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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六章 但闻菊花香 ...


  •   鼻翼间充斥的是清新淡雅的菊香,
      耳廓里溢满的是轻灵脆亮的鸟语,
      眼眸中飞扬的是沁人心魂的花海,
      站在这广袤的天地间,若有风拂过,当飘逸若飞。

      这是个清晨,
      一个属于阅菊庄的清晨,
      一个就算是最挑剔的人看来也是令人精神气爽,属于阅菊庄的清晨。
      不过,物有千般,人有百态,同样的环境对不同来说总会有不同的感受和反应。
      比如,乐观的人看到红色想到是喜庆,悲观的人看到则是灾难与杀戮;
      又比如,这样清爽的早晨对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是精神抖擞的一日之初,对某只小鸡来说却是让他被迫同暖和的被窝分离的罪恶时光。

      薛冰托着下巴,看着对面喝一口粥都能打三个呵欠的陆小凤,一双美目愣是瞪得大大的。
      终于,在陆小凤同第四个呵欠话别的时候,薛冰忍不住开口了,“陆大侠,你昨夜又去哪行侠仗义去了?一夜都没睡……”
      陆小凤伸了个懒腰,坦言道:“对啊,我是没睡。昨晚有花仙相伴,我又怎么舍得睡呢?”
      “花仙?”薛冰眨了眨眼睛,“陆小凤,你在说故事么?”
      “你不知道么?”陆小凤认真道,“每一朵花中都住着一个花仙!今早那个,就硬拉着我离开温暖的被窝,去享受清晨风光。”
      陆小凤边说着,边偷偷用哀怨的目光瞟了眼坐在自己身边,一派闲适的吃着早餐的厉南星——

      他昨夜是睡饱了。
      自己呢?虽有佳人在抱,却可望不可“吃”,折腾了大半夜才恍惚入睡。但还未睡定,就被自己那个羞涩的情人在黎明前最黑最冷的时刻,赶出房间。
      跑回自己的房间后,床还没睡热,又被薛大小姐拉起来享受这“美好”的清晨。
      哎,这就是人太帅了的悲哀啊。

      听到陆小凤说出这样的话,薛冰咬了咬下唇,漂亮白皙的脸上飞上两抹红晕,露出亦嗔亦喜,似羞似恼的笑容,望着陆小凤的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满是那种谁也说不出的温柔笑意。

      小厅突然静了下来,奇异的安静。

      花满楼的唇角微微钩起,露出了然的浅笑,却也是不语,继续慢慢吃着那美味的早餐。

      谁是落花?
      谁是流水?
      谁是有情?
      谁最无情?
      感情的事永远如镜中月、水中花,
      无论是谁都只能窥到管中一斑而已,
      局中人尚可听心为之,
      旁观者还是不要凭己之观感搅入其中,于谁均属无益。

      早饭后,叶晓峰方才姗姗来迟的出现在小厅内,他满脸歉意的向众人抱拳道:“累各位久等了,请见谅,少主人今晨旧疾复发,不能亲自前来,姑且就由老朽领各位前往冰窖祭奠吧。”
      陆小凤笑道:“三叔,你同咱们这些小辈客气什么?叶大哥的身体没事吧?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的您说一声!”
      叶晓峰感激道:“人道陆小凤你是仁义无双的大侠,我原还以为只是江湖人的吹捧,但现在方知这四个字你是当之无愧!少主人服了药已经睡下了,不过精神已比昨日好些了,不用担心。好了,老朽也不罗嗦了。各位跟我来,这边请。”
      陆小凤微微一笑,抬腿正要跟上去时,衣角却被人轻轻拉了一下,而后一颗药丸由着那熟悉的微凉的手塞进他的手心。陆小凤愣了一愣,下意识的将手握拳包住那手和药丸,复又顿了一顿,正欲扭头,那手已温柔而固执的从他手中抽出。
      随后,那抹飘然淡泊的身影已然越过他,跟着随在叶晓峰身后的花满楼与薛冰二人,出了小厅。
      陆小凤看也不看便将手中那带着幽幽清香的药丸扔进嘴里,瞬时满口留香,昏沉沉的脑袋只觉一阵冰凉舒爽,精神倍发!
      两个一深一浅的酒窝就那么蹦了出来,眼眸里闪亮着快意。
      不再停顿,陆小凤毫不犹豫的大步向前,追上前面先行几人。

      行行复行行。
      虽说这阅菊庄的竹楼外表看起来并不大,但内里结构却颇为复杂。众人跟着叶晓峰一路左弯右绕,不知转了几圈,拐了几个弯,才终于到了深藏竹楼地下的一座石门前。
      在石门前站定,也不见叶晓峰去接触石门,只看他那只晶莹白皙的右手在衣袖内轻轻动了一动,那门便自己缓缓的挪动起来。
      紧接着一股森冷的寒气随着石门的移动扑面而来,令人不由的瞬间全身血脉冻结了般,遍体生寒。
      叶晓峰侧身站到门边一侧,眼露哀戚,“那些孩子们就睡在这里,诸位请自行入内祭拜吧,老朽就不进去。”
      薛冰看着叶晓峰那仿佛一下苍老了很多的模样,连忙柔声道,“叶叔叔,你若乏了就先回去歇着好了,我们定不会打扰到他们的安宁的。”
      叶晓峰露出一个温和而慈祥的笑容,他对薛冰点点头,“多谢薛小姐关心,不过,老朽还是想在这儿呆着,也算是陪陪他们吧。”

