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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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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丝眨眨眼:“都可以。”
“……”白庚在床边坐下,手指捻着书页,翻了翻,“灰姑娘的故事,好不好。”
“好。”
“很久很久以前……”
这句话有些似曾相识,白庚微微顿了顿,想起自己曾经也给白渔念过灰姑娘的故事。当时他们刚到南头巷没多久,故事书也是那位女老板的孩子的旧书,但是白渔依旧爱不释手,一有时间就缠着他讲故事听。
那时光显得太遥远,已经有些模糊起来,但他记得白渔最喜欢的故事就是灰姑娘。
她会趴在桌子上,听他语气努力上下起伏地念灰姑娘的故事,然后眨眨眼,问:“哥哥,世界上真的有仙女吗?”
“……”白庚便弯弯唇角,“有呀,小渔相信有仙女吗。”
白渔点点头,又摇摇头:“世界上可能有仙女,但是我肯定没有像灰姑娘一样的仙女教母。”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有的话,她怎么会到现在都不来呢?”
“嗯……”白庚想了想,“原因有很多啊,她可能是太忙了。”
白渔就乖巧地点点头,继续听他念下去,然后过不久再问:“为什么和我一起玩的小朋友都说灰姑娘的继母是坏人?”
“……”白庚手指顿住,从书中抬起头,“嗯?”
“……”
艾莉丝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大家都说灰姑娘的继母是坏人?”
白庚无意识地捻了捻那页纸的角:“……那你觉得灰姑娘的继母不是坏人吗?”
“不是。”艾莉丝道,“虽然她对灰姑娘很不好,但那只是因为她想要对自己的女儿更好,给自己的女儿争取更多机会,她只是……有些偏心罢了。就好比你会偏向自己的亲人,哥哥会偏向我,只是她做的更明显。”
白庚道:“可是她对灰姑娘很不好。”
艾莉丝道:“只是对她不好而已,她没有赶灰姑娘走,也没有让她在冰天雪地里冻死。”
“……”白庚顿了顿,“你觉得只要不让她被冻死,就不算坏,是吗?”
艾莉丝想了想:“……可继母只是让她干活,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而已。”
白庚垂下眼看着书中色彩鲜艳的插画,手指捻了捻书页的角,艾莉丝继续说下去:“而哥哥有时候也会让我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坏人啊。他是爱我的,不是吗?”
白庚倏然抬了眼,对上她的眼睛:“……你不喜欢你哥哥让你做的事情?”
她的睫毛很长,很浓密,不对着光的时候难免遮住一部分眼珠,让本来就深黑的眼睛显得更黑:“有时候。”
“比如呢?”
艾莉丝想了想:“我不喜欢表演小提琴。”
“……”白庚依旧望着她,半晌才收回目光点点头,“这样啊。那你跟他说一说,他不会强制你表演的。”
艾莉丝低下头去看向书:“白庚哥哥,我们继读书吧。”
……
“你找我?”门打开,萧北看着门口的程斜,如是问。
程斜并没有回答,他径直转身走回屋里,自顾自在宽敞的皮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萧北坐下,轻笑:“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程斜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拿了另一个茶杯,给他也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喝茶。”
萧北看了一眼那盛满茶的杯子,唇角依旧弯着,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程斜默默拿起茶杯抿着茶,直到喝完一小杯,放回杯子。杯子落在玻璃制的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程斜随之道:“我在查对艾莉丝的记忆时发现她看到了一些她原本没有的记忆,属于白庚的记忆。”
“这很正常,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思想的提取可能会使原本所有人的记忆随之转移——事实上,这种所谓的‘提取’就是依靠所有人的记忆而存在的。”萧北道,“如果艾莉丝不能看到他的记忆,不能自主分析他的思维逻辑,怎么能获取他的思想?”
程斜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的思维波动对记忆片段中的某一段反应非常强烈。”
萧北的脑袋轻微的动了动,问:“是什么?”
“车祸。”
程斜看向他:“白庚父母丧生的那场车祸。”
“我调取了那段记忆,看了几遍,发现了一点问题。”程斜继续道,“先不谈艾莉丝对那段记忆的反应,单是白庚自身的记忆——它是断层的,并不连续出现。”
“这很正常,我们都会忘记一些事情。零碎的记忆片段是会出现断层的,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程斜不为所动:“不仅仅是断层。其中有一些部分仔细看会发现……并不够连贯,哪怕是连续的部分亦是如此。”
他盯着萧北:“就好像他的记忆被抹除过一部分……”
萧北微笑着打断他:“你糊涂了,程斜,谁会去抹除他的记忆呢?这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
“而且,”程斜提高了声音,“我发现他在南头巷生活之前的记忆片段似乎被处理过。”
“……”
萧北静静地看着他,坐姿泰然自若,两人谁都没有继续说话,半晌,萧北才重新开口:“那么,让我们重新回到艾莉丝,你刚才说她的问题是什么?”
