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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小道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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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云一帆正在为下一步作打算的时候却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酒馆中的客人在喝酒时说,有一枚银簪是如何神奇,在夜晚会发光。这句话只有云一帆听到,因为当时他独自下楼来,对店家说晚饭送到房中,所以其他人并不在身旁。
云一帆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叫来云少风,此时云少风已另外住了一间屋子,柳岑与云一帆同住。云少风听说这个消息以后显得很迷惑,他知道银簪在欧阳府中,怎么会被外人知道?
云一帆笑笑说:“这说不定只是知情人放出来的假消息。”
“正是,一帆,你觉得这会是谁做的?”柳岑说道。
“必然是与李氏有关的人。”云一帆的推断不无道理。
李氏是欧阳亚与欧阳中的母亲,是李家兄弟的姐妹,到现在为止她的形象还没有完全呈现在云一帆的眼中,云一帆认为或许刚刚说话的人就是她故意派来的。
云一帆料想的不错,李氏在正在在扬州城里,讲出这番话的人正是她派来的,而她已经准备好与云一帆正面交锋。
云一帆正要吃饭,客栈的伙计前来敲门,说有人找。跟着进来一个人,此人他们三人都不认识,来人也不多话,只说:“李夫人有请云镖头一聚。”云一帆擦擦嘴,给柳岑一个安慰的眼神,对云少风说:“照顾好柳岑。”便跟着那人出去了。
此时天已黑尽,街上人烟渐渐稀少,云一帆跟着来人走了许久,来到一幢他并不陌生的宅院前,这就是李全的家。
其实云一帆对李全的生死毫不在意,他认为欧阳亚会说出来的,至少只是他希望他们受到迷惑的方面。云一帆按兵不动,正是等待暗处的人自己显身。
进入府中看不到一点萧瑟之气,也未见办丧事的蜡烛,白布等布置。来到堂中,只见府中坐着一个贵妇,正是李氏,她的眉目确与李全有几分相似。
“云镖头,请坐。”李氏说道,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云一帆只管坐下,在上茶的小厮退下后,李氏开口了:“云镖头,这些日子可好?”
云一帆说:“有劳夫人挂念,在下与家人都好。”
云一帆故意提及家人,正是在暗语李氏一家是非太多。
“那是老朽多虑了。”李氏依然面不改色。
“不知道此次夫人请在下前来所为何时?这里正是李全府上。”云一帆说道。
“正是,这里是我的兄长李全的家。”李氏说道:“今天请你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我想见我的儿子,欧阳亚。”
云一帆没有食言,第二天他借切磋武艺之由将欧阳亚带出来,而李氏早已等候多时,她知道云一帆说到做到,而欧阳亚离家已有一个多月,家中的事情,变得不是那么好控制了。
此刻时值第二天早晨,正是云一帆与李氏见面之后,欧阳亚看到,在那一片斗武的空地中,站着的赫然是他的母亲。
“母亲!”欧阳亚万分惊讶,顾不上云一帆,直直走向李氏,他说:“亚儿未能帮助母亲,请母亲责罚!”
欧阳亚朝着母亲深深一拜,说道:“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路途劳顿,还请母亲多多休养。”
“这不怪你,你的两个舅舅咎由自取,来,你跟我回李府。”李氏似乎唯恐他不肯跟自己走。
“不,母亲,孩儿还未完成您的心愿,不会离开!”欧阳亚果然拒绝了。
“这些事你一个人背太累了,如果你弟弟不是那么刚愎自用,你我现在也不用如此辛苦。”李氏摇摇头,叹气道。
“中儿是我的兄弟,我为什么不能帮他,无论怎么样,我现在不能离开,请母亲放心,我定会让欧阳家重振家风。”说罢朝李氏深深一拜。
“好吧,你弟弟也随我来了,他不便出门,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李氏问道。
“孩儿怕他不想见我,就请母亲多加安慰,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再与你们相会。”欧阳亚说道。
李氏并未多说什么,看了一直站在远处的云一帆一眼,便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开了,她这样的人贵妇人,走是走不惯乡间小路的。
云一帆又看看欧阳亚,想不出来他与李家兄弟,也就是他的舅舅们有什么血海深仇要杀了他们,而这两个人死了以后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云一帆不禁觉得,人命如草芥,这次送镖卷入此事,要脱身只能一陪到底了。
云一帆知道,这一次李氏带来的应该还有欧阳中。
从这里回到客栈还有一段距离,今日定是不能再打了,云一帆依旧提议去喝一杯,欧阳亚黑着脸,似乎在责怪云一帆,但他也知道云一帆没有别的选择。
他瞒住云一帆的太多。这就是他选择和云一帆住在客栈的原因,他知道依照云一帆和云家的性格,一定要见到欧阳中才算是这趟镖送完,而他们对他来说也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想到这里,他就答应了云一帆去喝酒的要求。二人换了一间上好的酒楼,来到二楼的厢房里,点了些好菜好酒,品了起来。
“云兄弟,你可知道我弟弟为什么要托你送镖?”
