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儿》野村女娃

3、2

　　［２］
　　当戏落幕的时候，也就是梦醒时分的时刻。不管舞再多么的美丽迷人，但是唱着空城计的肚皮还是摆脱不了现实。
　　那日，天使舞团瓦解，大家都走后，空荡荡的舞场里，留下了祖孙三代。
　　女孩的爷爷看了看呆滞的儿子和儿媳妇，茫然的不知道该为他们的生活还能够做些什么。他这副身子，活着，怕是只会给后辈们增添负荷。
　　而自己的儿子，只是个对舞有着狂热痴情的舞者。他喜欢编舞，喜欢编写凄迷的故事和歌曲。可是，如今，繁重的负荷落在他身上，也是一种灾难吧。
　　老人看了看憔悴的儿子，叹息道：“真是生不逢时啊，他的儿子活活给世道糟蹋了。”
　　蒋文羽从父亲的叹息声中恢复了意识，凄楚的眼神中燃烧的不仅仅是对世道的无奈，更是怨恨自己的宿命。这么大的天下，竟容下不了他们一家四口人啊。
　　女孩看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爷爷，伤心的爸爸，还有始终红肿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的妈妈，心莫名的抽痛了。
　　那时，她只有五岁，还是个懵懂的娃儿。
　　深夜，妈妈的绝望的哭泣的声音吵醒了熟睡中的小女孩。
　　女孩从暖暖的被窝中起来，顾不得穿上棉袄，奔到父母的房间。
　　爱他的爸爸，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在离爸爸不远的屋梁上，一根长长的白布条仗着吼吼的西北风肆无忌惮的飞舞着。
　　女孩看了看，哭倒在爸爸身边的妈妈，不明白为什么爱着妈妈的爸爸为什么听了妈妈的哭泣后，还躺在地上不起来。
　　女孩使力的想拉起躺在地上的女儿，可是，女孩的爸爸却好无反应。只是，英俊的爸爸脸上笼上了一层死灰般的颜色。而，他的手脚，变的冰冷。
　　莫名的恐惧让女孩吓的不知所措，抬头看了看一旁的爷爷。
　　爷爷的眼睛不停的流着泪水，喃喃说道：“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老人变卖了家当，葬了儿子，剩下的全部交给了媳妇。
　　媳妇拒绝了。
　　老人生气了，“孩子，以后可就苦了你，孩子的爸爸自私的只为舞而活，我没有想到，他这么偏激，舞为生活而活，遗忘了生活，再美丽的舞蹈也失去了意义。文羽他生活在编织的梦里，梦醒了，他接受不了现实，他是个懦者。他不配做个真正的舞者。”
　　媳妇接受了，可是，她打算把这笔钱投在女儿身上。她不能辜负蒋家的希望。不能愧对蒋家的列祖列宗。
　　寒冷的冬季到了九九的时候，已经有了气温回升的迹象，京城中虽是到处还有洋人的走动，可是，只要不去招惹他，到也是没有什么暴力的事件出现。
　　女孩的妈妈将小女孩送进了一家私塾，小女孩也学可以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蒋铃儿。
　　女孩的爷爷会奏西洋乐器，女孩的妈妈会跳民族舞。于是，在老北京城中的一家洋人酒楼里扎根了。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不懂，她的心里就是有一种讨厌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更讨厌的是那种留着小绺小胡子的日本人。
　　夜里的时候，女孩常常听到母亲一个人蒙着被子，低泣着。
　　是因为爸爸的离去吗？还是因为天使舞团没有了，女孩不明白，也找不到答案，因为白天的时候，妈妈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快快乐乐的跳着、舞着。
　　就这样，生活了几个月，女孩认真的读书，爷爷、妈妈努力的谋生。日子虽不是太好，但是总是能够解决温饱问题。
　　突然有一天，女孩放学回家，远远的看到爷爷坐在门坎上，失神的抽搭着旱烟。女孩开心的奔了过去。可是，跑了几步，又犹豫的停下了脚步。因为，爷爷的表情跟以前天使舞团散了、爸爸走的时候似那么的相似。
　　就这样，小小的她，静静的站在远处。直到夜变黑，爷爷走进屋子里，她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