泄出一点。

      女孩子走在身边与他说笑,他会定定看着她,有时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二人并肩走在一起,气质相貌出众,俨然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看着叫人心生艳羡。也许就是从那一瞬间开始,一切虚伪的表象皆化为泡影,所有的不屑一顾都变成了玫瑰花上的尖刺。

      他此生从未感受过失败的滋味,然而此时此刻,他竟从一个各方面都不足以与他抗衡的小男生身上,体会到了一股强烈的情绪翻涌。他是男人,他明白那代表什么。

      那是雄性生物对自己所有物被掠夺的不甘与愤恨。占有欲和征服感齐齐上涌,沈修南用力踩下油门,几日的平静与闲暇终于在此刻被彻底打破。

      那个男孩就是那根锐利的刺。可除却年龄,他分明没有任何地方能够优越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沈修南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他想,他应该知道他是谁。

      周峋。

      这个被赵依婧后来存于梦中,苦苦相思了十年的人。他即使不择手段,也依然无法将此人从她的灵魂中抹去。沈修南心口涌上窒息感。他颓然地躺在座椅上,冷眼瞧着外面的天空。

      这些日子,他心痛,他难过,他悔不当初。十年前,原以为赵崇做下错事是老天为自己送上的机会,他不过是推波助澜,并不是操刀的人,便可将自己轻松摘出,活得心安理得。他利用人脉销毁网吧视频,让周峋从此声名尽毁,再无前途可言。而对于赵依婧,他本有一颗手到擒来的必胜之心,那也是他与赵家人达成的共识。

      为了讨这个小女人的欢心,他费尽了一切心力。他将她锁在国外,锁在自己身边,带她到世界每一处游玩,为她一掷千金,买下无数昂贵的地皮和珠宝,只为博她一笑,求她原谅。她不喜金银珠宝,他亦可为她做尽傻事。

      下厨,烤蛋糕,当街求爱,一大清早便出门为她摘取第一束还含着新鲜露珠的玫瑰花。他做尽了此生想也没想过的各种丢人又浪漫的事,却始终换不来赵依婧的一次真诚相待。她会笑,会对他好,却是从骨子里永远漠视他,看轻他,到最后,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吝啬分享给他。

      怪她么?她曾经那样信任过他。

      该怪他。信任是被他亲手粉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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