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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密谋 ...

  •   我解开腰带,脱下濡干的夜行服,对上韩清扬愕然的眼神,不屑的哼了一声,“想什么呢,不是给你暖床。找到这么多宝贝,道不走空嘛,怎么也要顺点回去不是?”我边说边往我裹的小包袱里装金锭。
      居然听到韩清扬的大笑,笑声清亮,豪气云天,颇有点侠士的意味,又不失书生的雅致,“你真是个宝贝。哎哎哎,那个不值钱,右上边的那个玉石龟顶你一包金子。”
      我将金锭倒出来,探手去抓玉石龟,小心翼翼的放进我的小包袱皮,却又听韩清扬说,“看到没有,那个珊瑚树上的南海蚌珠值至少十个玉石龟。”
      我应了一声,又将玉石龟掏出来,一跃至珊瑚树上,专心致志的掰珠子。
      “你身后的那个碧天青海如意,至少值十棵珊瑚树。”
      我又应了一声,“哦”,待转身去找他嘴中所说的如意,猛地醒悟过来,气急败坏的大吼,“你个坏胚子,你你……”
      待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我心神不由为之一怔。习惯了他那种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神情,永远带着强势和优雅的探究姿态,突然看到一种从心底溢出的明朗笑容,犹如初夏的暖暖阳光,让我的心也悄然绽放。我不由弯起嘴角眼角,极力露出一个甜美笑脸,却掩盖不住声音中的奸诈,“你若告诉我哪个最值钱,我就不和你计较哦。”
      韩清扬也是一怔,不过很快又换回他原来的嘲倪微笑,环顾四周一圈,懒洋洋的朝西南角一个灰突突,毫不起眼的墨斗样的东西一指,“没走眼的话,应该是那个。”
      我奇道,“尽诓我,那个是什么宝贝?肯定不值钱。”
      韩清扬音量陡然提高,“我韩清扬不会对你有半句虚言,现在是,今后也是。”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应该是鲁空空前辈的丈量工具,唤作蛟歃的。少了它,恐怕就少了数不清的鬼斧神工,也不会有你我置身于此的宝藏。”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走过去探个究竟。“咦,为什么抬不动,莫非是铁做的?”我用上了五分内力,都没能抬起蛟歃。
      “不会,这么沉如何能随身携带?”韩清扬见我脸都憋红了,一瞬之间就已抓住我的手,轻轻带开,“别逞强,你就这个毛病。”
      我脸一红,还真被他说对了。忙退开两步,任他摆弄。正焦急期待中,听得一阵“卡擦”、“卡擦”之声后,蛟歃后面的墙居然缓缓打开,吓得我一把缩在韩清扬高大的背后。不是我没用,实在是被上次山洞的大蛇吓怕了。
      原本宝库只有两条通道,我们一进来就四下确认过的。一条是从护国大鼎之下延伸而至的东南入口,已经在从外面封住了;一条是位于西北处的小门,从刻在宝库壁顶的地图可知,应该是通向长乐西北城郊某处的。所以我俩也不担心出去的问题,只忙着分赃了。
      现在情况有变!莫非还有宝贝???
      待我俩走进“国家宝藏2”时,饶是韩清扬这么能装的人,都不禁变了颜色。原来这藏于蛟歃之后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数不胜数精良器械。闪着阴冷光泽的□□、箭矢、盔甲、盾牌、短剑、大刀,应有应有,一箱箱,一排排,累放置顶,一眼望去,望不到边,足足比之前的宝库大了数倍。也不知是用了什么保存措施,我尝试着抽出一把大刀,居然锋利异常,光亮如新。
      我口舌都不利落了,“这得,得,多少人啊?”
