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纯净天蓝

23、第 23 章

　　二十三
　　至今姚洛晴的书房里还放着一张放大的照片，那是一处蕉林，在初雨的早晨，隐藏在薄雾深处的人影就是她的爱人。
　　姚洛晴轻轻将照片放回，望着窗外绛红色的夜色，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始有终，人生如此，感情亦如此。婚礼定在下个月的九号，九月九日，多吉祥的一个日子。她轻轻抚摸着颈上那条十年来相依相随的银子弹，想起彼德牧师的的劝诫：“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神的国”。
　　安思凯回到上海没多久就接到姚洛晴秘书的电话，说总裁将于近期来沪，要她做好人事方面的准备。
　　放下秘书的电话，安思凯的脸上划过一丝轻松的表情，她料定姚洛晴此行意义绝不在工作，虽然猜测如此，对于公司上下她却不能懈怠，于是她马上通知公司中层以上半小时后开会。
　　听说总裁莅临，除安思凯之外的大小领导们都分外紧张，十年来大老板好象都只是一个传说，少有几人见过真面目，现在公司上下当然要严阵以待，员工们带着各种猜测私下里小声议论着这位神话人物，人事部更是忙得转不过身来，由经理主执增设了个接待办，公司上上下下包括个人形象在内都成了她们需要整治的方向，各部门经理们谁都想在老总面前露个面，表面上看不出，私下里却叫着劲。
　　安思凯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也不急于叫停，虽然她知道再完美的接待都派不上用场，因为大老板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具体什么时间到，也绝不允许手下拿着她的钱搞些表面功夫浪费她的钱，她只会采取和其它地区一样的视察形式：私访。对于经济方面安思凯是专家，但其他的还是要集思广义，并且她也想趁此机会在人事上做点变动。
　　接机当天安思凯安排了个小仪式，没花多少钱，记者和大红条符姚洛晴不喜欢，于是她自己亲自送上了一大棒香水百合到姚洛晴手里，然后几个部门经理众星捧月似的跟在身后，花不贵，却是老板最喜欢的，装扮着象电影名星一样的经理们看上去也令人赏心悦目，仪式简单热烈，此举深得姚心。简单的酒宴完毕，姚洛晴直接住进了安思凯事先安排好的五星级酒店然后和众人退下。在酒店洗漱干净小睡了一会，夜幕低垂时分她一个人遛达到了商场林立的南京路直奔有公司产品的专柜去了。
　　宁夏站在专柜前细心地整理着柜子里的各种翡翠玉饰，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她父亲以前在一个采石厂打工，有时会将一切品质不好的玉石当作废料带回家，从小她就对石头情有独钟，后来父亲得了矽肺，家中失去了经济支柱，她读完高一就辍学外出打工了，这些年在外做过很多工种，上个月在一位老乡的介绍下做起了ALS翡翠专柜的售货员，一接触到这些石头她多年前尘封在脑海的那股激情就泊泊而出，因为经营的都是中高档产品，专业知识很重要，遇上比较懂行又挑剔的顾客时，附近几个专柜的店员都会叫她救场，现在商场同行不论老少都叫她夏师傅了。
　　正当宁夏醉心于这些晶莹剔透的玉石之际，一阵香气进入她的鼻息范围，她抬起头，一位气质卓越的女人正站在她的专柜前打探着柜中陈列的各式翡翠。
　　宁夏开始用营业员培训时学来的礼节来接待今晚自己的第三位客人。您好是必不可少的，介绍翡翠的意义也很必要，如果对方有兴趣，说下每个人适合佩戴什么的讲究也不错。宁夏想按照这个思路下去，也许能将买卖做成，看对方的眼神就知道，她很喜欢这些东西。
　　“小姐，我很奇怪，这些石头看上去差不多，为什么价格差这么大？”没等宁夏开口对方先提问了。
　　宁夏一听，果然是一人一个样，今天来了位好学者。
　　“您愿意多花点时间听我讲吗？”宁夏用真诚的眼神和语气试探着对方。
　　“我没什么事。”对方的回答很随意。
　　“您这儿坐，我给您看两块玉，您做个对比，先对着光，仔细看下她的质地。”边说宁夏边从专柜不同地方拿出两块玉。
