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森华纪事(ABO)》俊美的师弟

2、第 2 章

　　霍拉罗捧着花名册正在点名，我以前一直觉得研究生还要像中学生一样点名这种蠢事只有语言学院才干得出来，众所周知语言学院的领导脑子有病，这是上至老师下至学生都公认的事实。但是今天我心情好极了，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她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高声答了个“到！”，她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估计以为我又盘算着什么坏心思。
　　过了一会儿，路易斯出来了，他站在演讲台前拍了拍话筒，开始读演讲稿。他的讲话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激昂，反倒是例行公事一般，但是礼堂里很安静，所有人都仰头看着他。
　　抵在空白纸页上的笔尖半天都没移动，库尔有些失望：“他在讲什么？”
　　谁要管一个政客讲了什么，他们讲了通常等于没讲。说实话这礼堂太古老了，音响效果实在不怎么好，我多想更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
　　我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心脏砰砰跳，脑子里想着，台上的那个，我的路易斯，他就是我的Alpha了。
　　演讲结束的时候，我挤到后门去想让路易斯给我签个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常规操作，他肯定不会发觉我怀揣着什么心思。
　　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想，路易斯被一堆学生围着，一边走路一边签名，从门口一直签到树林间的小路边，法律学院的、指挥学院的、语言学院的、理工学院的学生们像粘着太阳的向日葵般围在他身前，他们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路易斯接过一个又一个笔记本，时不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并且试图迈开步伐。
　　我站在树后看着他的背影，笔挺厚实的黑色军装，腰带紧紧勒着一把修长的腰身，裤脚束在沉重的长靴里。
　　他裹着军裤的长腿像一声沉默的呻／吟。
　　库尔问：“你在看什么？”
　　我像个正在干坏事的贼被他吓了一跳，后背已经汗湿。
　　“我喜欢那个Alpha。”我告诉库尔，我喜欢那个路易斯，我根本不敢走过去和他说话。
　　库尔打量了一下路易斯，劝告我：“你会死的。”
　　他说的对，被那军靴踹一脚我必死无疑。
　　我打听了一下，路易斯在指挥学院当丹丽语的客座教授，莫名其妙，教语言为什么不在语言学院教，而且他一个Alpha为什么突然跑来指挥学院里教语言。别怪我阴谋论，这行为可真够诡异的。
　　即便是在海森华皇家政法，各个院系之间界限还是很清晰的，像战术与指挥学院这种Alpha扎堆的地方就禁止无配偶的Omega进入，以免引起事故。
　　我仗着绩点高，跑去找导师说想听指挥学院的丹丽语课，拿着导师的批准字条去校医院申请了抑制剂。
　　打针的时候疼得全身肌肉紧缩，我一直不明白同样是细细的针头，为什么抑制剂就比抽血要疼那么多。我抖着肩膀喘气，满头大汗，艾斯特在我旁边“啧”了一声，他说：“我给你个临时标记不就行了。”
　　“然后我们两个就都违纪了。”我提醒他。
　　我逼迫艾斯特选了丹丽语的课，这样我就可以跟着他去旁听。
　　距离周一还有四天。
　　丹丽离我们国家不远，有个说法是他们古时候还曾是我们的附属，二者语言属于同一语系，单词和语法是硬骨头，发音是区别最大的。我一直觉得能靠背诵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唯有需要研究、积累和反复练习的才叫人头疼。
　　我打定主意要在路易斯的课上一鸣惊人，于是抖擞精神切换了学习模式。
　　“学什么丹丽语？”霍拉罗路过我书桌的时候阴阳怪气地说,“有这心思作业早交了吧？”
　　我不学习她要笑我，我一学习她就时刻警惕地关注我的学习内容，唯恐我弯道超车把她的排名挤下去。
　　公共自习室里冷，我一手插兜里，一手翻书，走路想语法，吃饭看阅读，听到有人讲话就自己在心里用丹丽语复述一遍。
　　但是丹丽发音真有些难，元音写法没什么大区别，读起来却有几个天差地别。
　　长时间练习发音会让人想吐，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嘴巴一直在运动却没有食物进入胃中，发现自己被骗了的胃因为虚假咀嚼而闹脾气。
　　当我干呕时，库尔一脸惨不忍睹，他问我：“你不困吗？”
　　我很擅长熬夜，正经学东西的时候我从来不困。
　　熄灯之后我关上洗手间的门，坐在浴缸边小声地练口语，天空泛白，许久之后阳光才一点点透过云层，周一到了。
　　指挥学院的第一节课就是丹丽语，我要去见路易斯了。
　　艾斯特来接我，腰间的配枪表示今天他是我的守护者，我进入指挥学院之后一切后果由他负责。
　　说实话，这样的艾斯特看上去真的有点帅，我正准备屈服于认可强大Alpha的天性夸他几句的时候，霍拉罗又恰巧出现，她不着痕迹地飘荡过来说：“胡闹。”
　　她今天没戴那副黑框眼镜，蓬松的卷发乖巧地盘在头顶。
　　但是艾斯特没注意到她，问我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我坦白地说：“有点紧张。”
　　指挥学院的整体色调比其他校区更为单调沉闷，他们不需要丰富多彩的文娱活动，每个学生都像一块零件将会被组装成一柄利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服从指挥。
　　当然目前他们还是比较生机勃勃的……嗯，有几个想来搭话的同学被艾斯特友好地劝退了。
　　我在楼梯口停住，上课铃还没响。
　　艾斯特一手撑在墙壁上，低头和我说：“你给我交个底，你真的需要研究丹丽语还是为了路易斯。”