      “至少一个万人阵。”这厮在最初的惊讶之后,飞快地冷静下来,心理素质真是好啊,声音居然冷静无痕,“这才是真正的朱公宝库。”
      “这个比外面的那些宝贝值钱?”我不解。
      “你随我来便知。”韩清扬不由分说的拽过我的手,朝兵器库的深处飞奔而去。
      又是一条黑暗的通道。感觉上还算宽敞干燥,但足不点地的奔了近半个时辰都没到头,我有点焦躁,轻轻埋怨,“这是去哪?还没拿宝贝呢。”
      “嘘。”韩清扬突然止住脚,探手在一堵黑漆漆的墙壁上摸索着。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又不好再问,只能耐心的在一旁等待。良久,听得他低低的哼了一声,刚想凑过去看个究竟,觉得腰一紧,眼一花,不知怎么回事就已翻入一个狭小的隔间之中。隔间的光线虽不充足,但比暗道好得多,隐隐绰绰中已经能看到韩清扬俊朗的侧脸,离我不过半尺,正贴在隔间上方的一个小孔之上,神色凝重。
      他戒备谨慎的样子让我心中大奇,于是踮起脚,用肩膀顶开他,眯起一只眼去看……
      赵烈?!司徒翼?!我吓了一跳,使劲摇了摇头,眨眨眼,确认不是花眼了。再次贴上去看个究竟。没错,赵烈那副模样只怕全天下也没几个,好看的让女子都不愿意照镜子,周遭的布景也好生熟悉,咦?司徒翼坐的那把椅子真奇特,金光闪闪的,铺着黄色丝绒垫子,还雕着神气活现的龙纹……天哪,龙椅……
      我靠,这是在……
      还好一只温热的大掌及时捂住我的嘴,生生将我那声“靠”给堵回去了,一丝传音入密入耳,“没错,就是御殿。”
      我的眼珠子差不多都要滚出来了,一下子脑子短了路,简直都能闻到电流烧焦的味道。财宝,兵器,暗道,御殿……这意味着什么呀?但凡有点脑子的,哪怕是短路,这会也应该能回过味来了。长乐城历经百年修葺加筑,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周遭绝无任何天险遮蔽,除了围城强攻,别无它法。但又有哪方神圣会蠢到围长乐城?长乐城物产丰饶,运输便利,储备充足,一年半载之内,自给自足没有问题,只怕围城的早饿死了,里面的人还在安居乐业呢。所以任何有异心的主都不会轻易打长乐的主意。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一个朱公宝库将形势完全翻了过来。尚且不说那富可敌国的财富,组建一支大军绰绰有余,单是一个装备精良的万人阵直插内城心脏,这样的致命一击,神仙难救。而且现在掌握这惊天大秘密的,不是别人,正是军威如日中天的天将军,所以……想通此节,不需要韩清扬捂我的嘴,我已经惊得犹如鸦雀,完全无声。
      身后韩清扬的气场陡然强大,显然身体中真气正集结流转。我知他正凝神听十丈外御殿中两人的谈话,于是也清除杂念,将六识提升到极致,赵烈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落入我的耳中,“听凭诸侯坐大非陛下所愿,亦非臣所愿,所以,臣的建议,还请陛下三思。”
      “郭舜司为何如此忌惮这西平郡主?居然秘密抵达长乐,私下与藩王接洽,冒着流放戍边的风险,也要至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于死地。”司徒翼的声音明显带着重重疑惑。
      我大惊,这君臣夜半密谈,想着就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万万料不到居然是郭舜司在算计我,还要我的小命,乖乖隆地动。我都差点忘了要找他寻仇呢。
      只听赵烈轻轻的唾了一声,“郭舜司只不过小人一个,害怕天将军和朱熠远因得这桩婚事得以联手。他与朱熠远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要不是郭子安压着,早已兵刃相见。郭子安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郭舜司若失了依仗,而朱熠远有天将军撑腰,以天将军的性子,只怕不赶尽杀绝不会罢休。天将军吞了突厥之后,北边和西边已经接壤,真正需要担心这桩婚事的,恐怕不应该仅仅一个郭舜司吧。”
      “寡人亲口将西平郡主许给天将军,又怎好反悔。况且祈云十六州啊?”司徒翼对放到嘴边的肥肉啊,已经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了,“若为了一个碦原答应了郭舜司,天将军岂会善罢甘休。这几年他的势头太劲,就连寡人也忌惮三分,决不能给了他口实。”
      “正因为这几年他威名四播,如日中天,更不能种下隐患,难以安枕。”赵烈舌若莲花,侃侃而谈。他是东林王,当然也不愿意看到韩清扬有舒服日子过。“陛下放心,臣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
      司徒翼闻言大喜,“说来听听。”
      “臣手下有江湖能人,能易容,寻常肉眼,绝难分辨。天将军与西平郡主仅在殿上有一面之缘,虽然现下共居天将军府,但并无实质接触。所以,明日面君赐御酒时,只要给西平郡主的酒加点量,扶入内室稍作休息后,将替身还给天将军即可。天将军看上的绝非西平郡主本人,他得了名义上的西平郡主,回了淮兴,一切自然神不知鬼不觉。但朱熠远疼他妹妹倒是疼得紧,郭舜司将真正西平郡主的人头送给朱熠远后,天将军脱不了干系,一干人等不安心,陛下你就可以安心了。”
      这一番话说得我汗流浃背,本以为选秀完了,我就可以逃之夭夭了,万料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肮脏污秽。韩清扬的身子微微颤动,特别是听到“西平郡主人头”的话,一丝我所不熟悉的戾气隐隐围绕,这让我突然想起跟我嬉笑怒骂的韩清扬不仅是个才高八斗的状元,更是个杀伐决断的“万人屠夫”。
      司徒翼沉吟的片刻,赵烈趁热打铁,“臣此次求见,并非仅为郭舜司当说客,臣更想替陛下分忧,西平郡主一事,臣愿意一力承办。还有,选秀时臣所说的三百万白银,原本就是吾兄授意上缴陛下的,以充实国库。”
      “好,好,好。”司徒翼怎么也想不到有这么好的事情,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所谓“知我者为我分忧”也不过如此了,不过他也是名利场上淫浸多年的人精,自然明白什么叫做拿了人手软,“东安王有此心意,甚为难得。不知乃兄有什么需要寡人解决的争议?”
