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怎么可能亲我！》九尧倬

48、是九家高甜文啊

　　季风说完后自己先愣住，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如同被蹭上的漆一样凝固。
　　大概三十秒后，他的后背绷紧，把手机反着放到膝盖上，弯下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太丢脸了。
　　小的时候季风其实想象过自己以后如果喜欢别人，会怎么告白。

　　那时候他代入都是电视剧视角，以为自己未来的伴侣会是个安静内敛的女生。
　　现在安静有了，内敛也有了，但对象却是魏时巳。
　　季风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头有些沉，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现在身处在哪里，说不定声音会从喉咙里哼出来。
　　事实上喉咙已经有了动静，但季风很快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手电筒的光朦胧地透过指缝投射向季风的眼睛，于是影子胀起来的时候，季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自己手指节翕动的影子。
　　但是身体的前奏传来了衣料的梭动声。
　　就在季风意识到魏时巳站在自己跟前的那一刹那，他本来要撤下的手立马僵直，手指关节跟着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他似乎立马酒醒了。

　　海水声从耳边炸起，像是8-bit的前奏。
　　响起的那一刹那，心跳几乎快要停止，季风的嘴唇微弱地颤动。
　　他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书上说人紧张到一个程度的时候，会感受到极大的失血感。
　　季风几乎能感觉到血色从自己的脸上撤离，腹部甚至有些疼，身体甚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冷感。

　　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确认出道的那一天晚上。
　　五年的练习生涯其实一点儿都不浪漫，就在季风默认五年的结局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负责练习生的生活助理告诉他‘你被选入确定出道组了’。
　　当时的他一直保持这种失血感，表面平静，但其实肚子里像是吞入了海，无比饥饿。
　　甚至有些眩晕。

　　他走到公司后面的园林区，深吸了一口气，发呆了大概一个小时。
　　以前月度评价前他就喜欢站在园林里发呆，靠着树看湖，展露出E型人格为数不多的I型时刻。
　　练习生里，太多人被淘汰。
　　季风记得有个练习七年的练习生，长相和实力都特别优异，本来几乎和他们一起出道，但因为概念不适合Planet被淘汰。

　　有很多优秀的人遇不到机遇。
　　有很多练习生把自己的青春消耗在漏水的虚假梦想里。
　　舞台给练习生造梦，练习生透支青春。
　　季风以为自己再也想不起当时的感觉，但此时此刻，那些岁月几乎从脑海里呼啸而过。

　　不合时宜。
　　但又恰如此情此景。

　　季风几乎算是把自己藏在了手掌里。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戴上帽子，把自己藏在卫衣里。
　　他的脸几乎发麻，不知道该怎么抬起头面对魏时巳。
　　魏时巳肯定都听见了。

　　这是混乱后季风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季风，”魏时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听见了。”
　　季风闭上声音，试图把自己的影子藏进黑暗里。
　　魏时巳像是知道他的想法，先弯下腰，把季风给抱进自己的怀里。
　　季风的脸被埋在了魏时巳的衣服里，闻到一股让人安神的香味，像是花草药味，又像是木头的沉香。

　　但再怎么安神，季风的心跳还是快要爆炸。
　　坦白了。
　　他真的对魏时巳坦白了。
　　没有退路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这么惊心动魄。
　　哪怕现在安静成这样，季风却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颠倒一样。
　　就像是夜晚的树林里烧起了不断绵延的火，且火势越来越大，找不到半点被压下去的势头。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立马开口，让天光大亮，让这把火彻底吞没森林。

　　但季风喜欢的人是魏时巳，那个比他自己还懂他的魏时巳。

　　魏时巳沉默地抱着季风，并没有说更多的话。
　　深蓝听着浅蓝慌乱的动静逐渐平息。
　　季风没有抬头，要不然他会看到一双比起深海还要温柔的眼睛，看着他，深蓝里汪洋着如同日升一样的爱意。
　　魏时巳的爱是无声的，他的汹涌和季风不一样，就算此刻都快要溢出来，但他还是克制着，包容着，等待着。
　　所谓爱意，自被魏时巳发现起就一直是这样。

　　魏时巳其实不是个情感有多丰富的人。
　　他的生活里有太多的东西要去消化，并不循规蹈矩，但也不出世格。
　　他对家庭的归属感不重，从小优秀到处处都是格格不入。
　　如果说世界是一幅画，那他便是画里被包着膜的人。

　　深海本来寂静，但是他见到了山林。

　　魏时巳曾经画过一幅日升的山林油画。
　　没有地面，只有天际、不完整的日升还有山林的覆顶。
　　山林绵延，没有半点空隙，像是底奏是吉他的歌曲。
　　天际是浅蓝的，甚至有些昏暗，显得日升有如撞入了空气，朦胧到发亮。