云一帆摇摇头,他之前从未见过欧阳中,也不知道他这个人。
“其实不难想到,李庄不是有个你的老熟人吗?”他指的就是李青。
“我与他只是几面之缘,李村民风淳朴,送镖之时在这里借宿最为安全。”云一帆与李青确实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情,就是此次送镖,他也只是想打听长安的情况,谁知竟牵扯出如此多的事。
“你可知这李青从前在长安是做什么的?”欧阳亚边喝酒边问道。
“只听人说他家财丰厚,但他却都放下了,只身回了李庄。”云一帆说道。
“他在长安做的是死人买卖。”欧阳亚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死人买卖?”云一帆不解。
“正是,他是宫廷中御用的给皇室死去的人妆扮,打点安葬事务的人,在这方面他的本事无人可及。”欧阳亚说道。
云一帆敏感地想起了可以发光的画卷和银簪,总觉得这两样东西或许就是这李青引出来的。
“我与这李青的交情颇浅,欧阳兄如果愿意告之,我想我可以帮到你的弟弟。”云一帆说道。
听了这话欧阳亚笑了起来:“你凭什么帮他?你可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李青只是推荐了你这一间镖局,你们不过是他摆的一粒棋子,不过他已经死了,死有余辜。”
“如何死有余辜?”云一帆实在是不喜欢他卖弄神秘。
“云兄弟,这一路以来我可有加害你之意?”欧阳亚问道。
“没有,这一点我与少风都十分清楚,你的朋友魏川更是愿意为了你两肋插刀,虽然如此,但你却也欺骗了他。”云一帆陈述了一个事实。
“我从来只杀该死的人,你二人既然是我兄弟在为难之时选择的托付,我当然会依照他的心愿来。不过有些时候,不是我想说就能说清楚,上次你们在长安,我与母亲商议将镖银全数奉上,这也是我们的信义,其实这趟镖并没有完结,这镖早就在长安失掉了。”欧阳亚的话句句都应验了云一帆的猜测,而此时云一帆却不动声色,等他继续说下去。
“银簪,女人的画像,五彩石,都是宫里的东西,我不知道我的舅舅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些东西偷了出来,这些东西丢失之后很长时间就没有被人发现,而一旦被发现了,很快就会查到是李青所为,他躲到李庄,正是受到了威胁。”从这一段话中,云一帆又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有人想要这枚银簪,而银簪对李家很重要,特别是李氏,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等待欧阳亚说下去。
“云兄弟,今天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做这一切都是想保护我的母亲,中儿也是如此,而我的两个舅舅却是不会管这么多的,这二人财迷心窍,连皇家的东西都敢拿,并栽赃嫁祸给别人,造成我欧阳家从兴盛直变衰败,当日先皇收我为义子的时候,是如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唉!”欧阳亚说完便停了下来,这一停就是很久。二人默默地吃着饭,各自怀着心事,再无它话。
回到客栈,他与魏川说明了情况,魏川沉默良久,对他说:“我知道李氏兄弟已死,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欧阳亚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也好,我可以自己查明。”云一帆悠悠说道,这正是从欧阳亚离开长安后他一直在做的事,他知道,这趟镖远远没有送到目的地。
云一帆知道,这李家兄弟不死,恐怕李氏也支撑不了多久,就是欧阳老爷恐怕也是他们下毒害死的。否则欧阳亚不会痛下杀手,李氏也保持默许态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本能的趋势下,人都会铲除对手,而杀了李家兄弟,也保证了云一帆与云少风柳岑等目前的安全。想到这里云一帆不禁感慨,这李家兄弟,本来是想借自己的手夺回银簪,可一路上始终没有办法下手,现在他们反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怪就怪他们找错了人,云天镖局的确不会失镖,但也不会只知道送镖,云天镖局懂的,是一个义字,任何人只要嘱托了他们,哪怕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他们也会完成送镖的任务。
他迫切地想见到欧阳中,这个他只见过两次的人,见了他,才能完结这一次押镖的任务,而银簪是他不在意的,天下财富何其多,一枚银簪的价值不足他的潇洒自在来得珍贵。
此时的李氏在李府中坐立难安,因为欧阳亚不肯与她回来见欧阳中,而欧阳中已经被她软禁起来两个月了,他日日请求李氏让他出去,李氏只能硬起心肠,狠狠拒绝,她很担心,一旦让他出去,就会永远失去这个儿子。
李氏穿过层层走廊,来到李宅深处,打开一道道铜锁,又令人在门口把守妥当,这才推门进入房中。
