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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小芹 ...


  •   一连串的打击,对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来说,实在是难以承受,雪儿有些绝望了。她觉得她的人生道路,太艰难了,简直是每一步都布满了荆棘。此刻,她的脑海里只存两种想法:要么活;要么死。想死,办法很多,要活实在太困难了。不过,要像有的人那样,革新洗面,把自己来个彻底的改变,变成妖身鬼脸,也许还能活得挺好,可她雪儿不是那种甘心做他人娱乐工具的下贱坯。她要走得正,行得正,不歪不斜,一步俩脚窝地活着。她要做个有名有姓,呼得出、叫得响的,正而八经的人。自打她走出穷山沟沟那天起,她的每一步都是本着这个人生准则朝前迈的。可结果又怎么样呢?结果是,她拼上性命想保护的东西,没有保护住;她千方百计想避开的东西,明里暗里,接二连三地向她袭来。
      现在她是四方无援,处境孤立,想报仇,只有靠自己了。
      可她冷静下来一想:自己眼下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怎么活下来尚不知道,拿什么力量去报仇啊?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安身的地方,养好了身体再说。
      然而,偌大个松城,上百万人口,上千栋高楼,谁是她的亲友?哪能容她安身?经过认真地思索,她终于想起一个人来,想起她当初出逃时,在车站遇到的那个被她亲父亲□□而愤愤离家出走的姑娘小芹。
      她们在松城百货大楼下分手之后,她在大凤的服装摊位上打工时,小芹特意来看过她,临行时雪儿记下了她表姐家的地址。自上次以后,她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雪儿对她这个患难中结识的朋友,很有把握,她深信小芹面对她这种处境,会毫不犹豫地向她伸出友谊之手。
      她抱着莫大希望,找上了小芹表姐的服装店,一打听,说小芹老早就不在了。雪儿追问原因,见小芹表姐一脸苦色,几次欲言又止,给人以一种无从说起之感。
      雪儿问小芹离开她家后,现在在哪?
      表姐说:“她离开后,只来过一次,是来取她在这儿存放的东西,我问她在哪儿,做什么?她说还在本市的什么农贸市场,开个什么幽雅发屋……具体什么街,门牌多少号,她都没说,咳!我这个做表姐的……”
      说到这儿,小芹表姐拎起袖头,擦了擦发潮的眼窝,颤着声说:“她本是来投奔我的,可是,我不仅没有帮上她什么,反而还坑害了她,罪孽呀……”
      不管怎么样,雪儿总算掠到了一线希望,幽雅发屋,幽雅发屋,她反复叨念着。心想:松城虽大,但农贸市场,只有几处,只要花一天时间,全可以走遍,除非她幽雅发屋不在城里……
      雪儿拖着虚弱的身子,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地转遍了几个农贸市场,最后,终于在靠近城边儿的一个不太热闹的农贸市场上找到了小芹的幽雅发屋。发屋不大,是市场上两个菜摊合在一起改建而成的。样子设计得还不错。从上到下,以玻璃为主,整个造型,像童话世界里的产物。
      也许雪儿来得太晚了,发屋已经锁了门,上了栅板儿,她想:光找着庙不行啊,见不着真神怎么烧香啊!她正站在那儿,面对着发屋犯愁,突然她的两只眼睛被人捂上了,起先,她吓一跳,这分明是个女人的手,是……她一下猜到了。
      小芹也是个漂亮标致的年轻姑娘,看去,她比不上雪儿娇美,但是她那两片充满灵性的花瓣儿一般的嘴唇和一双纯净的大眼睛,给她的容颜增添了无可置疑的妩媚。虽然她和雪儿一样漂亮,可她们之间的性格却截然相反,雪儿属内向,小芹属外向,一个是喜怒哀乐溢于言表,一个是嘴上不说藏在心里。
