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墨菊（陆小凤同人）》曙光幽灵

7、第五章 三叔？天剑？

　　医者的习惯使的厉南星在发现叶独行咳得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虽然那老人较他快了半步，但他仍是比众人都快了一线的站到叶独行面前，同时习惯性的伸出手为他把脉。
　　不过在厉南星的手靠近叶独行脉门的一瞬，那老人却是不着痕迹的将叶独行的身子轻轻往后一带，不多不少刚刚好的让厉南星的手指仅从叶独行手腕的皮肤上擦过。
　　厉南星神色不变，只是顺势将手上的动作由伸出换做上抬，向老人抱拳道：“这位当是叶庄主方才提到的三叔了，在下略通歧黄之术，不知可否容在下为庄主诊治一番？”
　　老人并没有直接答厉南星的话，而是先转身将叶独行小心的放到身后的椅子上之后，方才回过头态度恭敬而谦卑的向厉南星还礼道：“厉公子有心了。老朽不才，在少主人幼时曾有幸寻得郭子章先生为少主人医治，郭先生留下的念慈丸所幸还有几丸，方才已老朽已给少主人服下了。”
　　听到老人说到郭子章这三个字的时候厉南星的眼睛亮了一亮，复而很快又恢复平静。

　　一般人或许没听过郭子章这个名字，但向来醉心医道的厉南星却不可能不知道。
　　这郭子章堪称是医道天才，任何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均能迎刃而解。按理说这样的人应当是声名在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但天才从来都同疯子只有一线之差，郭子章为了研究医术不仅用活人试药还将人兽混合实验，并在二十年前骇世惊俗的提出将马痘种于婴孩身上可使婴孩免于疾病。此语一出医界哗然，皆认为郭子章居然将人兽并论是有为伦常、禽兽不如！于是在隐为医界领袖的圣医门的引导下将郭子章诛杀并将所有同他有关的典籍悉数销毁。郭子章到后来究竟死没死是不得而知，但圣医门让人遗忘郭子章的目的是达到了，除了一些真正专研医道的人还能在片语只字中知道有郭子章这样一位奇才存在外，世俗间竟真的将这个名字彻底遗忘了。不过郭子章会有这般下场虽有医界过于古板、圣医门疾贤妒能的因素在，同他的医人时的颇为残忍的怪癖也不无关系——他不准任何向他求过医的人，哪怕是他不愿意医而根本未做任何诊治的，再接受别人的诊治、吃半点旁人所开药方，若是被他发现，不仅求医者性命难保，就是那求医者全家上下也定要屠戮个干净。

　　想到此一节厉南星向老人露出了然的一笑，没有再多言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老人对厉南星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在他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动作前，早已跟着厉南星一起站到叶独行旁边的陆小凤开口了，“敢问阁下一句，您是否就是二十年前在声名如日中天时，却突然隐匿江湖的天剑叶晓峰？”
　　老人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眼眸在一瞬间暴起笑看风云的孤高神采，“陆大侠居然还知道这陈年往事，真是令老朽佩服。不过往事已矣，陆大侠若不介意，称老朽一声三叔便可。”
　　听闻老人言语间竟似是承认了陆小凤说的话，众人不由的面上现出惊讶、敬服。历南星更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原来此人是天剑叶晓峰，那他能找到郭子章为叶独行治病也不无可能了。那郭子章虽有些怪癖但用药本就需要细致，他此举也是为着病人负责吧，而且听闻他用药之妙可谓举世无双，方才那念慈丸中似有白术、川贝、枇杷……还有一味定是最关键的，那种仿若残花又仿若林木般的香味是属于哪位药材的呢？若是能得到一丸研究……

　　虽然在同叶晓峰说话，陆小凤却一直将大半精力放在厉南星身上，发现厉南星露出一幅耐人寻味的表情先是看了眼叶晓峰，续而又专注望着叶独行时，他的眉不由得往上挑了挑，身子不着痕迹的挪了那么一挪，刚好站在厉南星同叶独行之间。而后，方向叶晓峰扬起灿烂的笑容，抱拳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冒昧的叫您一声三叔了。三叔啊，咱们这次来，就是为了了解咱们庄子里前几天发生那件案子，不知您是否能让咱们去祭奠下各位兄弟姐妹，瞻仰下他们的遗容，顺便问问他们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您看如何？”