      叶晓峰的声音很轻、很平静,但听在每个人的耳里却是那般沉重、悲哀。简单的几个字,却似乎可以让人感受到:老人在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般人间惨事时无法言语的痛苦。

      “那就由咱们就代三叔去看望他们吧。”在众人因叶晓峰的话一时间皆陷入沉默的时候,花满楼的声音响了起来。

      花满楼从来都是怜惜花儿,珍爱生命,崇尚自然的人,因而他的声音里总有种安定人心的温暖。当他的声音响起来时,方才那令空气都凝固了的静默哀戚似乎都被他的声音冲淡开来。

      如大梦初醒一般,陆小凤在花满楼话音落下后,竟怔忪了片刻。揉了揉额角,定了定神,他扭头对薛冰道,“冰冰,你就在这里陪陪三叔好了,我们进去就行了。”
      薛冰眨了眨眼睛,居然难得乖巧听话的点点头。
      见薛冰点头,陆小凤露出一个似是松了口气的笑容,率先走进冰窖内。
      花满楼向叶晓峰施了个礼,微微一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而厉南星却是先看了叶晓峰一眼,两道好看的剑眉微微紧了一紧,却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跟在花满楼身后,最后一个走入冰窖。

      看着三个男人先后走进冰窖后,薛冰带着温柔的浅笑,微红着脸走到叶晓峰身边,低着头像是做了很多准备,最后才鼓足了勇气做出决定一般,声音细细软软的,“叶叔叔,听说您是很厉害很有名的大侠,您能不能跟我讲讲您当年的故事呢?”

      无论谁碰到这么一个女孩,用崇拜的目光专注的看着你,并且忍着羞涩请求你,希望听到你的“威风史”的时候,都很难说出个不字。

      更何况,叶晓峰已经退隐江湖以一个普通管家的身份过了二十年。
      且不管他怎样的心如止水、平静随性,面对这样大的落差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失落。
      所以当在有这样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用这样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请求他、希望听他辉煌的过往时,叶晓峰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日子。
      因此,他根本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冰窖的入口响起叶晓峰那很轻又很平静的声音,
      在那一幕幕爱恨情仇、腥风血雨中,本因冰窖流出的冰寒而微冷的空气,似乎也跟着沸腾起来。
      说的人和听的人都在那江湖往昔中沉醉、痴迷着……

      谁道江湖路已远,
      回首仍在山水间。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陆小凤走进冰窖后,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便渐渐隐去。
      他扭过头同身后的厉南星与花满楼交换了一下眼神,均在彼此眼底看到了深沉的凝重。
      天!魔!音!
      这三个字在眼神交换之际,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他们脑海中。
      方才叶晓峰竟对他们施展了天魔音!若不是花满楼出声点醒,他们现在怕是会因被叶晓峰的“沉痛”所感染,因不愿打扰这些死去的“亡灵”放弃进入这冰窖中了。
      怎么会是天魔音?怎么能是天魔音?!

      虽然说武功并无正邪之分,但“天魔音”这样指在操纵人心智同时损耗人精气的功夫,却也是为正道人士所不齿的。
      而一直以一身正气、快意恩仇被尊为“武林楷模”甚至是“神话”的叶晓峰居然会用此等邪魔武功实在是令人惊异!
      不过叶晓峰的天魔音的功力很浅,可见他所习之日并不长,但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他们仍险些着了叶哓峰的道。
      不过让三人更在意的不是为什么叶晓峰会这门功夫,而是叶晓峰为什么要向他们施展这天魔音?
      这门功夫实在是太浅显又太明显了。

      这浅显说的是天魔音做为入门魔功,可以说是十分易学,只要是懂得认穴运气的人都能学会。但相对易学的是他的功效,一般只要是意志坚定的人都不会被他所干扰,就算被影响到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明显则是说天魔音特征明显,中了天魔音的人能很快分辨出他们受到的影响是来自于天魔音。

      若叶晓峰是想借天魔音来误导或者说是阻止他们做什么都实在是不智之举,那样做是太小看他们了。别说是叶晓峰这样成名已久的老江湖,就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都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那他这么做到底意欲为何?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层层缠绕,愈是剥开愈是能感觉那深藏在那么多不可能、不应该背后的属于阴谋的味道。
      要解开这些阴谋,耽误之及就是要尽快找到阅菊庄那被杀的一百七十八人真正的死因。
      直接验尸当是他们要做的第一步。
      转念间,三人已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向冰窖内的灵柩间走去。