      自从她们在松城百货大楼分手后,她告诉雪儿,她在松城唯一可以投奔的是她一个远方的表姐,她表姐是开服装店的,一个藏在陋巷深处的小小便民服装店。雪儿当时记下了她所说的地点,也向她说明了自己的去处,两个在患难途中不期而遇的姑娘,就这样草草分手,各谋各自的生活道路去了。

      小芹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了她的表姐,乍一见面,吓了她一跳,按说表姐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在乡下那阵(二十年前)她小芹还是个孩子,但她清楚地记得,表姐是个标致的美人儿,虽生长在乡下,可着装上并不落俗,完全是一副城里人的派头,当然成了那些小伙子们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偶像。后来到底和一个城里的工人结了婚,记得结婚后,她只见过一次,那时表姐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虽说是三十好几,但仍旧风韵犹存。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今天的表姐,和当年的表姐判若两人,岁月像把无情的利刃,在她脸上随意切割,那像阡陌一样纵横交错的皱纹,在向人们诉说着她的生活的艰辛。是够艰辛的了。你看,表姐夫前些年患脑血栓,全身瘫痪,两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放书不念,跑到社会上去鬼混,整个一个家,全靠表姐一个人整天关在那一米见方的服装店里,猫着腰手脚不时闲地忙碌着,拼死拼活地挣那一口饭。
      一家人对小芹的到来,并没有几分热情,自古道家穷最忌常来客,就是这个道理。然而,小芹可不是来吃闲饭的,她那张甜甜的嘴巴和那双勤劳的手,很快便换得一家老小的欢心。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帮病人倒尿桶,甚至连两个半大小子随意甩掉的臭袜子,她都主动拿去洗了。你想,谁家平空增添了这么一个一分钱不要的帮手能不高兴?也就是吃口饭呗!那算个啥?在哪还不节约出那么一把米来?这样,不出半个月,她已经成了她表姐一家不可分割的整体了。
      表姐看她心灵手巧,主动向她介绍一些机器活,她接受能力强,学得也真快,像跑直线,码边儿,缝个垫肩,扦个扣绊儿啥的,她一看就会,一干就对。没用上几天就干得非常出色了。可是她从来不喜欢做服装这门手艺,她觉得,就她自己的性格来说,整天圈在那小小的鸟笼子里,她受不了,早晚非闷死不可。然而表姐的热心难违,又加之自己别无他处可投,也只好违心屈就,坐待契机了。
      从春到夏,屈指算来,她来表姐家足足三个半月,当她完全丧失其它热望,一心扑实地准备向表姐学剪裁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情成了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因为表姐夫有病,表姐在如狼似虎的年龄线上就已经切断了夫妻间那些美妙的情趣了。为使病人活动方便一些,表姐把那张比单人床稍大一点儿的双人床,全都让给了表姐夫一个人,她自己蜷曲在服装店那小小的斗室里。小芹来后,没地方住,姐俩挤在一个用木板搭成的临时床上。床很窄,两个人要紧紧贴在一起,晚上不能随意翻身,连下地上趟厕所都得相互打个招呼。一时疏忽,无论是谁都可能一下子滚到床下去。
      表姐的两个宝贝儿子,那绝对是霸道主,小哥俩占一间大房,虽然他们一个月在家住不了几天,可他们宁可让房空着,也不许别人进去。
