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人》上江言

17、Chapter 17

　　白庚微微睁大眼，随即蹙起眉：“什么活能给你五千一天？别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吧。”

　　兴哥一摆手：“那不能，这大老板可是安达有名的……”
　　“叫什么？”

　　“……”兴哥顿了顿，“这我不知道……要求保密，没告诉过我。”

　　“……”

　　“哎管它呢，倒是你，怎么你那老板不要你了还是咋的，怎么又跑回来了？”

　　两人随便找了个板凳坐下，往外瞅着来来去去的人。白庚静了静，没回答，只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兴哥嚷嚷道，又顿了顿，“我说，要不你也跟着来吧？五千一天呢，能给你家小姑娘买好些东西了。”

　　白庚撩起眼皮：“大老板还能让你随便加人么？”

　　“他只说了个大概的人数，让我看着找几个过去，不能要有病的，不能要老弱病残，不能太歪瓜裂枣……大老板就是大老板，有钱任性！”

　　白庚心中一动。

　　有钱任性的人，他好像认识那么一个。

　　“行，你带上我一块去吧。”

　　……

　　白庚南头巷的房子被萧北给封了，就在兴哥那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跟着一行兴致冲冲的人往南头巷外走。

　　那车也真金贵，连靠近南头巷的地儿都不愿来，据说在大洋街上停着等他们过去。一行人倒也不抱怨，反正都正值青壮年，身上力气多的使不完，聊得热火朝天，一个个做着发家致富的美梦往外头走。

　　兴哥干活确实没的说，老板说不要太歪瓜裂枣的，他挑的就都是五官端正的人。也可能因为这会儿所有人心情都极好，满面春光，显得比南头巷的其他人都精神些。

　　白庚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安达算是周围几个城里发展最快的，尤其是因为阿尔法的领导，整座城技术水平都挺高。在这个技术水平如此高，人力劳动已经基本为零的城市里，什么人会从南头巷找一批不会丝毫技术的人来为自己干活？

　　干的又是什么活？

　　大洋街到了，远远能看见一辆大车停在路边，在来来往往不停息的车流之中格外分明。

　　这车和普通客车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车身上干干净净一片白色，什么标记图案都没有，而且驾驶座和后面座位之间拉了一层帘子。白庚跟着人流往车上去，路过司机的时候多看了两眼。那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长相普通，衣着平凡，大概就是被雇来开车的普通人。

　　这位兴哥口中的大老板真是相当神秘。

　　兴哥拽着他坐在最后一排，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兴奋：“一天五千啊，做牛做马我都乐意，真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落到我头上，就是不知道这大老板能用咱们几天。叫十来号人嘞，应该是个大工程，我觉得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白庚静默不语，看了一眼窗户。

　　车窗户装了毛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也看不见外面。要是想知道现在走的什么路，必须得上前头拉开帘子才能看到。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好像拐了个弯，太阳正好从窗户边上模模糊糊透进来。没一会儿，身上被车里空调冷气降下来的温度就重新往上窜，兴哥看了白庚两眼：“我拉上窗帘了啊。”

　　“拉吧。”

　　兴哥抬手拉了窗帘，调整了个坐姿闭上眼，好像打算打个盹。

　　边上暗下来，白庚扫了一眼窗帘，刚收回视线也要闭眼，突然又抬眼看向窗帘。

　　窗帘似乎是麻布的，难免被夏天强烈的阳光照透，中间的一块却突兀地出现了方形阴影。
　　白庚看了一眼兴哥，靠过去抬手掀开一点窗帘，伸手摸了摸，摸到窗帘背后贴着的一张纸条。他放下窗帘，微微蹙起眉，将那叠了两叠的纸条打开。

　　一片蔷薇花瓣从里面掉出来，轻飘飘落在他腿上，他扫了一眼，目光定在纸条上：

　　RUN。

　　白庚顺手把纸条揉成一个团塞进口袋，拾起花瓣：“兴哥，我开点窗。”
　　兴哥哼哼道：“开。”

　　……开不开。

　　白庚抬眼扫了一眼隔断司机与他们的帘子，手里捏着那片花瓣站起来，静无声息地走到前头，缓缓掀开帘子。

　　这条路……

　　“你干什么！”

　　司机似乎被他吓了一跳，大声呵斥：“谁让你过来的！放下帘子，不许到处乱走动！”

　　车里静了一下，众人的视线都朝着他们看来，兴哥一下子清醒了，两三步过来：“不好意思……”

　　白庚静静道：“师傅，我晕车，想开开窗户，打不开。”

　　“……”

　　“我晕车特别厉害，每次坐车都吐，次次吐一车。”白庚接着平静道，“我感觉我现在马上要吐了。”

　　兴哥愣了愣：“师傅，你能不能给他开窗透透气——”
　　司机强硬道：“开不了！放下帘子好好坐回去！”

　　出人意料的是，白庚放下了帘子，拉着兴哥往回走了，仿佛叹息地落下一句：“没事，那我就吐大老板车上吧。”

　　“……”

　　“你等一下——”司机突然叫停了他俩，好似忍无可忍，“你下去吐完再回来，快点儿的，别弄车上。”

　　白庚点点头，拉开帘子往车下走，站在路边上撑着膝盖弯下腰，好似真的打算吐，实际正抬眼扫视着周围。过了十秒钟司机叫他：“喂，还行吧？”

　　白庚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来，随手丢了花瓣，又上了车：“吹了吹风，又不想吐了。”

　　车门在他身后关上，司机骂了句什么，他径直往后回了座位。

　　兴哥瞅了他好几眼：“咋了，没事吧？我以前咋不知道你晕车这么严重？这才刚开多久，四十分钟有么。”

　　白庚坐下：“说得好像以前你那有车能让我晕似得。”

　　他对安达的街道不怎么熟悉，刚才看了好几眼才确定一个简单的事实——
　　他们正在往阿尔法特别研究集团的方向开。

　　而艾莉丝给他，或者说是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留下的字条让他们逃。

　　他才刚从萧北那里离开一天，很清楚最近并没有什么新的大型项目在进行，也就是说这十几人还是为了某个正在进行的特殊研究而去往。

　　他早该想到。
　　萧北当初能微笑着用二十亿买他的思想，就能用五千一天的价格来用他们做实验。

　　而最近正在进行的某个特殊研究——
　　艾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