“……”
“嗯?”
“……”
“程斜,我的时间是有限的,对你也不例外。”
“……”程斜终于收回了盯着他的目光,看向茶几,“她对从白庚记忆中看到的‘车祸’这一场景思维反应较强烈。”
“是思维反应,还是意识反应?”
“……”程斜看着茶几,好像那透明的玻璃上有什么可供一观的图案,“我说不清。”
“……”萧北微笑,“那么,请你分析出来。”
“不好分析。”
“二十万,请你分析出来。”
程斜抬眼看向他:“我不需要钱,不需要和你做交易。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帮你做这些事,完全是因为小云。”
“小云……还有我。”萧北唇角弯弯,“程斜,你把我当做一个朋友,就像我把你当做朋友那样,不是吗?”
“……”
“程斜,你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的朋友。”
“……”
房间里一时间只能听到钟表指针定时走格的声音,过了半晌才听程斜道:“思维反应就是意识反应,因为她就是她,你懂吗?”
“……”过了许久,萧北微微一点头:“我明白了,谢谢。”
他站起身的动作做的很优雅,柔软的沙发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程斜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巨大的动静,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萧北微微扬了扬眉,似乎对他这一举动有些意外:“你打算亲自送送我?”
他的神情显然说明他知道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程斜注视他良久,开口,声音比之前轻许多:“萧北,这真的是对的吗?”
萧北静静地看着他:“当然。”
“那为什么她要去表演,为什么她要训练?”
“因为她需要。她和人类还是有区别的。”
程斜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在缩小这种区别,还是在扩大它。”
“我知道该怎么做。”萧北冲他微微一笑,朝着大门口走去,“不用送了,楼下有车在等我。明天见。”
“……”
他没有听到程斜的回应,但他不在意,转动门把手打开门,朝外迈出去,就要关上门的时候终于听见程斜说:“可是她很害怕。”
萧北关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害怕那场车祸,她回想起来时害怕,看到类似的场景时害怕,甚至于每天都活在这种恐惧之中。你能唤醒她的意识,你能保留她的思维,但你不能消除她的恐惧。”
程斜的声音透过门还开着的那一道缝传来,萧北垂眸看着自己握着门把手的手。那手指肤色看起来明显亚健康,几乎是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此刻微微用力,血管突出了些,青色的,像是交错的筋绳。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
白庚合上书:“好了,三个故事了,该睡觉了。”
他刚要起身,忽然被一股力拉了回来,回头一看原来是艾莉丝正拉着他的袖子。她力气不小,纤细的手指偏跟钳子一样拉住他的衣服:“再讲一个好不好?”
白庚:“……”
他板着脸:“不好,你该睡觉了。”
艾莉丝:“可是我不困。”
见白庚丝毫不动摇,她继续道:“你现在走了,我晚上会做噩梦的,做了噩梦就会把你叫起来,让你晚上睡不成觉,那怎么办啊。”
白庚:“……”
白庚按了按鼻梁,重新翻开手里的书:“最后一个。”
“嗯!”
讲什么呢,白庚随手翻了几页,目光扫过,手却突然被按住了。艾莉丝往前翻了一页,道:“我想听这个故事。”
白庚看向标题,嘴唇微微一动。
木偶奇遇记。
“怎么了,白庚哥哥,不可以吗?”
“……”白庚抚平书页:“没什么,只是我没看过这个故事。”
“白庚哥哥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吗。”
“当然。”白庚冲她笑了笑,从第一个字开始读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小镇上住着一位专门做玩具的老伯伯,老伯伯没有孩子,生活非常寂寞。因此,有一天,他用木头做了一个可爱的木偶男孩……”
“……一位美丽的天使突然出现了……”
“……小木偶在练习走路……老伯伯揉揉眼,难以置信……”
“……”
“等他醒来时,看啊,他变成一个真的小孩子了!”
艾莉丝静静地听着,这次一直没有打岔,直到白庚讲完整个故事。她久久落在那个小男孩的插图上,突然问:“白庚哥哥,小木偶为什么变成真的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