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十六章 ...

  •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上位者的无情。

      穆澜眸光微沉,转而不屑的挑眉:“说的没错,所以我为求五殿下对我穆家施以援手又何错之有,你的死活又与我有何关系?”

      他脸上无所谓的笑意,让储绥恨不得把他掐死。

      之前在白水镇,穆澜所作种种,只让他觉得此人心狠,且有点小聪明,尤其嘴上功夫,惯能说的对方哑口无言。

      如今看来,他挑衅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

      “定数总比变数好掌控,若我现在就让你永远闭嘴,等储砚知道时,也为时已晚。”储绥冷声。

      “嗯——”穆澜故意将这字的尾音拖得极长,带着点逗趣的意味:“那可不行,殿下以为我此行是去哪儿?等时间到了,接应我的人没等到我,猜出我遭遇不测,殿下可就有得头疼了。”

      储绥坐立与床沿,并无动静,穆澜却可以猜到此时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受制于人的感觉不好受,穆澜也知道,但此情此景,他们是敌人,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再说仔细看下来,此刻自己也未必占了上风。

      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穆澜发现自己窗上的被褥竟浸染了点点红色,似是血迹,但又不是他自己的。

      方才虽脖颈的皮肤被匕首划破,可伤口不深,过了这么会儿应该早已经干涸了,被褥上的血渍却还新鲜着。

      他的目光顺着血迹的方向,最终落在储绥的身上。

      之前在一片黑暗中,又是走错一步便有可能一命呜呼的对峙,穆澜竟没发现储绥身上有伤。

      难怪刚刚抵在他脖颈上的刀都险些拿不稳。

      储绥左肩上有一个很明显的伤口,好像是又裂开了,将他身上的紫袍染深了一片,伤口还不止这一处,大腿上,右侧腰,连右眉眉骨上都有一道不甚明显的划痕。

      看来伤的不轻,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来找他寻仇,穆澜也是感叹看到是恨极了。

      “啧啧,几日不见,怎么落魄成这样。”

      穆澜看着储绥愈发苍白的脸色,几滴汗珠顺着他额头落下,流过刀削般俊朗的下颚,滴落在手背上。

      他没有反驳。

      储绥肩头的血水已经将半只袖臂都浸透了,他的脸色几乎快丧失最后一点血色。

      穆澜微微偏过头,这才发现,肩上的伤是穿透伤,后面也在流血,已经把整个后背染红了。

      这就有些棘手。

      穆澜蹙眉,如果储绥今晚死这儿了,首先找过来的必然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千裘,然后与他兄弟情深的储容也不会放过自己。

      “喂,”穆澜轻轻唤了一声,身子前倾,抬手想去拽拽储绥的袖子:“要死也别死我房里,我……”

      话音未落,高大的身影已然压下,穆澜身子弱,使尽全身劲儿推了两下都没把他推开,为压制他挣扎,储绥用另一只手钳制住他的腰。

      手劲儿太大,按在穆澜的肋骨上,弄的他生疼,生理性泪水一下子忍不住就涌出来了。

      他咬着唇,用手推储绥的胸膛,语调里带了些许哭腔:“你起来,你弄疼我了!”

      “呵。”

      储绥面露轻蔑,尽管受了伤,气势也不减,望着身下不停挣扎的人,嘲讽道:“别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搞得和我欺负你似的,穆澜,就算要死,我也会拉上你一起。”

      穆澜忍住肋骨处传来的痛楚,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双手也不再推搡,而是环上储绥的脖颈,言语间暧|昧旖旎:“穆澜一条贱命,能与殿下同生共死,真是荣幸之至呢。”

      他最擅长的就是如此,让人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却是绵里藏针。

      储绥压低声音,低声道:“替我将我腰封处的瓷瓶拿出来。”

      穆澜似是没听见。

      “快些。”储绥语气中已隐隐有些不耐烦。

      穆澜只得将手自他的腰侧滑至腰封,摸了下没找到,就又在附近四处摸索一番。

      身上人的呼吸突然重起来,语气也变得控制不住的凌厉:“让你拿药瓶,你胡乱摸什么。”

      穆澜也不乐意了,反问道:“要不你自己拿?”

      “没力气。”储绥启唇。

      哟,这理直气壮的,穆澜又在他腰封处摸了一圈都没找到,不禁有些烦躁:“到底在那儿?你……”

      话还没说完,身上人的重量已经全压在他身上,看着那颗埋进自己颈窝里的脑袋,穆澜动了动肩膀:“喂。”

      没回应。

      穆澜有些慌,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储绥?”

      还是没反应。

      不会真死了吧?

      穆澜好不容易从储绥身下挪出来,就见他双目紧闭,脸色青灰,已经没了意识,如果再等他血留一会儿,还真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穆澜想着,赶忙双手并用在他腰封处翻找。

      “什么药瓶?药呢,哪儿呢?”

