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残梦》清籁残像

14、第 14 章

　　离忧本来还想在玄杜的房间里多留一会儿。但是玄杜丝毫没有挽留她的意思。
　　离忧知道玄杜不喜欢复杂，这个房间其实他也不常住。所以里面的摆设少得可怜，只有一床一几而已。
　　东向的墙上留着搁剑的架子。前两天打扫的时候，拿手指一拭，已然是积了一层灰了。
　　但是，现在屋子里又生起了熊熊的火，把四壁都照得很亮堂。房间的主人又回来了。
　　离忧想，玄杜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有什么事，大可以等到明天再说。到明天，还要找个理由搪塞掉骁宗才好。于是，她也就决定不再逗留。但是离开的时候，玄杜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让她一惊。
　　那双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带着一种陌生的气息，就这样向她袭来。就好像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一样，带着好奇的眼光，一直盯住她看。一如当时接触到玄杜的手，那样的寒冷而又深不可测。或许是因为这两天骤然变冷的天气吧？离忧这样想着离开了。
　　玄杜等到离忧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消失在了空气当中之后，才揭开了一直蒙在脸上的面巾。他的脸开始扭动起来，好像到现在还不能适应这道伤疤一样。
　　那道伤疤，从左眼的下眼睑开始，斜斜地贯穿整个脸部。刀口到现在还结着厚重的痂。
　　玄杜摸着自己的脸，突然扬了扬嘴角。刀疤的两面化作了阴阳相反的两种表情。就好像喜怒哀乐无法自控一样。
　　他有一点厌恶似的，扭头去看那把房间照得透亮的火炉。似乎是怪它把自己照得太过明显。
　　但是火苗还在燃烧着。
　　玄杜于是一挥衣袖，火，灭了。有青烟升起来，房间一下子变暗了。所谓戴极的寒气，正懊恼于家家的炉火，这个时候，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你放心，沃飞很快就会找到我的。我现在和更夜在一起，哪里会有什么事情……”
　　尚隆丢了一颗银粒给那只红嘴的小鸟，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听听说话是有气无力的声音，就知道延麒在逞强。到底是还没有恢复呢！所以说沃飞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到他。不过既然那里有了照顾的人，自然可以放心一些。
　　倒不如先来担心一下这里的这个吧！麒麟，果然是麻烦的动物！这一个，那一个，都得病了。
　　尚隆不由得苦笑。自己这一次是去蓬莱做好事情来着，居然延麒还是要得病。而当初在外面散散漫漫的，他倒是活蹦乱跳的。天帝到底是想要告诉他尚隆什么呢？
　　这样的话，不如大家随便玩玩好了，切——
　　从蓬山回来，他的任务好像就算完成了。或者应该这样说，是李斎不希望他再做什么事情了吧？当初是他帮助阳子，从伪王舒荣的手中夺回了金波宫。阳子是不会忘记这一点的。所以如果有这种机会，要她帮助别的国家的人，她也一定不会推辞。只是，身为海客的她，初来乍到，又能对“觌面之罪”了解多少呢？
　　李斎虽然忠义，但是这样欺骗一个他国的王，终究还是不对的。
　　阳子如果听了李斎的话，真的出兵戴国，恐怕现在的庆国已经……
　　即使是被李斎记恨了，也没有什么。反正我也已经是个被朝廷大臣骂惯了的人了。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我这样不受尊敬的王？延麒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哎……
　　只是这一切真的可以结束吗？
　　把泰麒从蓬莱带回来的时候，巨大的蚀又不知道伤了两边的多少人。
　　当年那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的少年。只是那代表鬃毛的黑发，还是只有齐肩的一点点。断了犄角，食用了污秽的食物，再加上汕子和傲滥身上积聚已久的血腥味……这一切，足以让这个不幸的孩子气息奄奄。
　　蓉可看到这样的泰麒，不由得哭了出来。
　　尚隆看到西王母用眼神阻止了她，但是底下的女仙们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本来以为应该是一场欢迎仪式，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泪，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这样的气氛，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而且，再没有汕子的怀抱，可以供泰麒依靠。再没有傲滥的强大，为泰麒提供保护的屏障。
　　这个时候，李斎走上前去，用仅存的左臂，挽住了站立不稳的泰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