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头僧》九掌

12、执念

　　Don’t listen to the rain hitting against the tree，
　　Why don’t you walk slowly and chant at ease.
　　Better than saddled horse I like sandals and cane，
　　Who cares?
　　Spend a Vagabond life in mist and rain.
　　I am sobered by spring wind，
　　A bit cold，
　　In front I see the slanting sunlight atop the hill.
　　Turning my head，I recall the dreary trip,
　　Getting back
　　No matter it is a rainy day or sunny day!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

　　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云，

　　也无风雨也无晴

　　连看书写字都会打扰到别人，不晓得捡几片叶子做书签会不会也打扰到谁！

　　何为真正的自由？

　　铃木说：“带着一颗禅心，活在当下，只要亲身体验生活就很好了，就不要再执着地做出种种判断了。不让自己活在评判里，身心自然会自由轻松。”

　　可惜，凡人总是还指指点点，故叫烦人。加上我家小主又是一个执念很深的人，说自己是禅宗剑的新小主，就一手抓着剑不放手。她老人家倒是躲在水晶窑里练剑，外面却下起了倾盆大雨，又如：

　　镜清雨滴声

　　镜清问僧：“门外是什么声？”

　　僧云：“雨滴声。”

　　清云：“众生都有颠倒妄想，不去自证自性，逐末舍本追求声色犬马。”

　　僧云：“和尚是什么观点？”

　　清云：“直到灵魂不迷失自性的时候自然就悟道了。”

　　僧云：“如何才能悟道？”

　　清云：“摆脱身心对欲望控制容易，但要体悟禅境真正意图就困难了。”

　　雨滴声就是自己心声，忘掉周围包括雨声与自己分别对立的境界，参禅的境界就是让自己与无心的世界成为一体，达到省悟的境界，是一种超越现实经验的纯粹的本源“经验”。如果像僧人一样认为只有雨滴声，便是入泥入水，没有突破身心的牢笼，没有从这个容易迷惑心性的世界中超脱出来，跌落了声色犬马的现象界，所以参禅是忘掉身心，透脱自性，与本源和合为一，达到自悟。

　　这门外的雨滴声和鹧鸪声都成了噪音，那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来这雨声、风声、布谷鸟儿与山川草木皆是佛声，而非要说是谤声。《西游记》里的沙悟净，又称沙和尚、沙僧、金身罗汉。原为上界的卷帘大将，因为失手打碎了琉璃盏，触犯天条，被贬到下界，每七日万剑穿心，在流沙河兴风作浪，危害一方，专吃过路人。后经观音点化，赐法号悟净，一心归佛，同八戒、悟空一同保大唐高僧玄奘西天拜佛求取真经。原来，道之动就是反。这世间的事情，否极泰来，这谤是好。鹁鸠声招的无间业也是好。无间业在佛经原作无间地狱之业，但在这里都成了好。又如这沙僧打破琉璃盏也是好。

　　父母喜欢对人说自己的小孩多么调皮捣蛋，夫妻间叫冤家。林黛玉每每说话冤枉贾宝玉，这都是谤。又比如女人心里明明喜欢你，却故意口是心非说讨厌。若是你情商足够，就会体会到原来，这也是一种乐趣。

　　《红楼梦》有一回，宝玉和黛玉争执起来，林黛玉说话伤了宝玉，宝玉急的满头大汗，她自己也急忙拿出手帕给宝玉擦汗，自己也哭泣起来。她这便是逐物迷己。她对宝玉，如南泉说的「时人见此一枝花，如梦相似」，你怎么的亦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那就把自己扔到红尘里去体悟。她对他有万古的思慕幽怨。这不是逐物吗？这不是迷己吗？

　　有人说你痴迷，有人说你执念，那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说。人总是当局者迷，英雄亦是如此。英雄是与天地万物相游戏，像两个小孩玩在一起。总是恼了又好，好了又恼，像极了一对冤家。而年纪大些的总让让年纪小的。所以众生谤如来，如来却不谤众生。林黛玉说话故意冤枉宝玉，宝玉却不会也来冤枉黛玉。英雄对天地圣贤与众人，总是因为他还小，所以说天骄，连天亦骄惯他。其实是她比谁都亲。

　　镜清禅师日：「咱亦迷己」。他是在好听的鹧鸪声里迷了己？他是在雨滴声里逐物逐的那个，哪个？

　　雪窦颂曰：

　　虚堂雨滴声，作者难应酬。

　　若谓曾入流。依前还不会。

　　会不会，南山北山雨沾霈。

　　像这样的逐物迷己，你会不会呀？「会不会，南山北山雨沾霈。」真是好不壮阔，那大雨照得堂屋前都明亮了。

　　又问：如何是出身犹可易？答：「银钏金钏来负水。」又问：如何是脱体道更难？曰：「为伊憔悴终不悔。」

　　僧问法眼禅师，慧超咨和尚：如何是佛？法眼禅云：汝是慧超。

　　你想要知道前人的汗马功劳吗？今天你自己出阵就是。雪窦禅师颂曰：

　　江国春风吹不起鹧鸪啼在深花里

　　三级浪高鱼化龙 痴人犹戽夜塘水

　　历史的事情交给历史，你也不必寻佛，你且只管做你自己，遇见更好的自己。

　　但是你若不当佛是师，而是冤家，且思佛慕佛即是于你自身之亲。又如：

　　水仙已乘鲤鱼去一夜芙蕖红泪多

　　佛去了也，惟有你在。而你在亦即是佛的意思在了，以后大事要靠着你呢！你若是芙蕖，你就在红泪清露里盛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