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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 12 ...

  •   白庚想了想:“因为……因为他最后从一个懒惰调皮任性的小孩变成了一个真诚善良有爱心的小孩,所以仙女让他成为了真正的小孩子。”

      “因为他知错能改,经历了深刻的转变,具备了一个好孩子的品质吗?”

      “……”白庚顿了顿,“是的。”

      艾莉丝抬眼看向他:“那……世界上真的有仙女会把听话的小木偶变成小孩子吗?”

      “……”

      白庚张了张嘴,却没做出回答。

      一个始终环绕的荒谬想法在那一刻明显出来——艾莉丝是不是知道她自己的身份?

      艾莉丝见他没有回答,主动从他手里抽出故事书,合上,放在枕边。她冲白庚笑了笑:“白庚哥哥,我知道世界上是没有仙女的。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快去睡觉吧,晚安。”

      白庚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最终看进她的眼睛里。那双眼睛是很黑的,一种不见光亮的黑,但因为眼球表面的光泽总是水盈盈的,在暖色灯光下看起来像是一只温顺小鹿的眼睛。

      好像她本就是一只温顺的小鹿。

      白庚从床上站起身:“晚安,艾莉丝。”
      他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被艾莉丝叫住了:“白庚哥哥。”

      白庚顿住步子,回过身看向她,见她坐在床上望着自己:“你以后还会来这里住吗。”

      “我不知道。”

      “那你如果来,可以再给我讲故事吗?”

      白庚顿了顿,回答:“可以。”

      艾莉丝微微弯了弯唇,露出一个笑:“晚安,白庚哥哥。”

      白庚对着那个笑愣了愣:“晚安。”

      这依旧是一个炎热的夏夜。安达的夏天长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开头和结尾都和仲夏一般热,让人分不清时间的更变。

      这是白庚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他心里比之前轻松了一些,至少比日夜想着白渔生死的时候要轻松。但这轻松并不是完全放松,好像一团沉甸甸的绳结打开了一些,但却还留了一个松松打了结的尾巴。

      而在这绳子完全被拉开之前,谁都不知道末尾是活结还是死结。

      那封信是第三天中午送到连天大厦的,那时白庚正在吃午饭。

      萧北的房子里平时并没有什么人,就连他本人也几乎不来,但是到了饭点会有厨师悄不作声地从房间里出来做好饭,摆在偌大的餐桌上。那些菜品常常摆盘精致,如果当天厨师兴致好,还会掐一朵花插在花瓶里一并放上来。

      门外每天准时有萧北穿着整齐西装的下属送来报纸——在这个报纸早已不流行的时代,萧北令人意外地喜欢这种罕见物。

      而在那天更令人意外的是,他在报纸中翻到了一封信。

      信封崭新,上面没有写收件人或者寄件人的名字,在报纸中的位置也很巧妙,像是被人偷偷塞进来的。白庚将那信封捏在手里前后看了看,最后还是拆开了信封。

      他目光落在内容物上,动作倏然一顿。

      那是许多张照片,上面有几个不同的人,一对中年模样的夫妇,还有两个小孩,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小男孩稍大一些,不经常看向镜头,偶尔扫来的目光平静温和,唇角带着微笑,小女孩则出现在照片的不同角落,永远是弯成月牙的一双眼。

      这是……他和白渔…

      ……那对中年夫妇应该是他的父母。

      很奇怪,他对父母的印象总是很模糊,只在零星的记忆碎片中能捕捉到她们的身影,好像是……从车祸之后。他不知道这是否算是一种应激,不知道白渔是否也是这样,但他明明记得他们的好,却就是回想不起来与他们的点滴细节。

      好像那些细节早已经被抹去存在。

      照片上的夫妇带着温和的微笑注视着孩子,而照片外的白庚注视着那对夫妇。

      他们的脸十年来第一次在白庚脑海里清晰起来。

      白庚的眼睛莫名其妙有点酸。

      他眨了眨眼想把那种酸涩的感觉驱赶走,却只是让它扩散在眼眶,蔓延到鼻尖,愈演愈烈。他拿着照片的手指捏紧了些,把照片窝的弯起来。

      许久之后,白庚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照片上。

      照片里出现的四人都穿着相当考究的衣服,至少看起来用料精细。这些照片有的是在户外,有的是在室内,其中一张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张在会客厅里的照片,拍摄角度很刁钻,只能看到那对夫妻的半个身子和另一个人一半的脸。

      那个人他很熟悉,或者说在过去的十几天内很熟悉。

      ——萧北。

      那其实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只不过身形已经与现在相差无几,服饰也和萧北现在的喜好差不多,并不难辨认。唯一不同的是,白庚在他脸上看到了萧北从来没有过的表情。

      那是一种很疯狂的神色,带着不加掩盖的阴戾,像是卷席而来夹杂着闪电的乌云,随时可能会打雷下起暴雨。他没有一贯的微笑,没有一贯的优雅,没有一贯的从容,从某种程度来说,白庚从他身上看不到萧北。

      萧北是绅士优雅的,他从不失态,或者说他从不允许自己失态。他很危险,白庚也能感觉出他很疯狂,但这种危险和疯狂永远被压抑,永远被一层微笑着的表皮遮掩,从不会暴露在外界面前。

      那张照片里,他的表皮被剖开了。

      这世界上很少有事情会让萧北这样的人失态。白庚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突然响起了关绍说过的话:“……我只是很好奇十年前同样意外出车祸,躺在ICU的女孩,是怎么做到……醒来后芳容永驻的。”

      他手指顿了顿,将那张照片与下一张分开,放在桌面上,目光却猛地定在下一张照片上 某一点。

      这张照片像是从某个店中朝着窗户拍的,恰好能看到窗户外的情景。

      ——一场极其惨烈的车祸。

      那是白庚熟悉的场景,是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他被人拉开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死在他面前的父母。

      照片里,窗户前站着一个人,他似乎早就预测到了车祸,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没有表露出分毫的惊讶。相反,他被拍下的侧脸是带着微笑,唇角勾起,眼睛里映着窗外的惨状,映着那两个茫然的孩子。

      那是十七岁的萧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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