      从门口到灵柩间的通道并不是很长,只十来步距离而已。
      但这短短的十来步路程却有三道转弯!
      嵌在冰壁上的明珠幽幽的明亮着,
      衬着在透剔的冰面上无限延展的镜象,
      和着似从极远处飘荡而来,叶晓峰断断续续、苍老的声音,
      茫然间一种被抛离尘世、身至另一空间的错觉令三人面色微变的沉静下来。
      连呼吸、脚步都消失了般的窒息的沉静。
      每向前一步都像是跨过一次生一次死般极长又极短……
      似乎只一个瞬间,又似乎转过了几番轮回。人如入虚无幻界,无怖无惧,无己无人。

      但三人终仍是行至灵柩间了。
      整整齐齐排放在冰面上的一百七十八具尸体就那么触目惊心的闯进眼帘,每一具都不瞑目的瞪大了眼睛,仿佛在控诉着那夜的暴行,含恨带怨的等着凶手成擒的那日到来。
      突兀的,一股子阴冷的寒气从脚板心直窜气门芯儿,那透骨的冰冷把人从虚无拉回现实。
      三人身体轻颤、面上微惊,不自觉又对视了一眼,眼底俱是迷茫,恍如隔世,心下却已凛然。
      方才,那并不是错觉!他们真真都生出了离世厌世、甚至是想要就此了了残生的感觉。若非他们一直保持戒备、小心警惕,有意的凝神相抗,定要再次中招。
      一个不与江湖为伍、只是贩卖菊花的阅菊庄的地下冰窖回廊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阵势。
      他们到底要防什么?或者说,他们到底在藏什么?
      或许,阅菊庄遭此横祸正是同他们所防所藏的物什有关。
      阅菊庄,果然没有外人所见的那般简单。

      “我一定会找到那些秘密,找到真凶。”回头看着那些不瞑目的尸体,陆小凤一字字的说道,他的声音带着愤怒与怜惜,在空寂的灵柩间低低的响起,“先祭拜一下这些无辜的人吧。”
      厉南星和花满楼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们也只需点点头,因为他们要说的话陆小凤方才已带他们说了出来。

      三人撩起衣摆,跪下、祭拜、起身。
      动作,很简单。
      简单的动作所表达的决心,却不简单。
      一定,要找出真凶,让你们得以瞑目!

      没再多说什么,陆小凤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前蹲下,小心的检视着伤口。

      致命的伤口在咽喉,伤口很窄、很细、是剑伤。且只有一点血迹,是一剑穿透咽喉。
      只有锋利、可怕、极快的剑才能造成这种伤势,而且一剑致命!

      陆小凤闭了闭眼睛,他觉得时间在倒流,在重复。
      曾几何时也是针对西门吹雪,这样的剑伤出现过一次,那次的伤来自于那个很冷又很热的绝世剑客,那用生命燃烧出世上最绚烂的剑招——天外飞仙……

      “不是西门。”说话的是花满楼。
      他虽然眼睛看不到,却有一双异常灵巧的手。
      只见他小心的触碰着死者身上那唯一的一处伤口,面上带着淡淡的轻松。
      “这道伤口来自死者身后的剑。”花满楼慢慢的说道。

      西门吹雪绝不会是背后伤人的小人,他不屑更不必这么做。

      陆小凤走到花满楼身边,同他一起审视那道伤口——依旧是犀利的一剑一滴血,但也许是比最初更无顾忌了,虽然表面无恙,但内里已被剑芒粉碎。

      果然不是西门吹雪。
      剑之极致当是收放自如,而不至于出现这种剑芒外露的情况。
      这凶手似乎空有剑势却无剑意,或者说他能达到这种有剑毙命的功力不是靠自身努力而是靠后天的突然提升。
      而且从伤口大小来看,凶手使用的剑虽然是仿造西门吹雪的剑型,但仍有小小的偏差,凶手的剑上当另有个不易察觉的别样的花纹,一个属于巴陵铸剑大师——云先生的独家印记。云先生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印记的这个习惯,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做为云先生朋友的陆小凤却不会不知道。
      所以发现这个印记后,陆小凤的四条眉毛便扬了起来,事情总算是有了一点进展了——他们只要找到云先生,问明到底是谁仿制了这把“西门的剑”,那么,他们或可进一步确定谁是凶手。
      想到此一节,陆小凤道,“咱们先出去吧,外边虽然有冰冰照应着,但这里仍不宜久留。”说着便率先走出灵柩间。
      花满楼依言跟了上去。
      但厉南星却是顿了顿,迟疑着又看了眼冰窖一角的几株不起眼的“杂草”。
      事实上,厉南星在走进灵柩间之后,就一直在看那几株“杂草”,就是在同陆小凤一起检视尸体伤口时,他眼睛的余光仍锁定在那几株“杂草”上。甚至,他好几次都差点要走向那几株“杂草”,却终未迈出步子。
      握了握拳头,厉南星最终未靠近那几株“杂草”,而是追上陆小凤和花满楼,往冰窖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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