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一忆忘录》》沅辰

3、第三章

　　挖掘机连着工作好几天了，那巨大的吵闹声，每次让春一看书都静不下心来，他拢了拢外套，眼镜往上推到额头处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疲劳以及把他耳朵折磨的快疯了的声音消磨一下。
　　春一把眼镜重新戴好，站起身来走到外面看看那噪音产生的源头，还有个星期就过年了，春一不是不想回南方的家里头，只是这个分配的实习在北方，明年下半年就调回去了，现在还回去的话，车票贵，时间也长。
　　看了半响，春一心里头还是烦躁的很，干脆把要看的书拿起关好门，去外头找个地方看。
　　来到外头，春一本来在河边儿找了个地儿看书，到底是寒冬腊月的，风又冷又刺骨的，春一没待多久就被吹的鼻涕直流。
　　没办法，只得把书收起来继续找地方看书，找了半天没找到，春一干脆去镇上的菜市场买菜。
　　菜市场连通着镇子上的车站，春一准备从车站去，会近一些，但此时人都准备着要回去，车站人挺多，春一只好作罢。
　　“春一？”刚从车站门口转身，后面就传来沈振瑞的声音。
　　“沈哥，你怎么在这？”春一一回头就看到沈振瑞站在离自己三四步的地方，眼里带着欣喜，脸上挂着笑容。依旧一身西装加呢子大衣，看起来神采奕奕，但其实春一觉得沈振瑞穿休闲一点的衣服更好看。
　　“这不，自从住你隔壁后，天天在你家混饭吃，今儿就想着买点东西谢谢你，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沈振瑞两步就春一面前，语气里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站在台阶上看着依然比他高了一点沈振瑞说到。
　　“哈哈，不管有没有，走吧，先一起去买东西吧，今天还得继续在你这蹭饭。”沈振瑞拍拍春一的肩膀说。
　　沈振瑞来镇子上也有段时间了，经常镇上的政府人员有些应酬，加上学校的项目还有准备金水镇拿块地皮，这些少不了。因为应酬镇子上稍微有点名气的饭馆他都去过，可吃过来吃过去呀，还是春一的弄起来香，虽然三十好几了一个大男人，事业做的不错，可是做饭这活真是难为他了。
　　“春一，你准什么时候回家过年？”沈振瑞和春一并排走着。
　　“我不回去，我家在南方，太远了。”前面来了人，春一侧身让那人过去，沈振瑞也一样。
　　“那咱两过吧。”沈振瑞在一旁说道，反正他也不回家过年。
　　“啊？”春一一惊，走路还踉跄了一下，沈振瑞连忙扶住。
　　“小心，我也不回去，一个人多没意思，咱俩一起过个年，两个人也热闹。”沈振瑞把春一扶好后，差不多就来到了菜摊子面前。
　　“好，那沈哥到时候想吃什么，我去买。”春一想了想，两人过总比一个人要来的好。
　　“那就这么说好了，东西的话到时候我来安排人送来就好。”沈振瑞边看春一挑菜边说到。
　　“给，麻烦称一下。好，都听沈哥的。”春一拿起一个白萝卜递给称菜的大叔。转而对沈振瑞说到。既然沈振瑞安排，那就让他安排吧。
　　两人最后买了一大兜子的菜，还买了几个新的餐具，等回去的时候，学校的挖掘机终于停止了噪音。
　　春一把菜放到屋子里说：“沈哥，真是破费了，都是你掏的钱。”
　　“没事没事，我跟着你后面吃了不知道多少顿了，况且这也没多少钱，就买个菜。”沈振瑞把手上提的菜和春一的放在一起，他倒是真没觉得什么。
　　春一拿出几样菜准备做今天的晚饭，因为沈振瑞还称了排骨，所以把煲汤锅也端了出来，准备爆一个排骨萝卜汤。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
　　我总是微笑的看着你
　　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
　　听到沈振瑞家里头传出的歌声，春一把汤罐放到煤气灶上的手一顿，还是放好后，春一刚转身准备去沈振瑞家里，结果沈振瑞就出来了：“怎么样，是这个吧。”
　　“是，你到哪来的？”春一听着屋里头传出的歌声，那是他期盼以后的靡靡之音，他还以为再也听不到了，不对起码在镇子上听不到了。
　　“我托人，从北京送来的，送给你。”沈振瑞此时已经脱去一身西装换成了常服外头套着大棉袄。
　　“送给我？”春一有些不太相信。微仰着头看着沈振瑞。
　　“是的，送给你。感谢你管我饭。不过我看了你家里好像没有能放碟子的，我就先放了一下给你听，一个惊喜。”说完沈振瑞笑了起来，春一看着沈振瑞那俊逸的脸庞。
