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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白马·饕餮 ...


  •   第二天,周懿起了个大早。
      她不认床,昨晚睡得还不错,至少比之前要好很多。

      等打开房间门出去的时候,发现周慈和周瑾已经在沙发上看电视了,餐桌上摆着馄饨盒,还没有拆塑料袋。
      她声音有点哑,道了声早,然后进洗手间洗漱。
      洗完脸看镜子,周懿盯着自己眼底的那片青黑,叹了口气。
      慢慢来吧。

      今天是崭新的,美好的。
      希望你也是开心的。

      吃过早饭后,周瑾背着包,周懿也挎了个小书包,母女俩出门,往学校那条路走。
      新校区离小区不比老校区近,但也不算远,骑自行车去十五分钟足够。
      因为是第一次去新学校,周瑾没打车也没骑车,就这么带着周懿沿着路走,边走边看,当熟悉周围环境了。

      三十多分钟的路程。

      等周懿遥遥就看到十三中校门时,她往左往右都看了看,记下了建筑物和两个岔路口。
      是先直走,后左转,最后再直走。

      十三中新校区很大,因为换了校区,还新开了初中班。
      周瑾和保安说明情况的时候,周懿站在一旁看着面前那块巨大的刻字碑,上面是字体刚劲、棱角清晰的“十三中学”,隶体的。
      全国统一。

      校长办公室在一栋的三层,这栋楼是高三区,也就是说,整栋楼十二个班全都是高三生。
      周懿微微睁大了眼睛,有点震惊前后有序并排着的一共三栋教学楼,也震惊十三中学生人数。

      校长办公室里敞着窗户,微凉的风一拥而入,周懿坐在沙发上,脚没一会儿就一片冰凉。
      开窗户是在散烟味,她闻到了,在进门那一瞬间。

      此时是上课时间,高三教学楼里还算安静,除去少数上课的老师过于激动昂扬的语气。
      篮球撞地的声音突然传来,被风送到了周懿的耳朵里。

      操场上有班在上体育课。
      或者说,是有人在逃课。

      因为进校园大门的时候她侧头看了一眼,操场上是没有人的。

      周瑾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填表格,和面前的校长做着转学交接,一系列流程过后,签字盖章,周懿成了正式的十三中学子。
      周瑾回头看她,女孩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母女俩正好从高三教学楼里出来。后面的两栋教学楼在铃响之后顿时嘈杂一片,楼道出口处出来了不少成群结伙、勾肩搭背的学生。
      周懿抬头看了看他们,握住了周瑾的手,说:“走吧,妈妈。”
      “不看看学校吗,妈妈陪你。”周瑾看她,手心上是微凉的温度。
      周懿摇摇头,只觉得自己与周身环境格格不入,她牵着周瑾的手往校门口走,女孩声音平又缓:“以后有的是时间。”

      --

      高一一班。
      下课铃刚一打,班里就炸开了花。
      男生们吵吵闹闹嚷嚷着说要去操场集合,说下节是体育课,女生们则是几几聚成一团,说着上个课间没说完的八卦。

      中间那排团体最大,五个女生就挤在那一小块地儿里,有的没位置坐,周围椅子也都坐满了人,干脆双手一撑双脚离地坐上了桌子。

      靠着后面人的最中间的那个,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吹着泡泡糖,脚尖点在地上腿一抖一抖的,在心里琢磨着要是自己去染个红毛,老班看见会不会直接上剪子。
      他们这个教室在走廊最东面,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楼梯口。教室右墙是一排透明玻璃窗,过道里路过的人能被班里的人看的明明白白,只要他们抬头看。

      何盈婷一直抖的腿慢慢缓了下来,她又吹了个泡,“bia”的一声,泡泡爆了。
      坐她旁边的人看她表情玩味,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教室门被推开,一个有些瘦弱的小个子女生端着花盆走了进来。盆里的龟背竹上还沾着水珠,在清晨太阳照射下微微闪着光晶。

      纪廿啊。

      那人笑了下,侧头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来的何盈婷对视了一眼。

      纪廿把花盆放在窗台上,顺便开了窗户,打算通通风,刚碰上窗户把手,就听后面的人说:“喂,别开窗,很冷的。”
      她看过去,说话的人是何盈婷。

      纪廿收回了视线,没说什么,只是把刚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又推了回去。
      转身回自己座位。
      她个子不高,人也很小一个,坐在中排第一座。
      从书桌里拿出练习册,翻开老师刚留作业的那一页,听见不远处的女生们又开始唠。熟悉的、陌生的,来来回回那几个话题,时不时还拿其他同学开涮。

