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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虽然我不想给你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路易斯好像确实挺欣赏你的,他还当堂播放了你的录音作业。”艾斯特说。
      开玩笑,为了录好那几分钟我通宵没睡。
      我不听课都能高质量地完成作业,这至少说明我很在意这门课程,他理应与我进行一些交流。
      或许我的勤奋打动了神明,一个月之后,艾斯特给我带来一篇文章,他说这是路易斯单独给他的,如果我有空的可以试着翻译。
      当时我正闲得给库尔挤墨水玩,闻言立马双手接过文件,有空,我当然有空。
      库尔觉得我已经陷入泥潭,担忧地说:“阿诺,你不要去招惹混血Alpha,他们无情又狡猾。”
      “阿诺最近喜欢黑头发的。”艾斯特告诉他。
      自从我在楼梯口讲了那几句话之后,有几个混血Alpha冒着被扣纪律分的危险送来情书,他们也是黑头发,但是他们都不是路易斯,他们没有那样一双淡漠的眼睛。
      路易斯给的题目有些古怪,我原先还想如果需要翻译的话,丹丽语老师的水准更高,但是这文章估计老师都不太愿意接触。
      文章的内容和安雅条约有关,译出来的词句如果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那就关系到屁股摆得正不正的问题,搞不好是要丢饭碗的事情。
      而我这样认真又热血的无知青年再合适不过。
      我决定要好好翻,这是他给我的任务,翻完了我自己去找他,这样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我开始逃课,每天睡五个小时,在图书馆小语种的书架旁坐成雕塑,饿了就啃面包,用库尔的话来说,我浑身都散发着学神的光芒,如果是期末考,这光芒可以吊打十个霍拉罗。
      我觉得他有些夸张,我现在没工夫想霍拉罗,艾斯特来了我也不理,我只想快点翻完,又快又好,这样才能拿过去吓路易斯一跳。
      不过先被吓了一跳的是我自己,这文章并不是简单地介绍安雅公约,而是表达了对这个和平公约的不满,多处地方用的还是古丹丽语的语法,有些修饰词实在查不出是什么意思,大致就是跪在神明脚下泼血祭天的语气。
      这是谁写的?
      总不能是路易斯写的吧?他写这样的文章是想干什么?又为什么要单独给我看?
      我一开始觉得好笑,随后心情越来越凝重。
      我想到了路易斯的演讲,当时我们都不明白他在讲些什么东西,全是云里雾里的大空话,库尔还觉得很失望。
      我一本正经地跟库尔说:“要打仗了。”
      库尔问:“明天下午划船你去不去?”他当我又在放屁。
      我说不去,很快就忽略了打仗的事情。我精挑细选了一张便签纸,在上面用古丹丽语写了句——
      “如若神明允许,我能祈求您的爱吗?”
      我看着这句话,半晌,热着脸把纸揉了丢到桌角的垃圾桶,重新用是个人都能看懂的海森华通用语写——
      “亲爱的路易斯,我很喜欢你。”
      写得太好看了,仿古的泛黄的纸张上是我万古不变的深情。我满意了,把纸条夹在纸张里,重新封好文件袋,勇敢地冲向路易斯的办公室。上楼之前,我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最后一遍确认自己的脸和仪态无懈可击。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里面有人在说话,我不敢敲门,正犹豫,背后一股大力袭来,扼住我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我被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动弹不得,痛得闷哼了一声。
      “什么人在这里偷听?”
      “不是,我是学生。”
      “指挥学院怎么会有omega。”那人不信。
      我心想那你是没见我这种拿抑制剂当葡萄糖打的Omega。
      门打开了,路易斯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他问:“文凯,什么事?”
      “老师!”我喊,“我来交作业。”
      身后的人松开了我,我弯腰捡起文件袋,回头看了他一眼,路易斯的手下和他一样冷。
      我双手把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路易斯点了点头,没朝我看,我说老师再见,然后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气死我了,还雄鹰战无不胜,雄鹰变成了小鹌鹑。
      之后的几天,我反复回想着进了办公室以后我本应该做什么,越想越觉得郁闷,以往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很懊恼,于是喊艾斯特出来玩,我们坐在吧台前看酒馆里新出来的单品,结果他又从书包里摸出来一个文件袋递给我,我现在看到这个土黄色的东西就条件反射性地神经紧绷,想用字典把他拍走。
      他点了一杯“绝望情人的泪水”,开始跟我讲大眼睛莉莉的事情。
      我没理他,当着他的面撕开文件袋的封条,居然还是上回那个和引战条约有关的文章,纸页上多了红笔批注,路易斯就像一个真正的老师那样,给我通篇批改了一遍。
      我那张便签纸原封不动地夹在里面。
      “亲爱的路易斯,我很喜欢你。”
      墨蓝色的笔迹,毫不掩饰,这样直白。突兀的蓝与大片红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分外可笑。
      大概是我的脸色很不好看,艾斯特试探着问我:“你没事吧?上面写了什么?”
