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还是浴火重生》一壶桂花酿

36、第 36 章

　　徐母一想到即将见面的孙子，和那个她一直牵挂的苦命姑娘，又是激动，也心疼不已。徐母努力控制着自己，奈何情难自已，拉着儿子的手哭起来。
　　“阿东啊，把‘小太阳’找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个人，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她这要是生了孩子，谁照顾她月子啊，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吃得下这些苦。”
　　徐母哭的心伤，她是真不知道海歌这一路走来，到把孩子生下来，究竟经历了哪些不为人知的苦，她若真知道，得有多心疼。
　　听着母亲这般，自己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肩挑重任，他也没法说放就放，儿女私情和身上的担子相比，他还是只能先顾前者。
　　话又说到徐平河，自那天他抱着先去医院一探虚实的想法出了门，怀着忐忑的心走进医院。他已经不得不靠药物来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那颗早已坚如磐石的心脏，见到哭红了眼的张昊母亲，他的心稍稍动了一下，仅那么一下。本来跟这个女人当时也只是一时的歪念，并无多少眷恋。但是现在不一样，她为他留下了自己的血脉。
　　看着这张早已芳华流尽的脸，他并不陌生，这是一张被他无视的脸。他只那么撇了一眼，没跟她说一句话。
　　冷冷的从她身边走过，来到张昊身边。
　　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靠机器和一袋又一袋的液体维持生命的身体。他像是触了电一般，突然感觉自己被软化了，尽管那张他曾想毁灭的脸已经面目全非。
　　自责开始一点一点侵入心脏，如软化剂般破坏着它的硬度。他曾那么强烈的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现在又那么强烈的想要他活下来。
　　他的血液来的及时，张昊得救了。
　　当张昊已经可以脱离那些仪器和插管的束缚时，徐东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徐母。
　　张昊看上去还是很虚弱，看到徐东母子，他并没有想到他们此行是为得到海歌的消息而来。
　　而是觉得，徐平河找人收拾自己，结果自己大难不死，让他们代表徐家来跟他和解，只为不把徐平河做的这些坏事抖出来或者对簿公堂。
　　作为大企业家徐平江的妻子，徐母的情商自然不会让大家都处于尴尬之中。她现在仅仅是把他当做儿子的一个朋友，一个能给她带来希望的朋友，一起陪儿子来看望一下。
　　虽然她巴不得一见张昊就立马问他“小太阳”在哪里，给钱买答案都在所不辞，但她没那么做。
　　一进门她就以关心儿子朋友的口吻，对张昊一番嘘寒问暖，然后表现出，儿子早就想来看他，但是一是医生不让，二是儿子太忙。
　　还说儿子其实朋友不多，像张昊这样聊得来的更是不多，儿子心中天天念叨。眼见可以探望，便丢下工作赶着过来。
　　张昊哪能经得起这么一番关怀，对之前的想法产生动摇，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有些自惭形秽。
　　徐母提前做好了铺垫，就要换徐东上场了。
　　“你们两个年轻人慢慢聊会，我出去和看看你母亲，这些天她也受累了。我去跟她说说话。”
　　徐母一脸慈祥看着张昊，欲离开时，还不忘叮嘱儿子：“不要聊太久，他还需要多休息，你可别尽顾着跟朋友叙旧聊高兴了，让他兴奋激动，这样可对病人不好。”
　　张昊对这个知书达理的长辈，敬意猛增。
　　徐母离开病房后，徐东就不那么拐弯抹角了。他直奔主题。
　　“你见过海歌是吗？”
　　张昊刚从一种备受关怀的飘飘然中，一下跌到硬板板的地面。他瞅了一眼徐东，心想，这人哪里像他母亲说的一样把自己当做朋友来关心。他就是想等着自己醒来，好问出他想要的答案。
　　“帮我削个苹果吃，都快不知道苹果什么味了。”
　　张昊知道徐东的心思，不耍弄耍弄他，怎么肯轻易的让他想知道什么就能问出什么。
　　徐东也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便由了他，给他削起苹果来。
　　可是苹果削好了他也很张不开嘴吃，又要徐东把苹果弄成小块，就像当年他喂受伤的林佩佩吃一样小块小块喂他。
　　徐东心里着急，但想要问出结果，他还是耐着性子的照做了。
　　张昊母亲从外面能看到这些，对小徐总更加的敬佩，他不但过去在公司里是对自己一个保洁是最客气的，对儿子这个朋友也是关爱有加。便感动不已。
　　徐东一边“伺候”着张昊，一边着急的问着他：“快点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海歌的任何事。她现在在哪里？”
　　张昊不紧不慢的小心嚼着苹果，漫不经心的说：“你这么想知道关于海歌的事，不会是帮你叔叔早日找到她，并除掉这个心头大患吧？”
　　徐东似乎明白了一点，张昊之前和叔叔的接触仅仅是因为这样一桩“生意”。难怪第一次在公司和张昊擦肩而过，他和叔叔的表现就跟谈崩了合作条件的两个生意人一样。
　　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对张昊说：“怎么会？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海歌怀孕了，孩子是我的。我也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会不会把孩子生下来。”