      不仅腰封,衣袖,胸襟,到处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储绥所说的药。

      看着他逐渐失去血色的薄唇,穆澜都想要不连夜逃离。

      正当他不信,想要仔细再找一遍时,一柄长剑贴在他的脖颈处。

      穆澜只是愣了一秒,便漫不经心的勾勾唇角:“见面就拿剑抵人脖颈,你们跟人打招呼的方式还真奇特。”

      一股血腥味自空气中蔓延开来,比之前还要刺鼻许多,穆澜不回头也知道身后这人铁定也受了重伤,而且不会比储绥轻。

      “你要对我家公子做什么。”

      声音冷的让人发寒,语气平稳,从中却透露出肃杀之意。

      穆澜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为了在储绥身上找药瓶,不小心把他腰上的绳穗给拆散了,腰封松动,竟似要解他衣服一般。

      穆澜淡淡道:“我要对他做什么,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松手!”那人厉声道。

      穆澜听话的松开手。

      “离他远些!”那人继续道。

      穆澜将脖子从他的匕首下挪开一些,继而起身。

      后退几步,看清来人。

      果然是那天在宋庄路边药铺外见到的人。

      是千裘。

      穆澜抱着手臂,立在一边,看着千裘自己也身受重伤,还艰难的搀扶起储绥,想要带他离开,可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眼看储绥的血都快流干了,穆澜才开口提醒:“他伤口裂开了,我刚才在帮他找药瓶,如若再不止血,你主子恐怕真要去间阎王爷了。”

      千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储绥身子放平,抬手扒开他的衣襟,果然肩膀上被剑刺穿的伤口又再次裂开了,血水流淌不止。

      他连忙从身上掏出两个药瓶,其中一个倒出一枚药碗,扶着储绥服下,另一个药瓶是药粉,但因屋内太黑,上药对不准伤口。

      穆澜会以,走到桌前,将烛火重新点上,整个厢房内又亮堂起来。

      片刻后,门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随即门被敲响:“少爷,还没睡?”

      穆澜刚想出声,那一柄长剑又横在他脖颈处。

      他转头看着一脸防备的千裘,耸耸肩,便扬声对门外南鸮道:“正要休息。”

      南鸮“哦”了一声,随即道:“少爷,适才我出去了一趟,发现白日里那些官兵已经来到洵屏,又在挨家挨户的搜人了。”

      “这么快又来了?”

      “谁说不是,”南鸮语气很是不悦:“这群人实在煞风景,刚刚街上还热闹着,他们一出现,人全被吓回家了。”

      穆澜应了声:“那我们明日早些离开,以免又让我们改道。”

      “是。”

      南鸮应后,便离开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没发现任何端倪。

      穆澜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敲了敲剑面,千裘才将横在他面前的剑收回去。

      打水,擦拭,上药,换纱布,全由千裘一手进行,穆澜在旁边杵着下巴看。

      瞧千裘这熟练的模样,平日里恐怕也没少受伤。

      伤口包扎好,血也止住了,千裘将储绥平躺放置在床上后,又随意将自己的伤口处理了一番。

      穆澜在一旁看着,不得不说,这主仆二人的身材真不错,只不过千裘可能是常年练武的缘故,臂膀腰腹间的肌肉盘根错节,看着很坚硬扎实,储绥的身材则是刚刚好的完美,肌肉线条流畅,该有的都有,一分不少。

      千裘处理完伤口,储绥还没醒,他便来到桌前,在穆澜对面坐下。

      “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到这话,穆澜抬起头,脸上是似笑非笑:“这是我定的厢房,我当然得在这儿。”

      千裘依旧冷着脸:“我不是问这个。”

      “不是问这个那是问什么?”穆澜挑眉:“或许你该问问你主子,深更半夜找到我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千裘垂眸,私有犹豫,但还是开口:“我名千裘,乃公子侍从,我家公子在昇……在外碰上了仇家追杀,受了重伤,误闯入你厢房,还请见谅。”

      穆澜没想到千裘会这么客气,但仔细想想他方才的话,很明显是想要隐瞒储绥身份,看来他好像还不知道。

      穆澜也不忙着解释,只是斜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储绥,淡淡道:“伤的这样重,看来他离开白水镇后,过的也那么好。”

      千裘放下些许戒备,眸色却冷起来:“原本一切都好,按照计划进行,不知是何处出现了纰漏,让对方察觉行踪。”

      说罢,眉头皱的更紧:“害公子逢险,是我之过。”

      穆澜心里想,当然不是你的错,都安排的这么严密无懈可击了,倘若不是自己知道点什么,换谁也想不到储绥敢在这时候潜回昇都。

      当然,千裘不知道,他自然不会主动告知,除非嫌自己活够了。

      烛火明灭,眼见要烧尽头了,穆澜抬手拈了拈灯芯,没再说什么。

      他知因过去对储绥动辄打骂的缘故,千裘对他怨气颇深,此番还愿意平心静气的和他坐在这儿说话,多半心里也是压抑隐忍了。

      腹背受敌,如今洵屏街道上到处是搜查的官兵,出去就是去送死。

      再加之储绥重伤昏迷,比起去送死,在厢房内暂避片刻才是明智之举。

      看样子千裘是想等储绥离开再行离开。

      但是穆澜不想等。

      方才储绥昏迷前都没放弃杀他的念头,脖颈处的伤口现在都还隐隐作痛,倘若一会儿他醒了,目的依旧不变,定要杀他,届时加上个千裘,便是再有三条命也不够他们砍。

      “夜色已深,客栈后院有条小路,你们可趁着夜间离开,否则若天亮了,他们在城门设卡,就更难离开了。”

      穆澜佯装顺口提醒一句。

      千裘听罢意动,但转头看了眼床榻上依旧双目紧闭的储绥,有些为难。

      穆澜借机道:“他不知何时会醒,再等下去并非上策。”

      千裘思量半晌,觉得有礼,绝不能再让殿下继续涉嫌,便去到床边,将储绥扶起,来到门口时,对穆澜颔首:“告辞。”

      穆澜亦颔首示意。

      看着千裘扶着储绥转身时,穆澜舒了口气,正要关门,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门缝抵住。

      穆澜惊异抬头,只见储绥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脸色苍白,目光冰冷,透过门内望向他。

      千裘亦顺着回头看过来。

      储绥双目充血,嗓音有些沙哑干涩,说出来的话却让穆澜毛骨悚然:“不能留他,一并带走。”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