　　“您看这块玉的颜色浓郁，而这块玉带着点淡淡的绿象挂在天边的一抹云霞，您更喜欢哪一块？”
　　“你问我吗，我不懂。我听说翡翠就应该绿色多一点才贵重，我觉得这块会贵点。”
　　“您听说的有一定道理，刚才您对着光看一下，觉得哪块更水润呢？”
　　“这块好象块玻璃。”姚洛晴拿起颜色稍淡的那一块。
　　“翡翠除了看颜色更重要的是质地，玻璃种是最好的，然后看通透度，就是我们一眼看上去她光滑不，有没有那种刚从水里捞出的感觉，最后就是看颜色，绿色是最好的。说了这么多，您看这两块哪块好？”
　　“听你说下觉得颜色淡的反而比深的贵了，是不是？”
　　说到这宁夏笑着将两块翡翠的价格拿出来，“您看，和您说的一点不错，象您这么冰雪聪明的人配上翡翠最合适不过了，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您高贵的气质戴上高雅的玉石正合适。而且我们公司是珠宝界的金字招牌，是美国上市公司呢，这在升值方面又有了保证。珠宝的价值除了本身物以稀为贵外，还有一个就是它被人所赋予的意义，我们公司的形象代言人就是老板自己，也是象您一样的一位美女，集美丽聪慧于一身就是上天的宠儿，玉石自古是品行高尚的代名词，而翡翠是玉中之王，您说您是不是该拥有一个呢？”
　　姚洛晴微笑的听着这位小店员夸着自己，“你这么说我还非得买上一块啦？”
　　“也不是，只是让您做个借鉴，多一个考虑。”
　　“说的挺实诚，你叫什么名字？”
　　“您看，这是我的工牌，能说也是因为东西好呀，不好的东西我可不敢乱说。”
　　“宁夏！是你的家乡吗？”
　　“不是的，我是夏天生的，是宁静的夏天的意思。我是云南人。”
　　“云南……”
　　宁夏看这个女人陷入了一秒种的迟疑，忙解释到“您去过吗？那儿和缅甸交界，缅甸出产的天然翡翠品质是最好的，我们公司翡翠的原材料都来自那儿。”
　　“这么巧，不好意思，我刚想起还有一件急事，看下翡翠差点给忘了，下次我再来。”
　　“好的，那您走好。”说完宁夏给姚洛晴鞠了下躬。轻轻地将标价八千的和一千八的如意挂饰重新放回柜中。
　　连着两天姚洛晴走访了各大专柜，在第三天下午她不请自来到了ALS大中华区总部，敲开了安思凯办公室的大门。
　　对于安思凯的能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坐在安思凯宽大的办公椅上她没说工作上的问题，只说了句“渴死了，倒杯好茶吧。”
　　安思凯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鸡蛋里挑不出骨头来。”
　　姚洛晴没有回她的嘴，“明天老头子打电话来，就说我在商场转。”
　　“你去哪？”
　　“你别管。”
　　“我陪你吧。”
　　“我想一个人，记住了。”
　　“当初怎么没发现你死心眼这么厉害！”
　　“一直是这样的。”
　　“你一个人去？这么多年没来了，现在情况和十年前不一样，不要我陪也让我找个人作保镖呀。”
　　“切，我看这世上最安全的国家中国算一个，我又不做生意上什么当。对了，华联有个叫宁夏的店员不错，你留意下。”
　　“是，老板。”安思凯给她回了个美式军礼。
　　姚洛晴摆摆手，“选人要不拘一格，以后别搞些空架子，放走廊的花可别我走了就死了，请个花匠吧；天天呆在空调房里小心亚健康，搞个健身房，身体好了才好工作。”
　　“好，老板我可是天天都有健身。”安思凯一见姚洛晴认真的样子就想贪嘴。
　　姚洛晴没理会她，仍然表情严肃说了句“继续保持。”然后从安思凯宽大的真皮坐椅中挣扎出来，“辛苦你了，天天坐这样的凳子，是不是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小心大肚腩。”
　　“那不是你前年送给我的？要不你再从巴黎寄个不会长肚子的！”
　　“不用那么远，明天到城隍庙给你带个小板凳就行了。”
　　“谢谢啦，老板，你可真会体恤下属。”安思凯看着她瘦弱的身板坐在自己的专座中显得就那么一丁点，满心满眼都带着怜悯。
　　姚洛晴说笑着走到安思凯身边，拍拍她的脸然后走向门，说句“明早我就走，你别送了，”便随手带上了门。
　　安思凯摸着自己的脸许久都没做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