　　陆小凤的这番话说得即真挚又亲热，加上他那天生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愣有种连铁石心肠的人也难拒绝他的要求的力量。
　　而叶晓峰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甚至可以说很多时候他的心肠还很软。听得陆小凤那一声亲亲热热的三叔时他就已经不忍心拒绝陆小凤的要求了，更何况陆小凤提出的要求只是去祭奠那些逝者，虽然他所说的要去问问死了的人是谁杀了他这话有点奇怪，但他能有这心思就是好的。
　　所以叶晓峰没有拒绝陆小凤要求，非但没有拒绝他还很是感动的握住陆小凤的手，“多谢你有这番心思，他们若泉下有知定也是很高兴的，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到冰窖多有不便，且我家少主人身体也有不适需要老朽看护。不若各位先在庄中暂作休息，待明晨再由老朽领各位前去祭拜如何？”
　　陆小凤也很亲热的抓着叶晓峰的手，仿佛他真就是他叔叔般漾着两个酒窝笑道：“三叔，你别这么客气，你怎么安排咱们就怎么做，叶大哥的身体当然是最重要的。不过，您刚才说冰窖，莫非咱们家那些兄弟都仍未下葬？”
　　叶晓峰点点头，“是，这是少主人的意思，他说一定要将凶手的头让惨死的庄里人都看看，让他们能够瞑目，走得安身！”
　　陆小凤还未说话，倒是一边一直安静的听着他们说话的薛冰先感叹道：“叶庄主真是个心思细密，很为人着想的好人。可惜，这世上好人总是要遭受太多的磨难。”说话间薛冰的目光一直停在叶独行身上，眼眸里是神采是那般的温柔而悲悯。

　　薛冰话音未落在场的几人都已不由的露出感叹的神情——为阅菊庄无端造此横祸，为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些过往。
　　整个厅堂的空气变得低沉而压抑。

　　陆小凤的眉轻轻扬起，很是认真的点点头，“我说我怎么老遇上那么多麻烦，原来是因为我是个好人啊。”
　　听得陆小凤的说辞薛冰噗嗤一下掩唇笑了起来，厅堂的气氛一下子又明朗了起来，那双看向他的美眸似乎在说：“你的麻烦才不是因为你是好人才多起来的呢，是因为你是个负心贼。”
　　而厉南星和花满楼同样是用戏谑的目光看着陆小凤，摆明了不认同他说的话。
　　只有叶晓峰点头道：“谁都知道陆小凤是位当之无愧的大侠。”
　　陆小凤摸摸下巴，“三叔，我帮你把叶大哥带回房间吧。”
　　“有心了。”叶晓峰在陆小凤靠近叶独行之前先一步将他抱了起来，“少主人由老朽来照顾就行。”说着他看向花满楼，“花公子，劳凡您带几位去厢房休息可好。”
　　花满楼点头笑道：“您请放心。大家随我来吧。”
　　陆小凤走到花满楼身边勾着他的肩膀，“小花，我要住什么样的房间你知道啊。”
　　花满楼笑着点点头，“方向不重要、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张舒服的床。”
　　陆小凤笑了起来，“小花，还是你了解我啊。”转头，向叶晓峰笑道，“三叔，那咱们明天见了。”
　　叶晓峰点点头笑道：“明天见。”
　　见陆小凤拉着花满楼率先走出厅堂，厉南星和薛冰也对叶晓峰笑了一笑跟了出去。
　　叶晓峰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微笑的面容慢慢回到最初面无表情的摸样，抱着仍在昏睡中的叶独行走进内室。

　　夜色如水，星稀月朗
　　厉南星捧书静坐灯前，长长的羽睫垂下，在眼底幻成一片淡淡的影，温暖的灯火在他的面上折出柔和的光晕，令本就如散仙般飘逸的人显得益发迷蒙起来。
　　连万物都似乎是不愿惊扰到这偶入红尘的仙人，悄悄的静谧着，空气里流淌着安静的味道。
　　“喂，南星那页伤寒论真的那么深奥么，你都看了半个时辰了。”一个带着几分调笑味道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声音骤然响时，厉南星的脸上微微浮现两抹几不可察的晕红，但声音仍是无波般平静，“你的房间在旁边。”
　　“南星。”声音的主人带着几分撒娇的语调唤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分什么房啊。”
　　“你！”厉南星抬起头，星眸圆瞪的看向那声音的主人——陆小凤，却不期然撞上了一双因诡计得逞而闪亮的眼眸。
　　“南星，你终于肯抬头看我了？”陆小凤靠近厉南星，“你到底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我坐在你面前这么久都没发现？莫非……”陆小凤又向厉南星靠近几分，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狭窄的空间交缠，看着情人面上无发掩饰的红晕，陆小凤的笑容也渐渐加深，隔着桌子，头抵着情人的额，“莫非，你是在想我？”
　　偷偷的吸了口气，虽然面颊上仍有些热但厉南星仍是毫不躲闪的对上陆小凤的眼睛，答道：“是啊。”
　　听到厉南星的回答，陆小凤愣了那么一愣，然后又呆了那么一呆，最后慢慢抬起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掐了一下——“哇！好疼！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南星，你刚刚真的是在说‘是啊’，对不对！”
　　厉南星看着陆小凤认真的点点头道：“是啊，我一直在想你。”厉南星顿了一下续道，“我在想你从叶晓峰那到底拿了什么？”
　　陆小凤原本兴奋的扬起的四条眉毛在瞬间垮了下来，闷闷的从怀里掏出个小袋来扔给厉南星，自顾自的坐下，也不说话。
　　厉南星打开小袋，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药香扑鼻而来，“这是念慈丸？你……”厉南星神色复杂的看着陆小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审视着手中那颗莹白的念慈丸。