      小芹刚来那阵,他们并没把这个乡下姑娘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她充其量不过是个满身泥土的臭山炮。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别看小芹是个乡下人,可她挺跟潮流,来城里不到三个月,着装打扮就近于城市化了,本来她长得就不难看,再一着意打扮,虽比不上大家闺秀,可也够得上个小家碧玉,一句话,挺打人的。
      但小芹白天晚上不离其表姐左右,眼看是块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他们却没有机会得到,然而,坏主意可早就打上了,用一句文词儿来说,那就是窥测时机,以求一逞了。
      时机终于让他们找到了。这一天,表姐夫的病突然发作,口鼻中大量出血,表姐吓得够呛,吵着让两个儿子送他们的老子去医院。可两个人躺在床上,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仿佛跟他们一点儿关系没有。最后是小芹跑到街上叫了辆三轮车,姐两个连拖带拉,费了好大劲才把病人抬到车上……
      到医院一检察,说是脑出血,虽然还有呼吸,但医生已经明确地告诉病人的家属,没救了,施行点儿医疗手段,也无非是多维持几天而已……
      这些年来,表姐的泪已经哭干了,实在搜索不出一点儿泪水去告慰亲人了。她傻乎乎地守在病榻旁,木雕泥塑一般。尽管这样,她还知道身后有个破家,她让小芹回去照料一下,病房里只留她一个人就够了。快十一点了,小芹才离开医院。
      一进表姐家,酒味、烟味、叫骂声、划拳声绞成一团,从小哥俩住的房间里抛了出来。小芹一看,屋子里四五个年龄不相上下的年轻人正在欢宴。啤酒瓶子,白酒瓶子,东倒西歪,堆了满地,她想乘他们不注意,偷偷溜进自己住的小服装店。不料,她一迈门槛儿,就被小哥俩发现了。他们一见老猫没有回来,光回来一个可怜的小老鼠,心想:盼望已久的时机终于来了,他们嘴里边叫着小姨,一前一后从屋里蹿了出来,截住了小芹的进路和退路。
      弄得小芹不知所措:“你们要干什么?”
      老大一笑说:“我们没别的意思,请小姨到屋里去陪我们小哥们儿喝一杯!”
      老二接着说:“是呀!那该死的废物管他干啥?他活着是多余,有功夫乐呵乐呵多好?走,小姨,我们一直在等着你哪!”说着伸手去拉小芹的胳膊。
      小芹用劲一甩,挣脱了,夺路要走。
      老大眼快手疾,一把拉住了她:“哎!怎么着?我哥俩叫你一声小姨,是出于对你尊敬,拉你去喝一杯酒是瞧得起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呀!”
      小芹见他哥俩喝得眼珠子通红,栽栽歪歪的样子,知道是喝高了。对于喝醉的人,小芹见着过,她不能拿激烈的言词对待,那样会火上浇油,要挑好听的说,说到他心里。为此,她强压火气,装出关心的样子说:“我不会喝酒,没办法陪你们,你们俩喝得也不少了,酒喝多了伤身体,别喝了,我去给你们做点酸辣汤解解酒吧……”
      小哥俩对着屋里的几个小哥们儿嚷道:“哎!你们听着没有,我小姨要给咱们做碗酸辣汤醒酒,你们喜欢喝么?”屋里异口同声地喊道:“喜欢!”哥俩一听,这才让开路,放小芹进了厨房……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小芹端着一瓷盆热汤,送到了他们杯盘狼藉的餐桌上。
      放好汤她刚要转身出去,一个坐在边儿上的年龄比其他几个大一点的瘦子站起来,伸开双臂拦住了她,喷着臭轰轰的酒气,弯弯着舌头说:“哎!别走啊,起码得喝……喝一口啊!不然,多,多不够哥们儿意思。”
      小芹很不耐烦地说:“我说过了,我不会喝酒,请你躲开,天不早了,我要休息。”
      “休息?哎呀,这才十一点多钟,大长的夜,忙什么!”
