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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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与上次别无二致，依旧是华丽辉煌的大厅，低语谈笑的人们，神情轻松自在，仿佛没有人记得上次发生的意外。
白庚扫了一眼艾莉丝。
她跟在萧北身边，好像和上次没什么不一样，白庚却感到一丝微妙的不同。
艾莉丝和萧北之间的距离远了些。
萧北去牵她时她依旧顺从，但是和萧北之间始终隔了一段距离，就好像……有什么阻力在他们之间似得。
一身红红绿绿长裙的女人又一次热情地对艾莉丝表示了赞叹，她捧着艾莉丝的脸微笑：“宝贝儿，你真是太棒了，真希望我的女儿也和你一样优秀。”
艾莉丝微笑着不说话，任由她摸着自己的头发。
萧北轻轻拍了拍艾莉丝：“我和白庚哥哥有点事要离开一会儿，你乖乖跟着刘总好吗？”
刘曳爽快地答应：“放心吧萧总，我会看好小茜的。”
白庚最后看了一眼艾莉丝，跟在萧北身后朝大厅外走去，低声问：“什么事？”
萧北转过头冲他笑了笑：“你不想见一见白小姐吗。”
白庚的心滞了一瞬。
他们下了楼，在寂静中行走，直到白庚道：“你不打算蒙我的眼睛了。”
萧北道：“不，既然你已经见过这里的一切，这栋楼对你就没有秘密可以隐瞒了。更何况——”
他转过头看向白庚，弯起唇角：“我只是觉得那样很有意思。”
“阿尔法真正的机密是你永远不能找到的，白先生，没有必要蒙住你的眼睛。”
白庚看了他几秒，问“怎么个有意思法？”
萧北又笑了。那笑容依旧很优雅：“不论多么破烂的零件，在你手里依旧能被拼成精湛的机械作品，但是如果蒙上你的眼睛……”
他看着前方，唇角笑意很浓：“再漂亮的零件也拼不成那样精细的东西。”
白庚静了静，道：“不，一个真正技术高超的工匠哪怕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见，也能制造出完美的作品。”
“嗯……”萧北轻笑了一声，“不过于我而言，只是单纯喜欢你蒙上眼睛后不得不依靠艾莉丝指引的姿态。强者的弱态总是很吸引人，白先生。”
“……”
白庚的步子微微一顿。
他觉得让人蒙着眼睛在阿尔法里行走有意思，他觉得暴露强势者的弱面吸引人，那他是否也觉得天降横祸有趣？他是否是怀抱着这样的心理，精心设计了一场车祸，好看自己竞争对手垂死的弱态？
白庚垂下眸子，看着他走向光线更暗的地方，走向那扇门。
他的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手机却突然疯一样连续不断响了起来。
“嗡——嗡——”
萧北的手松开门把，摸出手机：“程……”
电话那头传来的焦急声音不开免提白庚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萧北，你去哪了，快点回来！”
萧北愣了愣：“怎么了。”
“艾莉丝，艾莉丝杀人了！”
他说完这句话再没有下文，白庚只听到电话那边嘈杂混乱的声音，尖叫声、椅子倒地的声音、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混成一片。
“不好，快去大厅。”萧北挂断电话，朝着电梯飞奔过去。
白庚跟着他奔向电梯，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电梯卡在顶楼迟迟不肯下来。白庚顾不得多想，一把拽过萧北就朝楼梯跑过去。
三楼，人声混乱嘈杂。
猛然闯入白庚眼睛的，是手里拿着带血餐刀的艾莉丝，和她面前捂着腹部倒在地上的女人。
艾莉丝酒红色的裙子并不能清晰地看出血迹，只能从她脸上的抓痕和血迹判断她的经历。而地上的女人五彩斑斓的衣服上，却浸染着斑驳的红褐色。
“艾莉丝！”白庚朝她跑过去，大声喊道。
莉丝慢慢转过头，看到白庚，目光里有一瞬间的茫然。紧接着，她冷不丁看到了白庚旁边一同跑来的萧北，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而陌生，飞一般举着餐刀朝着萧北扑过来。
白庚眼看着艾莉丝扑过来，瞳孔微缩。
大脑还来不及思索，身体已经做出反应，挡在萧北身前。
最钝的器皿带来的伤痛，往往高于锐器锋利的切割。时间仿佛被放慢，好让他感知完整的疼痛，白庚清晰的感受到餐刀一寸寸没入自己右胸口，并不锋利的刀刃摩擦肌理。
惊呼尖叫一片，剧痛袭来，白庚却伸手紧紧握住了刀把和艾莉丝攥着刀把的手：“艾莉丝，醒醒。”
艾莉丝茫然地抬头看向他。
“程斜，快点！”萧北朝着手机大喊道。“来不及了，切断能源！”
艾莉丝本有些恍惚的目光，在听到萧北声音的瞬间却突然回归清明。她猛地爆发出一股怪力，挣脱了白庚的手，拔出刀子朝萧北再次扑过去。
萧北这次早有准备，躲开了刀子。艾莉丝似乎恼怒极了，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抄起一个盘子，朝着萧北使劲砸过去。
盘子带起一股风，呼啸着擦过萧北的脸，在墙壁上撞了个粉身碎骨。
手机里传来程斜着急的声音：“我切断不了！切断不了能源！”
艾莉丝继续朝着萧北发起进攻。
白庚感到鲜血不断从胸口的伤口处流出，浸湿了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衬衫糊在胸口，每做一个动作就拉扯皮肉，增加痛苦。
他看到对萧北穷追不舍的艾莉丝，从一旁桌子上抓起一把餐刀，踉跄着，朝艾莉丝扎去。
艾莉丝在狂乱状态下只顾着攻击萧北，对白庚毫无防备。于是这一刀正好扎在她左胸口，人类心脏的位置。
艾莉丝扭过头，愤怒地用餐刀在他胳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白庚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察觉到艾莉丝的攻击比先前弱了不少，于是拔出刀子，再一次狠狠扎进她的胸口。
这一次，艾莉丝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显得更加惨白，瘦削的身形晃了晃，意外沉重地倒在了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瞬间，大厅里一片死寂。