　　张昊觉得，原本以为他对海歌的感情那么深，原来更在意的只是她是否会把孩子生下来。他是怕海歌拿孩子做筹码来跟他做交易吗？
　　便有点不想理他。自己拿过徐东手中的苹果，自己吃起来。
　　徐东那个着急啊，说：“你知道你能活下来有多不容易吗？你母亲什么办法都想尽了，我才和阿姨一起去求到的血，你TM尽然是什么狗屁熊猫血。你活下来也有我的功劳好不好。”
　　张昊知道自己是怎么落入这步田地的，但是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听徐东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也欠了他一份人情。
　　但是自己答应过海歌，不会把关于她的事情向任何人透露。又不好让徐东空手而归，就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他告诉徐东：“她现在过的很好，你不要再去打扰她了，虽然孩子是你的，但是你给不了她的，现在有人给了。那个人我也见过，比你TM有种多了。”
　　徐东几乎如五雷轰顶，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等来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说，她跟别人结婚啦？而且那个男人还不在乎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
　　张昊咬牙切齿的对徐东说：“你TM就是个禽兽，你自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又对人家不管不顾！现在有人对她好了，你就不乐意了是吗？”
　　徐东激动起来，说：“很多事情你不了解的。你这也太断章取义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昊也激动了：“那你告诉我，正确的想法是什么？你保住你的宏图大业，她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揣着你埋下的祸根颠沛流离，还要躲避你们老徐家人的追杀？你TM还是人吗？不用再来问我关于海歌的事了。我就告诉你，现在有个男人会给他你给不了的，她现在过得很好，放过她吧，就算是为了你种下的那个祸根。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说完，张昊把没吃完的苹果塞回徐东手里，背对他躺下说：“别打扰我休息了。我要睡觉。哦，对啦，那天给你的一拳是你该还的。那个摄影师还以为我是你，见了老子就动手。现在我俩扯平了。”
　　之后就不再理徐东。
　　徐东缓缓起身，丢下一句：“谢谢你。”失魂落魄的走出张昊病房。把一沓钱塞给张昊母亲。自己走了。
　　徐母见儿子丢了魂似得自顾自往前走，也跟对方客气道别，追着儿子去了。
　　徐东没有再去公司，而是回了家。徐母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忍心问他什么，只由他静静的走上楼，默默关上房门。在屋内不知道干嘛。也不敢去敲门。在屋外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心中是充满疑惑，一个劲的叹气，她只有心疼的份。
　　好久以后，徐东抱着那套精装《红楼梦》出来了。眼睛红红的，母亲似乎已经猜到儿子得到什么答案了，也不再追问。只能在一边看着儿子做他想做的事。
　　他走到花园里，那些月季花旁边，他第一次在他家看到海歌蹲着的地方，把书翻开，一页一页撕下，掏出打火机，点燃那些书页。又用书页燃起的火苗点燃一根烟，抽起来。
　　书页燃起的火苗越来越大，让那些月季花的叶子像被风吹动一样，在热浪下翩翩起舞，然后翻卷起来。带着花苞等待开放的花骨朵渐渐低头，直到掉落，最后只剩没有被烧尽的枝干，变成黑绿色站在那片土壤中。
　　没有被火舌舔舐的那一侧，还有几株依旧固执的站在那里，一侧的叶子也已翻卷，另一侧的还粘在枝干上，包括几朵幸免的花苞。
　　徐东待那堆被燃尽纸张变成一堆风一吹就会漫天飞扬的黑色尘埃，再也没有半点热气的时候，回到家中，自己走进厨房，动手像当时海歌一样给自己煮面。
　　刘姐想过去问少爷，徐母对她和厨师摆摆手。厨师知趣的让出厨房，让少爷自己操作。
　　徐东照着海歌的程序，给自己煮了碗面，端在桌子上，又四处翻找，他在找醋。终于找到醋，他往碗里倒了大半瓶，然后拌拌，一口一口皱着眉吃下去。谁也不知道少爷吃那碗面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敢去窥探。
　　只见他吃完面，擦擦嘴，自己回了房间，关上门，再没出来。
　　徐母担心的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只听到里面有音乐响起，那音乐乱糟糟的，一个外国人扯着嗓门唱个什么也不知道。
　　她轻轻打开房门一条缝，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儿子一个人在里面扭着身子跳舞。她不敢弄出半点声响，怕打断儿子。又轻轻关上门，下楼让老沈把快要生小崽的“思念”送到流浪狗寄养中心，并留下些钱，让他们好生善待“思念”。
　　第二天，徐东又精神抖擞的下楼吃早餐，一家人大气都不敢出，甚至都不敢多看徐东一眼。
　　徐东吃完，在徐母脑门上吻了一下，抱抱他的母亲，说：“我上班去了。”
　　徐东路过曾经“思念”住的地方，轻轻扭头看了一眼，上面已经没有了“思念”的痕迹。什么也没说，走去车库，自己开着车出了家门。
　　在一旁默默注视这等一切的一家人，只听到车里响着强劲的摇滚乐，还是听不懂那个嘶吼的声音唱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