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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后面的几日,穆结善为商铺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继“金玉满楼”和“珍馐坊”后,“青氤茶居”和“鼓瑟吹笙阁”也被官府带人相继查封,给出的理由是货品不正,官府收缴进行核验。

      说难听点,面上说是核,摆明了就是抢。

      虽然穆家产业庞大,分布在南北西东,倒也不至于因为查封了四家商铺就难以存继,但到底是倾注了心血,此时不可能还无动于衷。

      同时传回来的消息,还有曹扬新知府上任,在府邸开宴,前往庆贺的郁府中人被奉为上宾,郁千丞一家在白水镇一时间被众人争相讨论,风头无两。

      穆澜却无暇顾及。

      前几日穆结善又亲自去了趟曹扬,不过很快回来了,踏入家门时,已是掩不住的面色铁青。

      “如何?”穆澜询问。

      穆结善只是摇摇头。

      穆家在曹扬一半儿的铺子都被停查了,不仅如此,春祭燃香一事中,从高台坠下的十皇子已经醒了,却也因此受了惊吓,噩梦连连,王君更加气愤,已将此事交给东厂执册督去调查,执册督作为东厂三督之首,深得王君信任,由他来查,铁定不可能徇私,必然会将与前曹扬知府有往来之人连根拔起,绝不会给他们半分喘息之机。

      而此案王君原本是交由大理寺查办,突然改变交给执册督,也是七皇子储容提议的。

      穆澜薄唇紧抿,原本想着把人送走就万事大吉,没想到储绥根本没想给穆家留活路。

      原文里穆家既定的灭门结局,难道真的不可逆转么?

      那他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且官府将穆家的产业查封后,似是有意让郁家接管着做下去。

      郁千丞听到新知府这个暗示的意思,顿时是喜笑颜开,连连道谢,转头还在城里买了一大堆珠钗宝翠,给知府的小夫人送去,以为是自己这个岳丈有面儿,殊不知不过是利用罢了。

      落了五皇子的人,就需要填一个自己人上去。

      而郁家,就是储绥一党选定的接手人。

      眼看穆结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短短数日,就似苍老了很多,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穆澜心里也清楚,穆家倒台,郁家取而代之,不过是时间问题,等执册督来到曹扬,着手一查,穆家必然逃不开被牵连的命运。

      很明显,这一点穆结善也知道。

      这日一大早,穆澜刚起身,便听到庭院里传来声响,门外有人来回踱步,还是拖拉箱子的的声音。

      他换好衣裳,打开暖阁的门,就看到下人来来回回在往门口搬运东西,而穆结善则站在前厅右边的柱子旁指挥他们搬运。

      穆澜拢了拢衣襟,走过去。

      “阿爹,这是要做什么?”

      穆结善看到穆澜来了,转头对他道:“多收拾些东西给你带上。”

      “给我带上?”穆澜诧异:“我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穆结善说:“不是我们,是你,儿啊,爹已经和那人说好了,将你送到昇都几天避避风头,等事情都过去了你再回来。”

      “等等,”穆澜一头雾水:“怎么要突然送我走,阿爹你和谁说好了?”

      穆结善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届时你到了昇都就会有人来接你,有他庇护,肯定能保你无恙。”

      说完,又长长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怪爹没用啊。”

      穆澜皱眉:“为何要送我走,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穆结善表情沉重,用只有二人可闻的声音说:“昇都传来消息,前曹扬知府才被大理寺收入大狱,昨晚就在狱中暴毙了。”

      穆澜心口猛的一缩。

      毕竟曾经官任最富庶的曹扬,就连昇都世家贵族都不敢在他面前颐指气使,如今竟就这般横死狱中。

      除去他亦能易如反掌,其他人又何在话下?

      唇亡齿寒,确实该考虑自身安慰了。

      “阿爹,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避过这阵再说。”

      穆结善只是摇头:“穆家基业不能毁在我手里,儿啊,不用担心我,我让下人把府里的珠宝都抬上马车了,这些钱虽不多,却也足够你在昇都衣食无忧的过上一阵,倒时候那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这番话,倒是让穆澜重新将自己这个爹审视了一番,本以为他会是个唯利是图,贪生怕死之辈,不曾生死攸关之时他竟愿意留下守住穆家基业。

      半晌,穆澜才开口:“所以,五皇子是打算放弃穆家这颗棋子了么。”

      穆结善不语,唯余叹息。

      为了防止因前曹扬知府之事继续查下去,牵连自身,五皇子确实只能弃车保帅。

      况且穆家不过是一颗他用来敛财的棋子,没了穆家也还会有李家、王家,故而他没有不可不救穆家的理由。

      穆澜藏于袖中的拳头微微捏起。

      此番储绥是真的将他逼上绝路了。

      所谓情谊,在权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况且他们之间根本也没什么情谊可言,要将一头狼养熟,那才是真的可笑。

      既然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指甲攥进血肉,穆澜出声:“阿爹,你可有办法同五皇子取得联系?”