　　他这话说得我有些烦躁，我觉得自己这样好像确实有些愚蠢幼稚，用霍拉罗的风格来说就是浪费生命。
　　我说：“研究丹丽语干嘛？我就是想看路易斯，我喜欢他，见他第一眼我晚上就梦到他了，我想睡一睡他才好呢，如果他能成为我的Alpha就更好了。”
　　即便是习惯了我的不要脸，艾斯特依旧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刚想说什么，却忽然挺直脊背行了个礼：“老师。”
　　脑子轰的一声，我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不可能这么倒霉吧？
　　回过头去，路易斯和几个学生站在不远处，年轻Alpha们的表情精彩极了，他们显然都听到我刚刚说了什么，目光看向四面八方仿佛看我一眼就会立刻瞎掉。
　　只有路易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磕磕巴巴地说：“老师好。”
　　他没什么反应，抬脚进了教室。
　　艾斯特显然也傻了，我们两个狐朋狗友私下里讲话都是没皮没脸的，说实话方才讲的其实已经算是含蓄了，谁能想到路易斯会正好走过来。
　　艾斯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英俊风流的贵公子了，他像个马上就要挂科的差生，他喃喃道：“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我们两个同手同脚地走到教室门口。
　　艾斯特把申请表交给他，说明我被批准前来旁听，这是符合学校规定的。
　　整个教室的人都看着我，路易斯也看着我，我不敢动。
　　他肯定闻出来了，我是个Omega。
　　我忽然想起来他们常说的，雄鹰战无不胜，追我的Alpha可以填满人工湖，没有Alpha会不喜欢我。
　　我对着路易斯笑了一下。
　　“出去。”路易斯说。
　　艾斯特试图跟他解释。
　　路易斯说：“抱歉，诺·德尔西先生，我是个保守的老师，我不允许你和几十个Alpha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即便你打了抑制剂。”他瞥了一眼艾斯特，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对艾斯特的态度十分冷硬：“并且带着一位小骑士。”
　　我点头，行了一礼说：“老师再见。”冲艾斯特拜拜手，转身走出了教室。
　　紧赶慢赶地突击了丹丽语，但却并没能在他面前展示。
　　我原想在课堂上用地道的丹丽语回答他的问题，当他问“这位同学，你以前学过丹丽语吗？”的时候，我就可以装模作样地用谦虚的语气说没有，这样，他看着我的眼神中或许就会有一些肯定。
　　吃饭时候小骑士艾斯特过来找我，他说：“你白打了抑制剂，白疼了。”
　　我不理他。
　　他又说：“路易斯讲课不好，无趣得很，又是一个念讲义机器。他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别招惹安保局的Alpha。你喜欢黑眼睛的，我今晚就可以带你去有黑眼睛男人的俱乐部。”
　　“没白打，至少我和他说话了。”
　　艾斯特凑近了些还要再说什么，霍拉罗又走了过来，她直挺挺地立在我们桌边，不坐下，也不说话，穿得像刚把癞蛤蟆和枯死玫瑰放进锅里煮烂的巫婆，艾斯特终于察觉到这强烈的存在，疑惑地说：“你好？”
　　我正想问霍拉罗要不要坐下一起吃，奇葩的是上回在酒馆遇见的那个大眼睛姑娘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她一手圈过艾斯特的脖子，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并且大大方方地和我打招呼：“嗨，阿诺。”
　　我真不知道她一个法律生是怎么跑到我们语言学院的食堂里并且精准定位到艾斯特的。
　　我说：“嗨，莉莉。”
　　霍拉罗直接嗤笑了一声。
　　艾斯特这个蠢货，他对周围的同学说：“我女朋友漂亮吧，眼睛可真大。”
　　莉莉轻轻地捶了艾斯特一下，水润的目光在艾斯特嘴唇上舔了一圈然后落在霍拉罗身上。
　　霍拉罗走了。
　　艾斯特一手搂着莉莉，说：“那个爆炸头是你朋友吗？”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到宿舍的时候，霍拉罗正坐在公共休息区里敲键盘，高频率地重复着删除和回车，轻和的薄膜键盘都被她敲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估计是把键盘当做什么人的脸在砸。
　　我希望她没有注意到我，想要轻手轻脚地溜回房间，但是她叫住了我。
　　霍拉罗是我们专业的排名第一，我想，如果我是她的话，现在肯定气得想砍死自己，对，是自己，她那样自律，那样骄傲，肯定已经无法忍受自己为了一个Alpha做出这么多反常的行为。
　　她说：“那个逼大眼的……”
　　我笑出了声，没想到她也会说脏话。
　　“你笑什么？”她皱起了眉。
　　我鼓着脸保持着刚才的表情：“没，没笑。”
　　“你们旁边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
　　我说：“那是莉莉，法律学院的。你要是真想追艾斯特，你就稍微把自己收拾一下然后好好去和他说。这没办法，艾斯特还挺看脸的。”
　　霍拉罗没说话，下颌肌肉收紧了一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补充道：“但是艾斯特呢，他上过的Omega可以绕学校一周，他那种有钱的打桩机根本不会好好谈恋爱的，你要不还是换个人吧。”
　　霍拉罗的逆反心理被激活了，她露出了听到“这个方向的论文你写不出来的”时会出现的恶狠狠的表情，她喜欢有挑战性的任务，她是不会放弃的。
　　我也不会放弃。我有艾斯特的课程表，每次路易斯的课结束后我就喊他把作业发给我，我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好，署上诺·德西尔的大名，托他带去交。
　　诺·德西尔，意为堡垒上空的雄鹰。
　　他说路易斯第一次收到我的作业的时候，盯着那张A4纸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