　　“沈哥，谢谢。”春一对沈振瑞瑞送他碟子这事真的感激的不得了。
　　“谢啥，春一老弟客气了啊，真要谢，多给你沈哥我管几顿饭就好了。”沈振瑞说完笑出了声，他觉得春一很有意思，做什么事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大截。
　　两人这顿饭吃的格外愉快，用着新碗，就着春一天天总会哼起的歌的原调，开心的不得了。
　　就这样春一每天做饭都给沈振瑞带一份，沈振瑞有时候会带些菜回来，有时候应酬的比较晚会叫助理小张送来。
　　学校挖掘机的声音可算停了，今天年三十，明天就初一了，工人们都回去过年去了，春一看了一上午的书，下午就准备去采购点过年张贴的福字。
　　大街上人挤人的，春一费了大劲才买好回去。把他和沈振瑞门口对联贴好后，春一就忙活着今天晚上年三十的年夜饭，就两个人，春一做了八个菜，都是沈振瑞买的菜叫小张送来的，春一能回报了，就是自己包的饺子，所以弄完后他就着手就准备包饺子的馅料。
　　东西都准备好了，春一刚坐下来包了两个，沈振瑞就出现到门口：“包饺子呢，等我洗个澡换身衣服来帮忙。”
　　春一点头。在春一眼里沈振瑞好像很忙，经常喝的醉醉的回来，他之前在报纸上看过今年的经济危机，加上沈振瑞的事业规模也算大，可能多少受到了波及。
　　“你这包的真好看。”沈振瑞洗澡完回来，就看到春一把包好饺子放在竹制菜板上，一个个白白胖胖的，摆的整整齐齐。
　　“沈哥，你也来试试。”春一准备起身把高凳子移给沈振瑞。
　　“你坐这个就好，我去坐矮的。”沈振瑞看到春一的动作连声止住，然后弯腰拿起小凳子搬到春一身旁坐下。
　　“来，沈哥给你露一手。”说完，就把袖子撸起来，就去拿了一块饺子皮，春一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沈振瑞的动作。
　　饺子皮放在手心，里头放肉，沈振瑞就是一捏：“怎么不稳啊，还不太同，我看你弄的很简单啊。”沈振瑞看着自己手上的饺子和春一包好的饺子不一样，还怎么都黏不住。
　　春一看沈振瑞这幅样子，笑出了声音说：“饺子皮周围要沾圈水，你看我。”春一就着手上就着块饺子皮，用勺子舀一些剁好的肉馅放里头，接着又用勺子沾另外碗里的水在饺子皮上滑一圈，放下勺子，双手配合，一个花边饺子就出来了。
　　“是不是很简单，你刚没有沾水所以粘不住。”春一是笑着说的，脸上笑意格外明显。
　　沈振瑞看着自己歪七扭八的饺子：“春一老师，你得教好学生，再包一个看看，我肯定包的好。”沈振瑞哪里包过饺子，他家里头过年饺子都是放在他面前弄好的。
　　春一笑着听完又拿出了一个饺子皮，对着沈振瑞包完：“好了，沈哥试试。”
　　“好嘞，春一老师。”沈振瑞说完，就把之前包的那个放在一边，重新拿了这个饺子皮学着春一的动作包着。而春一在沈振瑞一口一个春一老师中悄悄红了脸。
　　“太难看了。”沈振瑞前面还包的有模有样的，到后面打花边的时候，就又是稀里糊涂的。
　　“好歹粘在一起了，进步了。”春一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沈振瑞有些哀怨的看着自己饺子，正准备抬头看春一时，春一小脸红扑扑的，亮亮的眼里带着笑容，好看极了，沈振瑞一下失了神。
　　“沈哥？我脸上有东西嘛？”春一看沈振瑞一直盯着他的脸，还以为是不是脸上有东西。
　　“没有，我只是在想，看起来挺简单，做起来这么难。”沈振瑞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睛，他是一个男人，怎么会觉得另外一个男人好看呢？
　　“世上的事多着呢，都是这么个理。来我教你最简单的。”春一说完又拿起一个饺子皮，把弄花边的变成直接对半折好粘住，很快就是一个鼓囊囊，白胖胖的饺子出来。
　　沈振瑞一看当即就拿起一个饺子皮说：“这我肯定能弄好。”
　　果然一弄就出来了，但沈振瑞怎么看都没得春一的包的好看：“明明差不多啊，我怎么觉得还是你的好看一些。”沈振瑞看了一眼春一还拿在手上的那个饺子，然后把自己包的准备放在春一的那个后边接龙：“怎么不稳？”沈振瑞放了半天，都没放稳。
　　春一抬手顺势就接过了沈振瑞正摆弄的饺子，沈振瑞立马就收回了手看着春一的动作，把两个人的饺子靠在了一起，才稳住：“这样就行了，等下你就靠在我包的花边饺子上。”
　　“好嘞。”沈振瑞边包边答到。