      小芹想:没必要和他多说,得赶快离开,不然……她像小时候玩老鹰抓小鸡似的,猛地往右一闪,瘦子不知是计,追影随形,重心右移,结果扑了空。
      小芹从他的左侧蹿了过去。瘦子看来酒喝得不算太多,神智还比较清醒。见小芹虚晃一下,知道回身再捉她是来不及了,他急中生智,一伸左脚,正绊了小芹抬起的右脚,小芹晃了两晃,差点儿摔倒。瘦子迅速抽身,一个夜叉探海,双手搂住了小芹的纤纤细腰,死乞白咧地说:“你不会喝酒没人逼你,陪哥们儿跳几步还是可以的吧?”说着回过头去,向坐在里头的一个秃头青年喊道:“老四,把录音机打开,放一段探戈,哥们儿跟这位大姐整两步。”说完不待小芹反应,一个踅身,飞转起来。
      小芹的细腰被瘦子牢牢扣住,身不由己地被带了过去,借力顺势地跟瘦子转了两圈儿。
      此刻,她想挣脱也挣脱不了啦,像套在磨杆儿上的马一样,在瘦子的轴心制动下,毫不情愿地随之旋转。
      其他几个小青年,狂呼乱叫,跟着起哄……
      看看转到床边,瘦子脚下一个破绊儿,小芹立脚不稳,瘦子顺势一拥,将小芹拥倒在床上。随之一阵狂吻,像雨点儿一般落到小芹的脸上。
      小芹被突如奇来的举动吓晕了,但她马上清醒过来,用她那双还有反抗余地的双手,抓住了瘦子的头发,用足力气把他从自己身上往下拽。
      瘦子连声怪叫:“喂!你们几个还不快上手,在那儿看什么热闹?快按住她的双手,别让她动!老四,锁子,你们按住她的腿!”那几个青年,听到大哥的命令,一拥而上,按手的按手,按腿的按腿……可怜的小芹,一个十八岁的弱女子,怎抵得这四五个如狼似虎的生荒子?刹时被制得老老实实。
      瘦子喘息片刻,开始动手扒小芹的衣服。
      小芹撕破喉咙地喊:“臭流氓,放开我!救人哪!救人哪!……”瘦子怕邻居听到,用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一手继续忙活着……
      小芹的上衣被撕开了……
      幸亏邻居中有那么一个勇敢市民,偷偷给当地派出所打电话报了警,警察们迅速赶到案发现场,逮捕了四个目无法纪的流氓歹徒。
      从派出所做了证出来,已经凌晨三点多钟了。夏夜在逐渐缩短,东方微露的那一抹白色的曙光,被一片像怪兽一样张牙舞爪的乌云吞噬着。
      小芹感到一阵阵恐惧,她不由回想起了自己被肆意凌辱的那阴森恐怖的夜晚。一个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少女,怎经得起四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人那轮番的摧残,此刻,她的眼神儿还有些模糊,下半身像和上半身分了家,根本不听使唤。
      她痴呆呆地站在街上,无目的地东张西望,上哪去?还回表姐家?不,她宁可露宿街头也不能再重新回到那杀身之地。可除了表姐,还有谁是她可以投靠的人哪?她第一个想到了雪儿。自打他们在服装一条街见过一面之后,一直没得空联系,不知她此刻处境如何。去找她!只有去找她,人不亲土还亲哪!不管怎么说,是从一个山沟沟里跑出来的,她不能看我落到这个地步,置之不理。她抱着一线希望来到了服装一条街。从八点钟开门,她足足等了两个半小时,可算是到点儿了,她进了门,直接找到了大凤的柜台,未等她说话,大凤就先开口了:“哎!小芹!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真巧,我正想抽空去找你哪!”
      小芹的目的是来找雪儿,看雪儿不在,她没心思听大凤啰唆,单刀直入地说:“我找雪儿,她,她怎么没来呀?”
      大凤一拍大腿:“咳,我还正为这事儿犯愁哪!她已经偷偷走了一个多月了,整个松城我都找遍了,也没见着她的影儿,我寻思抽空上你那问问,也许你能知道她的消息……可……”
      “她一直也没到我那儿去呀?”小芹瞪着惊愕的眼睛看着大凤。
      “那她能到哪去呢?你说,谁也没招她,谁也没惹她,也没见她有什么心事,更没看她有什么反常现象,突然就消失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么大个摊子给撂下了,什么人哪!”