　　那幅画被他命名为季风。
　　山林之下，没有被画到的地方，是终于有所波动的深海。
　　在魏时巳心里，季风就像是日升时山林的油画之景。
　　让人想把时间停在那一刻，让色彩拥有意义。

　　不往逻辑里深思，季风几乎算是魏时巳心中的色彩。
　　越深入了解，就越能发现色彩底下的温柔。
　　季风其实很成熟，也很善良。
　　保有底色，保有纯良，但又充满责任感。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跟季风说过。
　　魏时巳弯下腰，双手环绕住季风的腰，把他抱得更紧些。
　　魏时巳甚至觉得自己其实配不上季风。
　　他从来没觉得季风应该喜欢上他。

　　如同普通人一样，他曾经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份感情封入心中，做一个沉默的好友。
　　一个可靠的至交。

　　但是爱情让人贪心。
　　以前看书的时候，魏时巳冷漠地看着书中歌颂爱情的诗句，认为爱情两个字和乌托邦一样只是一个信仰。
　　不可触，不可及。
　　魏时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跟这两个字扯上任何关系，但是他遇见了季风。

　　季风是很多人的爱情。
　　也许那些人从未见过真实的季风，只是隔着屏幕和镜头看见季风，但是这些片段足够让那些人看到油画的色彩。
　　爱情并不是悖论，但两情相悦而势均力敌的爱情真的太少。
　　少到几乎算是概率论里的奇迹。

　　四季风也许爱着一个被镜头覆盖住的季风，而魏时巳爱真实的季风，爱每一个细节的季风。
　　正因为靠近，所以更为贪婪。
　　这些情绪魏时巳从未表露，但是未来的未来，有无数个日子，深蓝的色彩可以渗透向浅蓝。

　　季风的心跳逐渐平息，但随之升上的是清醒。
　　他的喉结微弱地动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时的情景。
　　该解释吗？
　　应该怎么交流？

　　嘴上几乎上了胶布。
　　在胶布被撕开之前，身体先被魏时巳抱起来。
　　椅子离床很近，还开着手电筒的手机掉到地毯上，光影在墙上划出一道轨迹。
　　季风还没反应过来，就躺在了魏时巳的怀里。

　　魏时巳给季风拉起了卫衣的帽子，又用手扣住季风的身体往自己的怀里抱。
　　窗户似乎被风顶开了缝隙，有海风吹动树梢的声响。
　　魏时巳低下头，轻声在季风耳边问，“热吗？”
　　季风愣了好几秒，微弱地摇头，“不热。”

　　声音低到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到。

　　季风闭上嘴，心跳还是快节奏地跳动，但魏时巳扣在他身上的手很有安定的作用，让季风身上的失血感逐渐没有那么严重。
　　他逐渐意识到事情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他和魏时巳告白了。
　　他被魏时巳抱住了。

　　关系是不是...改变了？
　　之前海边的吻并不是误会，魏时巳...好像也喜欢他。
　　季风觉得自己好像还醉着，要不然思绪不可能这么乱。
　　离魏时巳太近了，季风几乎呼吸困难。

　　手机的电筒光似乎已经灭了，季风睁开眼睛，只能看到黑暗里的轮廓。
　　十四真的很好，季风再次深刻地体会到这点。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很紧张。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季风终于抬起头，想说些什么。

　　想说的东西太多，在和魏时巳对视之后，那些话全成了沉默。
　　就算昏暗，季风也能看到魏时巳眼中的深沉。
　　深沉到季风也读不懂魏时巳在想什么。
　　黑暗中，被子轻微地梭动，魏时巳没有开口，而是沉默地靠近季风，微微抬起上身，在季风的唇上落下了吻。

　　很温柔的吻，温柔到几乎是在摩梭嘴唇，从嘴唇正中央到唇角，亲吻似乎带着沉默而无言的情绪。
　　魏时巳的手探入卫衣帽子，顶住季风的脖子，略微加深这个吻。
　　季风的手攥紧，然后又松开。
　　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嘴角上升一抹并不明显的笑。

　　还是紧张。
　　恋爱这方面，他太是生涩。
　　但除了紧张之外，还有欣喜。
　　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真的让人欣喜。

　　季风的嘴唇也开始动弹起来，脸烫到吓人，他用手拽住被子，用被子把自己和魏时巳都罩起来。
　　连空气都躁人。
　　谁能想到他会喜欢上魏时巳。
　　谁又能想到他们是互相喜欢的。

　　这件事放在以前，季风只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窗外的光影变动，凌晨的后方是日升的前奏。

　　山林的色彩是日升。
　　魏时巳的色彩是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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