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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捉虫) ...

  •   南鸮说的不错,改走山道本就是绕路,如今临近昇都,突然被迫改道,原本最迟两日可达的路程,又生生拖出四日。

      好在出了山,外边的路平坦不少。

      路过宋庄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穆澜让南鸮去找一家客栈,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

      宋庄距昇都还有一段距离,也非出昇都必经之路,人烟稀少,有些萧瑟。

      南鸮去寻找客栈之际,穆澜命车夫停车,原地等待。

      他用手指挑开车帘,朝外眺望,道路两边摆摊小贩有一句没一句的喊着,旁的房舍内时不时结伴出来几个夫人,手里竹编篮内堆放着衣服,有说有笑的往外走,该是要去河边浆洗衣物。

      炊烟袅袅,一派祥和。

      穆澜难得觉得紧绷多日的神情得到放松。

      突然,他目光瞥见不远处,一男子正提着几副药自药铺里出来。

      男子马尾高束头顶,黑色缠带在手腕处裹绕,身形高挑,气质冷冽,这样人乍然出现在这样祥和的画面中,属实有些格格不入。

      穆澜皱眉,心里生出些许防备。

      这个身形,好似似曾相识。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来到底在哪儿见到过,后边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来人数还不少。

      “官府抓捕要犯,闲杂人退散!”

      高亢洪亮的嗓音响彻整个宋庄,而后穆澜刚放下的帘子就又被搜查过来的官兵一把拉开。

      那人的目光在车厢内绕了一圈,又停留在穆澜的脸上,半晌都不曾移开。

      穆澜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那官兵才回过神,忙放下车帘。

      “大伙儿都搜仔细了,他已受伤,逃不了多远。”

      “是!”

      紧接着,官兵挨家挨户的进去搜,原本宁静的街道上霎时被扰的一地鸡毛。

      穆澜猛地想到什么,抬手急忙掀开车帘想要确认,但那家药铺早已被搜查的官兵翻的凌乱,买药的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此时,南鸮也刚好回来,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皱起眉。

      “少爷,店已经找到了,我们现在过去?”

      穆澜却微微眯起眼眸:“不了,继续走,去下一个地儿歇脚。”

      南鸮很诧异,以为是官兵搜查的动静惊到了他,边出声解释:“少爷,这些官兵搜完不见人就会离开的,在这儿歇息一晚应该没事。”

      “走。”

      穆澜不多废话,说罢放下帘子。

      见他如此坚定,南鸮也别无他法,和车夫交换了个眼神,也只能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待到达洵屏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马儿也跑的筋疲力尽,车夫换了三支鞭子抽打都不肯再向前一步。

      夜幕降临,洵屏的城门也早已关上,穆澜吩咐南鸮出钱打点,守门的官兵颠颠手里沉甸甸的金子,乐呵呵的给他们开了门。

      进城后,才发现城外漆黑一片,阴风伴虫鸣,城内却是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即便赶了一天路是在疲倦,穆澜还是在看到如此繁华的一幕时,眸光不自觉地亮了起来。

      昇朝境内五大府,北疆离漠,南岭曹扬,东原洵屏,西地开权,以及中州昇都。

      洵屏虽不如曹扬那般遍地金银地奢华,却是个极其风雅之地,街上百姓人人戴花,道路两侧的高脚瓷瓶里插满各色鲜花,入眼既是缤纷颜色。

      风花雪月,洵屏独占一花。

      穆澜挑帘望去,路边花灯内灯火明灭,细碎的明光落入他眼中,路旁几个提着竹篮笑着走过 的姑娘,一抬头看到马车内的人,脸上不住露出惊艳之色。

      路上人多,马车缓慢前行,原本已经走过去的几个姑娘,又转过身,迈开步子匆匆忙忙追到马车旁。

      此时穆澜亦察觉到几人,回眸望去。

      其中一姑娘从竹篮内拈出一支花儿,朝着车内扔去。

      南鸮一惊,本想上来阻拦,却被穆澜制止,那姑娘笑的眉眼弯弯,声音清脆:“美人,戴花!”

      一声响亮,竟是让在路上行走的其他人纷纷侧目,接着,花儿便一朵跟着一朵的往车里仍,仅凭南鸮一人拦都拦不住。

      穆澜坐在各色芳菲中,有些手足无措。

      等走通街道时,车厢内已经塞满花儿了。

      车夫边赶车,边笑着解释道:“这洵屏风俗就是这样,可以少食,不能无花,他们觉着花如人,人亦如花,越好看的人越应戴花,许是他们见少爷生的好看,便朝着少爷扔花,没什么恶意的。”

      听到此,南鸮了然,随即笑道:“哈哈哈哈,古有潘安掷果盈车,今儿少爷你载花而归也是不相上下了。”

      穆澜看着满车厢鲜花,笑的有些无奈。

      找好客栈休息,穆澜让南鸮将满车的花儿移出来,又和店家寻了几个宽口瓶罐,放上水,将花放进去。

      客栈的店小二一边帮忙放花,还一边抬头望着穆澜,笑着开口:“小公子生的这般好看,难怪上了趟街就收到这么多花!”

      南鸮跟他闲聊:“是生的越好看收到的花就越多么?”

      小二答:“那时自然!”说到这儿,面上露出几分得意:“我们洵屏慕花,慕雅,慕美人可是出了名的!”