　　房间一下子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但却没有了最初的平静恬适的味道，有的只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寂寞。

　　“奇怪……”不知过了多久，厉南星低低自语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小凤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奇怪？”
　　“我在叶晓峰身边闻到的念慈丸的气味同这个不太一样。”厉南星又将念慈丸拿起小心的闻了闻。
　　听到厉南星这么说陆小凤也顾不得跟他怄气，“不一样？不会吧。叶晓峰身上可只有那一只瓶子。”
　　厉南星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道：“我在叶晓峰和叶独行身上闻到了一种仿若残花又仿若林木般的香味，总觉得有点熟却猜不出到底是哪种药材。但是这丸念慈丸并没有这样的香味。”
　　“那香味或许是他们身上本身就有的？”陆小凤道。
　　“本身就有？但那似乎不是衣料的熏香……”厉南星沉吟道。
　　“别多想了，明日见到他们时，再注意下他们身上是否还有那种香味不就知道了。”陆小凤道，“对了，南星，你看那叶独行是否真的是有宿疾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之前并没有听闻过这阅菊庄主是这般娇弱。”
　　厉南星凝眉道，“我觉得那叶晓峰有些奇怪，他三番几次的阻止我们接触到叶独行也不知所为何故？我本以为是因为怕我等发现叶独行的身体又异，但我用‘寻脉’法查探，那叶独行又确实是因咳喘而导致血气不顺，从他脉象和气色来看，也确是有此宿疾。”
　　听着厉南星的分析，陆小凤也跟着皱起眉头。

　　厉南星习自《百毒真经》上的独门诊脉之法“寻脉”令他只需通过皮肤的瞬间接触，利用真气流转来了解所测对象的脉象如何，所患何疾。所以，虽然仅是以手指擦过叶独行的手腕，厉南星也能准确诊断出叶独行的身体状况。
　　虽然对厉南星所言陆小凤并不质疑，但他却是觉得那有问题的不是叶晓峰而是叶独行，那位叶独行很多细小的习惯都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陆小凤直觉的认为叶独行身上一定有着什么不能让他们知晓的秘密。而叶晓峰只是在为他掩饰那个秘密。

　　想到这里陆小凤用手指揉了揉眉头道，“这阅菊庄的仅存的庄主和管家处处都透着古怪，不如我们多留几日，多做些了解你看如何？”
　　厉南星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垂头看着手中那颗念慈丸，眉锁得更紧了几分，没有看陆小凤，只是淡淡的说道：“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我们并不知道叶晓峰的功力深浅，若是失手……”
　　陆小凤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不影响案情进展的。”
　　厉南星看了陆小凤一眼，复又垂下眼帘，轻声道：“夜深了，明日还要去查看那些受害人的尸骸，你早点回去睡吧。”
　　闻言陆小凤站了起来，也不答话，径直从窗外跃了出去。
　　厉南星抬起眼眸，看着空洞洞的窗，心似乎也有些空起来。

　　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吹熄烛火，房间暗了下来，目中所及的世界似乎一下子从夏流到了冬，很冷。
　　走到窗边，抬手，终又放下，又是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而后转身。
　　尚未走回床边，身体就被一双有力而温暖的手臂用力抱住，微震却没有挣扎，这个熟悉的体温是属于那个人的，他知道。
　　月光给房间镀上一层梦幻的银白，似乎又见春的温暖了。

　　陆小凤将头埋在厉南星的肩窝，闷闷的说：“我在想你若关上窗我就回去睡觉，但是你没有，所以我今天要留下。”
　　厉南星的唇无声的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是因为黑暗所以容易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么，他听到自己在说，“刚才我其实是在想你的……”
　　“我知道……对不起，我不是想气你，我只是在气自己明知道你的性子还要……南星，今晚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只是抱着你好么？”
　　“恩……”

　　“这里没有舒服的床……”
　　身后那人吃吃的笑了起来，“南星，你是在吃醋么。”那人的声音低沉而暗哑在耳边萦绕不散，“南星，有你的地方就是最舒服的地方……”
　　“……”心跳，不语。

　　夜深沉，难入梦……

　　南星，对不起，我只是希望偶尔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的感觉，而不是总要我猜……

　　小凤，对不起，我想你终有一日会厌倦，我不得不每天都做好准备，准备着那一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