      她当然能感觉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
      纪廿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女生间有时总是莫名其妙的张力感到迷茫和无力。

      体委在门口拍门,粗着嗓子喊他们下去。班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出去了,纪廿落笔划了个选项,从书包侧兜里拿出水杯,等人走的差不多,站起来先去开了窗——那是老师安排值日班长的任务,她今天正好轮到。
      然后走出教室,带上了门。

      --

      已经打完一轮下来的丁牧后背顶着乒乓球台沿,先灌了自己一口水,对着眼前的几个人,还在坚持刚才的话题:“在学校里我指定没见过她,家长还跟着。”
      丁牧对自己社交这一块一直都是有信心的,他下了结论:“肯定转学过来的。没别的可能。”

      靳南越抬头看了眼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你他妈打着球也能把人家姑娘看的那么清楚。
      他上轮没打,这会儿没丁牧他们那么喘:“转十三中?那挺新鲜。”

      千百年来也够呛等得来一个转学生。这是往夸张了说。
      反正他上学这么多年,从幼儿园到小学,没遇见过一个。

      “看着不像闹的。”一个同班男生说。
      “操,你们到底怎么赢的,打着球还把人看的那么清楚?”另一个男生感觉不止一点离谱,他自觉就自己打的认真,也输的最惨,还他妈什么都没看到。
      眼里只有球。

      几个大高个一块儿笑了几声,蹲着的、倚着的、站着的,在等着一个没来的。

      李晨阳把嘴里的烟最后吸了一口,把烟头扔进了矿泉水瓶里,火星撞上水,发出“嗞嗞”的气泡声。他直起了身子,抻了抻手腕,转头问靳南越:“方祇今天咋?”
      靳南越坐在高台上低头看他,脸上一如既往带着笑,看着特别无害,语气轻松:“等会儿祇哥来了你问问他,再等会儿吧,羊羊。”

      李晨阳:?

      他抬起胳膊,手从外套里露出,横摆了个6。
      话都懒得说。

      “平姐今天下午来?”丁牧看他这样,侧头笑着问旁边的男生。
      也就是任平芳上午请了个假,他们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勾肩搭背出教室去操场打球。他们再怎么浑,都多多少少有点怵这个班主任。
      说罚也没死乞白赖罚过,家长也不请,但任平芳就是在开学第一天就把这个威给立住了。
      怎么立的,为啥怕她,这群人都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老班的身体?
      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怕把她给气倒了。
      今天上午她请假应该就是去医院开药。

      “我觉着得来,够呛歇一天假。”就平姐把他们把的那么严。
      那个男生说。

      上课铃响起,体委带着一班学生在操场上整队,对队尾缺几个人这种事儿他已经见怪不怪,原地报了个数,体育老师直接说原地解散。
      靳南越遥遥看了眼操场另一边看台上的三三两两人,而后又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手机。
      消息页面还停留在五分钟前他发的那条:[羊羊很急,你快点来。]

      再往上,是方祇回复的一条消息,很短,看得出来这人很有可能是刚醒还没过起床气:[嗯。]

      一前一后,一白一绿的两条消息。
      靳南越自动脑补了他最后发过去的那条消息的回复:嗯。
      事实上连他妈个“嗯”都没有。
      靳南越想,他在方祇心里也就这地位了。多少有点伤。

      然后再一抬头,就看见了让他有点伤的人。

      看得出来,这人昨天没睡好。
      再加上穿一身黑,眼底的青色更明显。

      李晨阳收回看另一边的视线,朝着方祇说了句:“再不来我们该打车去城南了。”

      本地唯一火化场就在城南。

      方祇笑了声,点了根烟,倒也没说什么。

      靳南越坐他旁边,也冲旁边那哥们儿要了根烟,他说:“你看看手机。”
      方祇从兜里掏出手机扔给他,话随着吐出来的烟一齐往靳南越那边扑:“关机了。”
      靳南越接过,手机屏幕很凉,他又塞回了方祇衣兜里。

      “走不祇哥,来一轮?”丁牧哆嗦着腿,想着再不动动他快冻这儿了。
      “成啊。”方祇把抽了一半的烟塞进了李晨阳也扔过烟的那瓶水里,就这么一会儿,里面多了好几个烟头,水已经变淡黄,上面浮着点点烟灰。

      一群人往篮球场地走去,李晨阳拎着那瓶水,打算找个垃圾桶扔了。
      他抬头打量四周,垃圾桶没找到,倒是又看到了那个有些单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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