      说着,又顺嘴提到:“之前不是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离漠崔氏女,洵屏邹家花’,这邹家花说的就是过去我们洵屏邹家的两位小姐,遥想当年盛况,听我爹说那时她们二人上街,引来众人围观,可谓花团簇拥,令人艳羡。”

      “这么厉害。”

      “没错!”小二笑着道:“邹家两位小姐不止在洵屏,就是在整个昇朝都是出了名的,而且她们二人,长姐入宫,是为当今王君宠妃容妃娘娘,二姑娘嫁给了南平侯,做了南平侯夫人。”

      南鸮点点头:“这个我略有耳闻。”

      毕竟洵屏邹氏,百年世家,邹家女出嫁,夫婿不是王侯也是权贵。

      小二又叹了口气:“可惜平南侯夫人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去了……”

      接下来的话,穆澜没再继续听,实在是身子乏了,太过困倦,交代了南鸮几句,便上楼到厢房内休息去了。

      他不喜吵闹,就让店家给他开了间走廊最边上的,进了屋关上门,他顺手上了栓,点明烛火,更衣沐浴后,便上床准备休息。

      忽而烛火剧烈摇晃,转眼灯树上的烛灯就灭了一半。

      哪儿来的风?

      穆澜抬眸,望了望紧闭的木窗,又看向严丝合缝的门。

      没有风。

      霎时,剩余的烛火再次摇晃起来,随即全部熄灭。

      整个厢房内陷入一片黑暗。

      穆澜缓缓垂下眸,神情悠然,敛尽情绪。

      下一秒,颈前一凉。

      垂落在锁骨上的几缕发被齐齐截断,掉进被褥里,可见刀刃之锋利。

      穆澜毫不怀疑,只要握住匕首的人在将刃往前挪上一分,就能轻松割断他的喉咙。

      不过半晌,对方仍没说话。

      黑暗之中,穆澜轻轻启唇:“好歹夫妻一场,下手就不能温柔些?”

      此话一出,刀刃就往前又递进一分。

      一阵刺痛传来,随后便觉着有液体流出。

      穆澜知道自己的脖颈被利刃隔开了一道口子,却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本以为官府的人会追的你和你手下四处逃窜,躲到山上,没想到他们低估了殿下的胆量,在这时候,殿下竟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在这洵屏。”

      其实在宋庄,放下帘子的那一刻,穆澜就想起对药铺外那人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虽他从未见过千裘,也不知他长何模样,但那晚,在暖阁外,他隔着窗,看清了他在月光下映在窗上的模糊影子。

      千裘寸步不离的跟着储绥,既然千裘在,那储绥也必定在附近。

      故而他才叫车夫马不停蹄的离开宋庄,没想到还是被储绥发现了。

      “我没被抓住,出现在这儿,让你失望了。”储绥声音冰冷,其中参杂着些许沙哑。

      穆澜淡淡道:“失望倒是不至于,就是有些意外。”

      说罢,他嘴角微勾,继续道:“千裘没跟着?那让我猜猜,他是不是去引开官府的追兵了?那殿下夜探我的厢房,难道只是为了叙旧,以解多日不见的相思之情?”

      事到如今,穆澜也不想再装,反正阿爹和五皇子之间的关系储绥早知道了,于其还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演戏,倒不如挑明了说,利用储绥对储砚的忌惮和双方权力制衡,说不等还能有一条生路。

      穆澜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储绥攥着匕首的手不断收紧,指节都略微泛白。

      沉默片刻,储绥才出声:“是我小看你了,穆澜,之前在白水镇,我就该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穆澜轻笑出声:“现在杀也不迟,只是殿下要想清楚,你的把柄,我手里可不止这一个,这次是被官府通缉,下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说罢,他抬起指尖去点储绥胸口:“你也不知道。”

      手还未缩回,就被储绥抬手捉住手腕,捏的好用力,似乎是要将他地腕骨捏碎才肯罢休。

      穆澜原本还想笑,但储绥地手指却收的越来越紧,不论他怎么挣都无法挣开,他倒吸一口凉气:“你弄疼我了!”

      即便如此,储绥手上的力道依旧没有松懈半分。

      眼看手就要被他捏脱臼,穆澜也顾不得脖颈上横着一把刀,一不小心救就能送他归西,抬脚就往储绥裆部踹去,储绥果然往后一退,松开手。

      穆澜刚忙缩到角落,活动着被捏疼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有了一圈红痕。

      之前经历的事此刻都尽数用上心头,穆澜咬牙道:“储绥,你允过我,帮我解决郁棉之事,结果却反倒以打压我穆家来予他郁家青云梯,这便是你说的帮我?”

      说到这,穆澜自嘲的冷笑一声:“也是,他活,我亡,那我确实也不会再在白水镇见到他了,殿下可真是好算计。”

      储绥皱眉,冷声答道:“我无扶持郁家之意。”

      “你是要告诉我,这些都是七殿下的意思?”穆澜轻嗤。

      “不是,”储绥目无波澜,似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我无意扶持郁家,但重创穆家确实是我的意思。”

      他突然俯下身,垂眸看着穆澜,一片阴影下压迫感十足:“穆澜,你爹和前任曹扬知府之间的往来你也并非不知道,要想将曹扬彻底收归囊中,就必须把上下全部整顿清洗一遍,把储砚留下的残根连根拔起,而你们穆家作为他的依附,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

      “至于穆家倒下后,谁会接过穆家的饭碗,我并不在意,可以是李家、钱家、杨家或是赵家,所以是不是郁家又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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