      穆结善答:“五皇子贵重,我等平民不可轻易得见,但可有人传信。”

      “那便好,”穆澜应声,随即道:“我这里有几句话,还请阿爹物必告知五皇子。”

      穆结善望着他,目光似有探究。

      但穆拉也顾及不了太多,将话对穆结善一字一句的说出。

      穆结善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柔和逐渐变得凝重,而后是满眼震惊。

      说完后,穆澜朝他点头,示意宽心。

      心里却明白五皇子知道了这些话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但这些都不重要。

      既然要斗,就要斗的你来我往,适时予以回击,才能让对方知道,你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

      穆澜离开白水镇前,将马车上的珠宝搬下了两箱。

      实在是因为带的太多,过于张扬,本就是跟逃难一样,还是低调些好。

      离开前,穆结善还是立在马车旁同他说了很多话,大多是嘘寒问暖,并叮嘱他好好吃药,养好身体,并且让跟随护送穆澜的下人照顾好他。

      穆澜也只得宽慰他放心,无需太多时日父子二人必能再相见。

      毕竟他很有信心,他让穆结善转告五皇子的那些消息,足以交换他保穆家一命。

      曹扬府如今是风声鹤唳,算算日子,执册督也将启程过来了,为了避免碰上,穆结善特地交代车夫莫走水路,绕开曹扬,从山路上绕去。

      马车飞驰,车轮滚过的地方扬起片片黄沙。

      车夫收了穆结善的钱,一路上不敢停歇,马不停蹄的往昇都赶,奈何不从曹扬走水路,绕着山路走实在是远,走了四天路程还没过一半。

      在驿站稍作休息时,南鸮自茶铺取来一碗水,端到穆澜跟前。

      “少爷,喝茶。”

      穆澜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抬头环顾四周。

      山路弯曲,树木环绕,放眼望去山外有山,青峰连绵,望不见头。

      穆澜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询问道:“还有多久。”

      南鸮望望数不尽的山峰,又挠了挠头:“大概还有两三日吧,等出了这篇山后路平坦了,就快的多了。”

      将茶饮完,穆澜回到马车内,马蹄奔踏,继续启程。

      穆澜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待清醒时,是因车帘被突然拉开,外边明晃晃得光刺的他眼睛一痛。

      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官兵正拉开帘子,一双锐利的眼往车厢内四处打量,看遍后才放下帘子,摆摆手让他们过去。

      是在例行检查。

      穆澜也没有多想,继续合眼小憩,可还没过一会儿,马车又缓缓停下,随即又有官兵抬手掀开帘子。

      和刚才的官兵一样,将车厢内看了个遍也没看出花,就放下帘子放行了。

      来来回回弄得穆澜心烦,他抬手掀开帘子,对身侧骑马的南鸮抱怨:“这一路上都第几回了,他们到底在查什么?”

      南鸮似是知道穆澜肯定会这么问,早就打探好了,就待此时同他说道:“听说是有逆贼潜入太师府行刺,得手后逃出了昇都,五皇子奉命捉拿凶手,便在邻近的府县官道上三里设一岗,下令途径的马车和行人必经严查才可放行,半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此话一出,穆澜的困意都清醒了一半,他启唇,声音有些许艰涩:“你说,太师遇刺身亡了?”

      南鸮亦是沉默,过后便“恩”了声。

      尽管白水镇消息闭塞,但封太师的贤命可谓是流传在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学识渊博,学富五车,乃天下读书人之楷模,不仅是当今王君之师,还亲自教习废太子,为官清廉正直,是百姓口中神仙般敬仰的人物。

      听闻他的死讯,莫说旁人,怕是连路过的百姓都会难过叹息。

      虽然看过原文,穆澜知道封太师之死是避无可避,但没想到五皇子下手够快,也够狠。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生出几分愧疚来。

      缓缓行出一段路的马车,却又在此时停下了。

      又是负责盘查的官兵。

      不过这次盘查过后,官兵没有再放行,而是说此路封了,不再通行,让他们另外寻路。

      车夫有些为难:“这……官爷可否再通融通融?我们已经行了数日……”

      “少废话!”那官兵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要么原路返回,要么换条路走!”

      正当车夫进退维谷时,马车内的穆澜轻声道:“那便换条路走吧。”

      车夫得到许可,连忙换了条路,驾马离开。

      骑马跟在马车旁的南鸮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都快到了,又要我们绕路,恐怕要再多行个一两日了。”

      但那也没办法。

      穆澜垂眸,笼着腰间悬挂的玉佩,面上神情淡淡,似在放空,又似心事重重。

      他眼睑微垂,睫毛煽动。

      心知五皇子打着缉拿凶手的名头,想要置之于死地的究竟是谁。

      穆澜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冷笑。

      此时的储绥若知道真相,恐怕是真的会想将他碎尸万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04 21:57:46~2023-05-06 00:0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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