      赵烈轻轻笑了两声,“不敢劳烦陛下费心。茯州一地,三省交界,地势险要,强人横行,臣久居江东,偏安思堕,故请愿前往,为陛下分忧。”
      赵烈此言一出,我倒罢了,却感到韩清扬虎躯微颤,气场都稍稍停滞一下。我兀自疑惑中,司徒翼也是久久不语。半晌,才听得司徒翼复杂的声音,“茯州虽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险要富饶,但现在魔教总坛据此,魔主铁血,所有人皆须避其锋芒。魔教不问官府,官府从来也不掺加其中,你又何苦……”
      “世人皆畏魔主,臣未尝不是。但臣此次请愿前往,自然有自保良方,万不会用性命为注,趟这趟浑水。若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大善也,不枉父王从小教诲。”赵烈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诚恳啊,我要不是见了他那幅狠戾的模样,几乎都要相信了他的鬼话。
      司徒翼点点头,“看在乃兄的诚意,如你所愿。明日你不必上御殿,把答应我的事情办妥了。跪安罢。”
      ……
      从东郊的密道出口爬出来之后,东方已经泛了鱼肚白。折腾了整整一夜,身体几乎虚脱,精神上更是因为重重“惊”“喜”已经麻木。真不知道韩清扬身体是什么构造的,还是战场的磨炼让他在危险的境地更能激发出身体的潜能。最后还是受伤失血的他,把累得够呛的我,拖回到天将军府的。
      由于午时便需进宫面圣辞行,我借口拾掇一番,便欲去自己在天将军府中的厢房,但被韩清扬一把摁住,生拽至他的卧房,招呼来两个军事化训练过的丫头来给我梳洗打扮。韩清扬有一点比强生好,那就是不管问他什么,他都是有问必答。
      “为什么不让我自己收拾?”
      “还收拾成选秀宴那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次我嫌丢人。”
      我气结,“哼,肤浅。”
      “御殿上司徒翼赐酒时,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去一并端了来。”
      “我要不呢?”
      “听话,”韩清扬有点恼火,“这个东林王不简单。”
      “他很帅啊。”
      “他想要你的人头。”
      “他真的很帅啊。”
      “在夫君面前,不准想别的男人。”
      “可是他真的很帅啊。”
      韩清扬终于被我逼到无语了,一个危险的上步,把我挤进墙角,狭长的凤目中闪烁着小小的火苗,在幽暗的旮旯中灼灼生辉……
      “我要沐浴更衣。”我夸张的举起袖子,放在鼻子下边,使劲嗅,“一股酸臭味呢,不对不对,是你身上有馊味,快闪开了。”
      我一边顺水推舟的快速逃离,一边嚷嚷,“把我的五福找来,我只要她帮我准备浴汤、递送香巾。”这次韩清扬没有拽住我,转身出了内室,狠狠地关上门,撂下一句话,吓得我一哆嗦,“行。不过你最好老老实实梳妆打扮一番,我若不满意,这两个丫头的手不用要了,我服侍你重来,也算报了你扒过我的一箭之仇。”
      果然是狠人,我的第一印象没有错。他还这般记仇,睚眦必报。
      五福伺候我洗浴时,我细细叮嘱她一番,直说得她双眼圆瞪,也不晓得究竟知会了多少。不过她跟了我三年,办事能力我还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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