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儿》野村女娃

2、1

　　［１］
　　寒冬已经进入了四九，北方的天气日益变得寒冷起来，刚刚经历过辛亥革命的大中国，还没有摆脱封建的束缚，那冷冷的西北风吹到脸上犹如刀割一样，像似诉说着广大处在水深火热百姓的日子一样，道不尽的苍凉和凄楚。
　　在这样的日子里，刚刚经历了四分五裂的天使舞团的组员们正为着以后的日子而烦扰。辛亥革命革了垂死挣扎的大清政府。也革了他们的饭碗。虽说以前，给给那些满清的权贵跳跳异域的舞蹈。日子还是可以打发下去，可是如今，世道混乱，大家都是忙着逃生，谁还有那个心情去理睬这些没啥出息的破杂耍。这年代，艺术别说的有多迷人。说白了，都是一些登不上台的破玩意。
　　“孩子们，以后，你们就好好保重吧。”老台长满脸道不尽的沧桑。满头的白发，单薄的长衫，孱弱的身子甚至有些颤抖。天使舞团是他的命，也是在很多年前，师傅也曾这样对他说过，要他好好发扬着天使舞团。这里，不仅是十几户人家的温饱的问题。也是他们生活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如今，都是世化弄人，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恍然如梦。
　　“爷爷，真的要散吗？”粉嘟嘟的小脸蛋带着一脸的困惑。小女孩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伤感的问道。自从她懂事以来，就跟着这群二三十个叔叔婶婶们一起生活，现在叔叔婶婶们要离开他们，从今以后，她就永远见不到他们了。她不要，不要和他们分开。她还要向他们学着跳舞、唱歌。
　　老人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一行热泪顺着枯黄的眼沟顺着枯皱的腮帮流下。
　　女孩失望的回过头来，明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美丽、年轻的妈妈。那眼神带着一丝渴求，因为她知道她是妈妈的女儿，所以啥事妈妈都会依她。所以，妈妈是爷爷的女儿，爷爷一定也会听她的女儿的，不是吗？
　　年轻的妇人被怀中的孩子的那双渴盼的眼睛盯的有些灼痛。故意扭过头去，当作没有看见。虽然，她知道，自己伤了女儿的幼小的心，可是，现在的她，又怎么能体会到这种接近死亡的苦海是怎样的心情和滋味啊！
　　众人们，呆滞的站在空旷的大厅里，这里，曾是他们几代老祖宗生活谋生的依靠，是艺术延续了他们一代又一代的生命。如今，他们却再也不会有机会从振家业。因为，这人吃人的世道，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洋鬼子的鸦片，洋枪洋炮把个风雨飘零的满清政府压的喘不过气来。革命军人是做了好事，可是这场革命却是那么的不彻底。割了辫子，废了溥仪。遗留下来满清的官员，还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嘴上高呼什么三民主义，脑子里还是想着如何趁着闹世发点横财。
　　革了大清，革了皇帝，他们是欣慰的，可是，现在他们为什么却发觉日子为什么没有变好，反而却是更加的萧条。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们不懂，也不明白。因为他们书读的不多，还是这世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穷人要翻身，农奴翻身要做主更是无稽之谈。
　　“真他妈的是什么世道，我就不信邪，那革命党革了那小毛头的皇帝也已经有好阵子了，孙大总统怎么可以放弃总统之位，交到那满清的走狗袁世凯手中，谁他妈的都知道，戊戌变法的的谭嗣同是被那王八给出卖的。”人群中，一个穿着白色长袍，一副斯文的书生模样，三十出头年纪男子，不雅的骂道。
　　男子身后，是个怀中抱着三四岁的娃儿的年轻妇女，听到男子的大胆的喝怒，先是惊慌的看了看四周，拉了拉男子的外袍，对四周的人说“孩子他爸他喝醉了，满嘴胡言。你们别信。”
　　白衣男子反倒没有因为女人的警告而主嘴，“妇道人家懂什么，世道已经如此，怎么可以还糊涂的欺骗自己。妈的，老子登不了舞台，赶明儿，就收拾一下，去当革命党，反正饿也是死，革命也是死，老子乘着年纪还轻，得去找些个理由来，看这世道还能黑到什么时候。”说完，男子走到老人面前，轰的一跪，“多谢老叔这么多年的关照，白雨彦在此一别，望大家能够都能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他日，你我再次相逢，定是从振天使舞团之日。”说完，白衣男子站了起来，拉着自家的妻女，离去。
　　接着，大家虽是心中不舍，但眼下时节，温饱都不能解决，谈这些也只会徒增伤感之情。
　　分手场面甚是凄凉。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提议，要走时，大家要同台共舞，虽是分离，但无论走到哪儿，谁都不许忘记成功辉煌与陨落的天使舞团。
　　小女孩穿着妈妈为她准备的白色舞衣，美丽的小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美丽的大眼睛中装载了深深的困惑。
　　年纪虽小的她，步履轻盈，飘逸的长发随着舞步的快慢而有节奏的飞扬。她，犹如一个美丽的小精灵在人群中飞舞。
　　窗外虽是北风刺骨，但却无法吹散满屋舞者对舞的狂热和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