　　包完的时候差不多都八点多了，沈振瑞去洗手了，春一收拾了一下桌子，准备端起饺子放橱柜里时，看到两三个花边饺子后面搭着的一个歪歪扭扭的饺子笑出了声。沈振瑞刚洗手过来就看到春一正端着他们包的饺子笑，春一比较瘦，比他还矮，这副样子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沈振瑞摒弃掉心里的想法：“是在笑沈哥饺子包的难看吗？”
　　“没，很可爱的。”春一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沈振瑞笑着说完，就把饺子放进橱柜里头。
　　“沈哥，你休息一下，我去把菜热热，我们就吃年夜饭。”春一从门口的墙上取下挂着的围裙系在身上，就去端厨柜里头的下午做好的饭菜。
　　沈振瑞给春一让路后，就一直跟在春一后面看着他忙进忙出。
　　“春一，上我哪吃吧，边看春晚边吃，把桌子搬过来。”沈振瑞询问着，他搬过来这么久，开电视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开的还是给春一放碟子听歌。
　　“行。”春一应完，就把锅盖一盖就准备回房间搬桌子。
　　“你做菜，我去搬。”沈振瑞说完就直接去了春一家搬桌子。
　　“沈哥，你先把底下烤火桌里的火盆先取出来再搬。”春一偏着身子朝屋里叫着，屋里传来沈振瑞应答的声音。
　　菜都热好了，春一现在正煮饺子，没煮多少，有饭有菜的，煮几个意思一下就下。很快饺子也出锅了，春一朝里头喊着沈振瑞：“沈哥，饺子好了。”也许是因为这半个多月两人想熟了，春一对沈振瑞也没有之前那样局促了。
　　“来了。”屋里头传来沈振瑞的应答声还有电视机里头春节联欢晚会的表演声。春一揭开锅盖，热浪袭来，一下把眼镜上弄到了雾气，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振瑞的笑声传入春一的耳朵里，他刚出来就看到春一眼镜白茫茫的，样子滑稽极了，把沈振瑞逗的直乐。
　　春一摘下眼镜，就看到沈振瑞模糊的身影正笑的一抖一抖的。
　　“你先擦擦，我来装。哈哈哈”沈振瑞接过春一手上拿着的锅铲，接过后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春一脸都有些发烫，几步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拿出眼镜布擦拭着眼镜。出来时沈振瑞已经都都好了，饭也端了过去，他正装饭，春一蹲下打开烤火被看看里头还有没有火，看着有倒是不大，又起身拿起火钳回他那那边夹了两块碳放到火盆。
　　“来，吃年夜饭咯。”沈振瑞看到春一弄好后拍了拍旁边的小沙发，示意春一坐下。
　　“春一，你喝酒吗？”沈振瑞拿着一瓶红酒问着春一。
　　春一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我没喝过，但是我想喝。”
　　“好，来今儿跟沈哥一醉方休。”沈振瑞拿起红酒杯给春一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先来一口，再吃饭怎么样？”沈振瑞询问到，春一表示同意，玻璃杯身碰撞的声音发出，清脆好听，春一抿了一口，刚入口有些涩涩的感觉，带着酒气，回味后有很是醇香荡漾，春一觉得口感不错。
　　“怎样，还可以吧，这酒不错，我平时不舍得喝，今天过年高兴才拿出来。”这酒是沈振瑞从北京带来的，一个法国那边的老牌子了，平常他都不舍得喝。
　　“好喝，甜的。”春一放下酒杯端起饭碗。
　　“哈哈哈，来吃饭。过年咯。”开始吃饭，吃饭完后春一待在沈振瑞的家里，两人一起在沙发上看着春晚，时不时对春晚节目表达一下各自的想法，在其中又会一起碰杯喝酒。
　　“亲爱的朋友们，在欢声笑语中零点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了，来让我们倒计时………”
　　“10 9 8 …………1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随着钟声敲响，电视机里的主持人说着新年快乐，沈振瑞也对春一说着新年快乐。
　　春一回头，就看到沈振瑞看着自己：“沈哥，新年快乐。”
　　四目相对，许是酒精上头，两人对视良久，春一有些尴尬的偏头继续看电视，下意识的扶了下眼镜，表现了他的心慌。
　　“这钟声一响09年咯，我都34了。”沈振瑞靠在沙发上看着春一说完，才别开头继续看着电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