      这时来了几个顾客,大凤忙着去接待顾客,胡乱地向小芹交代了两句就转过身做她的买卖去了,老半天也没搭理小芹,连小芹临走跟她打了个招呼,她都没听见。
      唯有的这一线希望也没了,这一来她的心可彻底冷了,她没有方向,更没有目标地在街上走着。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像个没有生命的“扎木克”一样,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天涯海角,哪是归宿……啊!天哪!天哪!
      时近中午,她已经一天一宿没吃没喝了,虽然因为着急上火,感觉不出饿,但身上的细胞断了给养不行,她感到浑身没劲儿,两腿发软,眼冒金星,晕晕乎乎,身子不稳,像要从高处跌下来一样,身临绝境。万念俱灰的她,完全丧失了求生的能力。
      她想到了死。她认为死,眼下对她来说,是个最好的解脱办法。经过反复筛选,她选择了水葬,她要用滔滔江水,洗去她满身污垢,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那样:质本洁来还洁去……她用身上仅有的十元钱,打了辆出租车,来到了江边。站在那被江水浸泡着的花岗岩坝级上,极目远眺:江对面,山那边,那儿是她的家乡,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屈指可数的几座简陋的茅栏草舍,像病老太婆似的,倒伏在那光秃秃的山脊上。此刻,她的家,对她来说不是什么摇篮,自从她的贞操被她那丧失伦礼、粗暴野蛮的父亲夺去之后,什么天伦爱,父女情,均在她的心目中消失了。从她的出走,到不幸的遭遇,乃至今天的寻死,都是她所谓的亲人逼的,与其说亲人,还不如说是仇人。不过此刻,她认为,亲人也罢,仇人也罢,她不死,她会一直铭刻在心,伺机图报,她今一死,这笔冤仇就算化解了。她要让残害她的亲人,通过她的死,认领自己不可饶恕的罪过,让他们内疚一辈子,自责一辈子。
      她低下头,对着平静的水面,反复地端详着自己。昔日那张红苹果似的圆脸变长了,变瘦了,那双很有媚力的大眼睛,没那个水灵劲儿了,像死鱼的眼睛一样,混蒙蒙没一丝亮光……她苦苦地摇了摇头,又用手梳理着被风撩乱的头发,然后从容不迫地一步一步走下坝级……
      “有人跳水啦!有人跳水啦!救人哪!救人哪!……”几个在坝级上洗衣服的妇女,对着岸上撕破喉咙地喊着……忽啦啦,围上一大群人。那几个妇女指着离江堤百米左右的江面上时浮时沉的一团头发大喊大叫:“看!就在那儿,是个女的,谁会水,快下去救救她,呆会儿就没救了!”几个妇女争着动员,她们动员了半天,没有反应,在场的人,你瞧我,我瞧你,没一个人动弹,仿佛那水里马上就要被淹死的不是一个人。
      “你们当中难道就没有一个会水的吗?”几个妇女愤然地向在场围观的人发出指问。被指问的那些人,仍旧不声不响,似乎是麻木了。
      正这时,靠到岸上两只小木船,两个赤着身子的摆渡壮汉,拴了船,先后上了岸。几个妇女像见到了救星似的,急急迎了上去:“二位师傅行行好,那儿有个女人跳水了,快下去救救她吧!”
      两个摆渡汉,不以为然地向江面上扫了一眼,为首的那位高个子讨价还价地说:“让我救她,可以,你给多少钱哪?”
      “啊!钱?”几个妇女瞪大了眼睛瞧着他。
      “这有什么奇怪的,没钱,谁白白去玩儿那个命?”他竟然说得理直气壮。
      他们正在争论,人群挤进一个人来,此人,中高个,奔式头,穿西服,戴眼镜,长得挺干练,举步投足,一副知识分子的派头。他向几个妇女问清原委之后,二话没说,迅速甩去西服上衣,连长裤都没顾上脱就跳下了水。他先用蛙泳,待接近落水者丈余远的地方,一个猛子钻进水底。大约半支烟功夫,那个灌得半饱的落水者被推上了水面,同时被控制着向岸边移动……岸上的人大呼小叫:“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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