白庚看到艾莉丝倒下，终于再撑不住，闭上眼陷入了一片黑暗。
……
“……都处理好了吗，刘曳呢。”
“……那就等她出了ICU。”
“那不行，不能等她清醒过来，她已经知道……”
萧北后面的声音弱了下去，目光投向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的白庚，又低声说了两句什么，挂断电话冲白庚微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白庚动了动，微微蹙起眉。
“谢谢你那天救了我，白先生。”萧北道，“我替艾莉丝道歉。我们谁都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白庚活动了一下手指，将床摇上来一些，波澜不起道：“我现在疼得很，你得加钱。”
萧北轻微挑了下眉，随即回答：“当然可以，我可以给你任何我力所能及的东西。”
“恢复我的身份？”
“这个除外。”
白庚唇角动了动，最终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遵守你的承诺，救活白渔。”
萧北笑了：“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关心白小姐，三番五次跟我提起，生怕我有疏漏。”
白庚不置可否，只听他继续道：“你放心好了，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东西，我从来不做保证。”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白庚只抬眼看着阳光慢慢爬过窗台，而后问：“艾莉丝和刘总怎么样了？那天是怎么一回事？”
“艾莉丝在阿尔法本部，我已经修复了她的身体，暂时关闭了能源。刘总已经脱离危险了，只不过还要在ICU里观察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大事。”
白庚：“……”
是啊，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艾莉丝差点把那位喜爱她的女士捅死而已。
他道：“你不打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萧北微笑：“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白庚与他对视着，眼神平静，“艾莉丝的思想来源于我，我认为我有权利了解她。不然……”
他做了一个戏剧性的停顿：“你不怕我用我聪明的脑子，做出些危害她和你的事情？”
“……”
萧北注视他良久，轻笑了一声：“好吧，白先生，你说服我了。”
他道：“艾莉丝是受到了情绪刺激，导致她的控制机能丧失，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她也会受到情绪刺激。”
“为什么不会呢？她和你我一样。”
“不。”白庚道，“她远比你或我危险。危险的多。”
萧北微笑着：“她只是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你知道，她不是你我一样的人类。”
“这就是你给她灌输的思想？”白庚注视着他，“告诉她她不过是个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孩子，是吗？”
“那换做你，你会怎么跟她解释呢。”萧北也回望着他，“如果白小姐以和艾莉丝一样的方式醒过来，你难道要告诉她，她早已算不上人类了吗。”
“……”
白庚沉默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大概是她的程序还不够严密吧。”萧北目光落在床上，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反正刘总已经没事了，不是吗？”
“……”白庚不置可否，片刻后问：“……你是不是不能完全控制她？”
萧北一顿，眼珠缓缓转向他。
“你知道她发疯的下意识反应，是直接切掉能源，没有任何的控制措施补救措施——直接切断能源。”白庚说，“或者说，你只能切断能源。”
”我在想，你不能控制她，是不是因为她有些……思想。”白庚轻声道，“不是你赋予的思想，不是我提供的思想，而是——她自己的思想。”
病房里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萧北才轻笑一声：“这是什么话。我说了，她只是一个人偶，人偶怎么会有自己的思想呢？白先生，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白庚无视了他的话，继续冰冷地说下去：“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你找我来提供思想的原因就变了。你不是想让一个没有感情思维的人偶‘活’，你是想让她‘死’，或者说，你想让她自身的思想被我抑制住。”
萧北的笑容像是木偶脸上画上的妆，一成不变地挂着。
“这只是你无依据的猜想，”他说，“我说了，程序失控，是很常见的事情，她发疯，也并不是第一次。”
白庚注视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病房外走去：“最开始见我时她比现在刻板许多，是你刻意抑制的。你抽离了之前‘思想者’给她的所有思想，让她在那段时间成了一个只能依照程序行事的机械物。”
“但我来了，而你早已不能忍受她的刻板，于是再次将某一‘思想’加了回去，造成了她性格的巨大转变和波动。你以为我的思想能压制她，让她冷静，是不是？自始至终你要的不是足够聪明而使她完美的思想，是足够坚定而使她屈服的人。”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我够坚定。”
“好好休息。”萧北走到门口时顿了顿，回过头，笑容依旧，“别胡思乱想。”
白庚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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