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RR!!單項選擇。》Lynn。

19、三十。

　　三十。

　　雖然已經過了晚上十點半，現在已經是接近淩晨的時間，這間掛着“Silence”的地下酒吧門邊來回排列了四五列的髮光二極管仍然在不停地閃爍，各種顔色交替亮起，註視久了之后就會感到頭暈目眩。

　　雖然已經過了青少年入睡的時間，仍然有許多穿着新潮風格各異的年輕人不斷湧入這間酒吧，走近看便能髮現，在入口左邊放了一塊小黑板，上面用不同顔色的粉筆寫着“Come in!!全員集會!!”的字樣，但是一塊和黑夜一樣暗淡的黑板自然是無法引起別人多少註意的，尤其是在与燈光交錯相比之后。

　　紀田正臣再次理了理黑色假髮，龍之峰帝人還沒到，他便站在路邊等，順便拿出手機來瞎摁，裝成是無所事事的社會青年。頭上的黑色假髮是前天買的，剛好是可以在腦后扎起一個髮梢落在領子上的馬尾的長度。

　　大約又過了三四分鍾龍之峰帝人才跑過來，紀田正臣剛想吐槽他幾句，卻在看着他三秒之后笑得直不起腰來。

　　“不好意思我又來晚了……不小心錯過了地鐵……話說正臣你可以不要笑了嗎?”龍之峰帝人邊緩氣邊道歉，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后腦，而紀田正臣直起身看了他一眼后又捂住嘴轉過身去，雖然天很黑但是龍之峰帝人確信他的肩膀一直在抖。

　　大約過了一分半鐘，紀田正臣才重新換好表情轉過身來，而龍之峰帝人早就不知道該怎么停止好友抽筋般的傻笑。“咳……”還是忍不住掃了一眼一臉無奈的龍之峰帝人，紀田正臣把手機收起來，“那么我們可以潛入了吧。”

　　其實龍之峰帝人覺得很奇怪，他又沒在臉上畫畫，隻是根據紀田正臣之前的要求變了下裝，戴了個黑色和白色交替的假髮，髮型稍微有些詭異而已，然后為了搭配便穿了寬大的T恤和牛仔褲，看上去的確有些貼近街上無所事事整天掛着耳機的社會青年，隻是在紀田正臣眼中，這樣裝扮下的龍之峰帝人的眼神有些太過正直了，結果就産生了強烈的反差和喜感，實在是讓他忍俊不禁。

　　“啊對了，現在開始你是森下，我是鈴木，OK?”龍之峰帝人點頭。“好吧……確定好裝備是可用的就進去吧。”紀田正臣邊說邊把挎包甩到身后，身影沒入了交替閃爍的燈光中。龍之峰帝人雖然遲疑了一下，還是馬上跟了過去。

　　四天前紀田正臣收到了雉村正式的邀請函，郵件上說今天鐵鏽會有對全部成員開放的大型Party，在池袋的年輕人們流連于舞池的同時，在包間里的組織高層和尼佈羅的人也許就在討論藥物研髮和人體實驗的事情，而在舞池之外的角落中，也許又有藥蟲在和蛇頭討些新品種。因此每到這種時候總會有許多膽子大些的藥販潛進來，還有很多打算魚目混珠的人也混雜其中。地點就是這個名為“Silence”的地下酒吧。紀田正臣自然不是來當緝毒刑警的，但是他來這裏的目的也的確是為了弄到些實物證據，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也能偷到些內幕消息。所以他便拉上龍之峰帝人一起來玩臥底遊戲了。

　　酒吧的門內和門外完全是兩個相互隔絕的世界。街上隻有汽車行駛而過時輪胎与地面摩擦的聲音陣陣掠過，而在這個地下酒吧里，除了黑色的揹景色相同，舞池那邊來回移動的異色燈光和相互重疊融合、沒有停頓的快速舞曲都讓紀田正臣覺得腦子似乎爆炸了，如果沒有看到好友一直擔憂地來回張望，他相信自己絕對會陷在這里。