      我端起他面前那杯什么泪水,仰头想一口闷,没想到是烈酒,于是只闷进去几口,辣得喉咙痛。
      艾斯特跳了起来:“谁像你这么喝的!这个酒是用来闻的!”他想给我拿冰果汁,我咳了半天发不出声音,推开他,摆摆手走了。
      酒壮怂人胆,我晕乎乎的,捏着文件跑到路易斯办公前。
      上回那个袭击我的文凯依旧守在门口,冷冰冰地俯视我。
      我左脚踩右脚,觉得站不稳没有气势,于是靠在墙上看着他,我说:“我找路易斯。”
      被辛辣刺激过的破锣嗓子太难听,他皱了皱眉,让开了门。
      路易斯正站在书柜前,还保持着伸手取书的姿势,这动作让他后腰的制服绷出细致勾人的线条,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我身上:“喝酒了?”
      “校纪校规真是形同虚设,”他说,“像你这样的学生放在从前根本进不了学校。”
      我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他现在和我梦中不一样,多了几分人气。
      “我们谈谈,”我严肃地说,“你让我翻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他却换了个话题:“古丹丽语是谁教你的?”
      大好的吹牛机会我怎可放过,我赶紧说:“自学的,三四天就学会了。”
      他笑了。
      当时我并未参透他笑中的含义,只觉他笑起来太好看了,我往前挪了两步,仰着脸问他:“我是不是很聪明?”
      我是语言学院最聪明的学生,学导师指定的任何一门语言都不需要超过一个星期。
      他不说话,低垂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我凑上前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这太危险了,他与我对视,抿着唇。
      我执意亵渎神明,于是踮起脚,用力攀着他的肩膀吻上他。
      路易斯没有躲,站在原地任由我舔他,与他的舌触在一起,他的嘴唇柔软而湿润,过了好久他才脸色泛红地推开我,后退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奈地扶额。
      他看上去倒是比我更像醉酒的人。
      我心想,他妈的,值了。
      路易斯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我真的在期待他说些什么,对刚刚那个吻的评价,或者对我的感觉。
      结果他说:“阿诺,我结过婚了。”
      并且给予我一个优雅而迷人的微笑。
      我把文件袋甩在他胸前发出“啪”的一声,然后扭头就走。
      文凯终于不那么冷冰冰了,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轻声说:“你太过分了。”
      我这才发觉方才没有关门。

      回到宿舍楼的时候,霍拉罗居然在喝酒。
      这对她来说完全是浪费时间的行为,她依旧穿着黑灰色的长袍,尖下巴隐在蓬松的卷发里,细瘦的手指把酒瓶捏得死紧。
      她本该像钟表一样理性,每一个行为都严谨地遵循精确到分钟的时刻表来完成能她每日无比充实的学习任务。
      见她悲伤与我同样,我走过去拿起一瓶酒就灌,她说:“五十一瓶。”
      我看了看瓶身的标签,分明是个杂牌酒:“这商业街卖二十几吧?”
      “对的。”她承认道。
      我其实不怎么会喝酒,气势很足,入口很苦,我随意抿了几口说:“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喜欢他了,没必要,我要好好学习了。”
      “哈哈哈哈!”霍拉罗笑死了,“绩点4.2的蠢驴也配说学习!”
      我怒道:“你就等着看今年我是不是会比你高。”
      “哦那我是不太懂这个,”她谦虚地说,“反正我今年的必修课早修完了,选修课你也知道,除了拉高绩点也没什么其他用处了。”
      我无言地一口一口喝着酒。
      她忽然说:“怎么追Alpha?”
      “哈哈哈哈!”这回轮到我笑死了,“你也想追Alpha?你想追谁?艾斯特?那不简单,放点信息素出去他就是你的狗,他最喜欢甜美可爱的Omega女孩了。”
      可能是因为念多了撒古语的原因,霍拉罗的语气通常都没什么大的起伏,她平稳的声音在夜风里听上去很冷静:“可是我没有腺体。”
      我抹了把嘴,站起来,猛地把酒瓶子砸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吼:“我要杀了他——”
      霍拉罗:“哈哈哈哈!”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几个玻璃碎片扎在我掌心,亮晶晶的碎屑洒落一地,我恶狠狠地握着拳头,血滴甩得到处都是,被欺瞒的愤怒淹没了我,更可恨的是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立场生气,路易斯做错了什么呢?是我像个蠢货一样纠缠,他只不过没有推开我。
      我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往下滑:“他耍我!”
      他明知道我喜欢他,他还允许我接近他,这个可恶的……
      寝室门缝里冒出一个脑袋,库尔裹着毯子探头出来看着我们:“怎么回事?”
      我说:“如果神明允许……”
      “哈哈哈哈!”霍拉罗还在笑,她笑着笑着忽然丢掉酒瓶过来看我,我躺在那大口大口地呼吸,视线渐渐模糊,我想抬手扶栏杆,但手臂已经使不上力气。
      “快去叫老师!”霍拉罗急切而冷静地和库尔说,“快!”
      我痛苦地蜷缩了起来,腹部深处传来失重般的酸感,随后就是一阵阵的酥麻,霍拉罗用库尔的毯子把我整个人裹住,用力摁住我,我拼命挣扎,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声音,眼泪控制不住地淌下。
      老师很快就来了,我几乎失去意识,半梦半醒之间被抬上担架绑着,有人留下清理我的血迹,最后萦绕在鼻尖就是浓郁的消毒水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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