房中坐着的,正是欧阳中。这个男人并未因为两个月以来的禁锢变得迟钝,反而他双目炯炯有神,气色也相当好。
李氏轻轻地唤了一声:“中儿。”只见欧阳中转过脸来,面目已不似刚才的勃发,而是换了一副颓丧的神态。
“母亲。”欧阳中简短地回答了一句。
“中儿,我今日见了你的兄长,他很好,云天镖局的人正和他一同查着你爹的死因。”李氏说道。
“为什么是云天镖局,他们早已把镖送到长安,你们,你们想害死他们吗?”欧阳中嘶吼着说。
“这是你哥哥的主意,当时李青向你推荐他们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这一点,这银簪任何人碰了,都是脱不了关系了。云天镖局在江湖中名声颇大,这一次他们发现了疑点,定是不会放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的事儿等着他们解决。”李氏说完拍了拍儿子的肩头,以示安慰。
“不必多说,这些我自然清楚,当日我只当兄长被那两个老混蛋害死,赶回长安,却不知是你们的计谋,现在你将我软禁到此,究竟是要我怎么样?”欧阳中也顾不得礼节,说话的音调越来越高。
“中儿,适当的时候就会让你知道,你的兄长与我,到底做了什么。”李氏看了欧阳中一眼,摇摇头便走了出去,门上的铜锁一把把加上,就连窗户上都加上了锁,欧阳中是插翅难飞了。
欧阳中缓缓地站起来,走到床边,和衣卧下,他轻声叹道:“云天镖局,你可要撑到我来找你。否则……”
李氏在窗外侧耳听了一会,屋内再无响动,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唯恐被屋中的人发现。
这一天,有村民说,在树林里发现了两具尸体,已有官兵前去查看,但这两人被杀之后被人残忍地毁坏了一切面目以及身体特征,无法辨认,只看的出来是两个男性,均是六十岁左右。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议论纷纷,扬州出了人命案,不但凶手找不到,死了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云一帆听闻这个消息不禁暗笑自己的愚钝,欧阳亚这样做,有谁能够知道这李氏兄弟是怎么死了,现在连辨认都做不到,云一帆打算让柳岑出门走走,听听外面都传些什么。
柳岑正等着这一天,开开心心地打扮了一番,一看就是从附近偶来游玩的年轻小姐,更不会令人起疑。
柳岑与云一帆不动声色地来到集市中,云一帆与她分开走,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柳岑显露出小孩子的玩性,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来到一个卖糕点的摊子前,这家糕点种类繁多,老板更是一个和气的妇人,看到柳岑来了赶紧微笑招呼,拿出一个免费请她尝尝,柳岑吃得开心,捡了个耳朵,听到旁边几个出来买菜的姑娘大妈正在谈论着什么。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这样,这些人啊,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其中一个妇人说道。
“听说还是从山上滚下来的,不止是脸面,连衣服都挂得稀烂,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地方,我看是失足掉下去的。”看来对他们的死因看法颇多。
“我听说了,这两个人先是在山脚发现,发现的时候都臭了!”一个年轻的小妇人说完捂着鼻子,似乎真的有臭味一样。
“你相公是官府的,有没有什么说法?”有人问道。
“他呀,回来以后整套衣服都扔了,说是太脏,官府里查了这几日也查不出什么,这两个人身上都还有银两,看来啊,不是被抢劫了,而是掉下山崖了。”刚刚那个小妇人仿佛下结论一般说道。
柳岑站着听了一会,买了个桂花糕,也不接话,又向别的摊铺走去。过了一会,她又返回来,这时这卖糕点的妇人已经加入了讨论圈,并未注意柳岑走进。
“这位老板,我还想再买几个,不知道你这里是否可以订做点心,我家中正好需要十斤。”柳岑笑着问道。
一边的云一帆听到“十斤”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那老板听说有人要买这么多,赶紧回头张罗起来,那几个妇人围上来问柳岑要这么多糕点做什么。
柳岑说她是附近的村子里的,今天出来游玩一是买一些东西带回家,二是家中老人做寿,她订一批点心,等做寿那天来取。
几个妇人听了一笑,直夸她懂事孝顺,这时候柳岑问道:“几位刚刚谈论了许久,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这几个妇人已经觉得柳岑心地单纯出手阔绰,也七嘴八舌地说起这几日沸沸扬扬的双尸案。
云一帆在一旁点头微笑,他就知道,这样的事儿让柳岑来做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