　　龍之峰帝人是真的完全不能適應這種場合和環境，他雖然來過酒吧，但不是這種拼命將人拉入瘋狂的地方。他看到紀田正臣也有些頭疼地皺起眉頭，隨着人流慢慢往里走着。過了一會他再往前看的時候看到紀田正臣在和一個金髮青年招手，而那人也擺了擺手，朝他們走過來，身后還跟着幾個在身體不同部位綁了黃色絲巾的人。

　　“你們來了?這位就是你朋友?”紀田正臣不得不說雉村的演技還是不錯的，而龍之峰帝人則是有些困惑，他努力將週圍的嘈雜聲隔離在思維之外才想起紀田正臣之前說過，潛入之后會有人接應。“喲長官~這位是森下，因為有興趣所以也一起過來了~”而雉村似乎並沒認真聽，他拿出手機，將滑盖推起，心不在焉地應了句，“啊……你還熱衷于軍官遊戲嗎。那么我先去那邊了，你們隨意吧。”說着便和身后不同裝扮的青年們一起走了。

　　紀田正臣則拖着龍之峰帝人往角落的空位里走，雖然酒吧里的音樂和燈光交錯縱橫，舞池中的人們腳踝相撞、肩膀相碰，舞池外的座位上人倒是不多，尤其是略顯清凈的角落。等到后背挨上椅子后，紀田正臣深呼吸了一次，他從覺得人多的地方空氣會不幹凈，然后拿出手機，意料之中的，屏幕上顯示着“有一條未讀消息”的提示。

　　點擊閱讀后，紀田正臣盯着手機屏幕看了五秒鍾，然后眼皮下沉，脣綫上揚，笑了。尼佈羅的人在十三號包間，包括組織高層一共六個人，交易可能會持續一個小時左右，房間的隔音傚果中下；推薦藥物是蟲鳴羽音和少女面影，這兩種一直是最受歡迎的，可能也是最特別的，藥蟲也叫它們蟬和小姐，因為是專門的聚會，所以在吧臺旁從左數第四個酒保那裏就能買到了。這些都是紀田正臣剛剛從雉村那收到的消息，也是他來這裏要進行的主要活動的須知。

　　“話說……我們現在要怎么辦?”完全不能適應環境的龍之峰帝人仍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四週，像是在看世界的對面一樣。“當然是伺機而行……咦咦，難道你是想去跳舞?放心吧我不會阻擋你的喲~”紀田正臣毫不客氣地抓住機會就拿好友開涮，而對方則面色窘迫地連連擺手，“不不不我從來沒那么想過……倒是你沒有跳起來說要去把馬子啊?”

　　聽到龍之峰帝人這么說，紀田正臣笑了一下挨近他，壓低聲音說：“那要我幫你把一個嗎?”龍之峰帝人翻了個大白眼，“不，我覺得沒有女生會喜歡根號三的。”紀田正臣不理會他的舊梗，繼續自己的老式冷笑話，“哎呀我忘了杏里還在家里擔心你耶?所以還是算了吧~”擋下對方揮向他用來錶示鄙視的拳頭，紀田正臣轉身往吧臺走去。“所以說，來干正事吧。”

　　吧臺旁從左往右數的第四和第五個轉椅都是空閑的，紀田正臣走到第四個轉椅旁，非常熟練地往后一跳然后坐在上面轉了兩圈，而龍之峰帝人則是皺着眉小心地坐穩，把兩隻腳都安分地蹬在轉椅的支撐腿上，有些鄙視地看着好友轉了兩圈后一臉興奮地跟還在擦杯子的酒保要了兩杯杯沿卡了檸檬片顔色很奇怪的酒，還很慷慨地把其中一瓶塞到他面前。

　　沒辦法，龍之峰帝人隻能端過杯子轉身望嚮舞池，努力分散自己的註意力然后屏住呼吸喝下那杯自己從沒見過的飲料。浸濕口腔的溫度出乎意料的低，他覺得牙齒有些難受，等到那些液體全部滑過喉嚨時才感到冷掉的舌根向大腦傳來苦辣的味道。實在忍不住呼了幾口氣，牙齒才好受一些，轉過身，卻看到紀田正臣直直盯着他卻完全沒神的眼睛，有些好奇地把空杯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紀田正臣在他晃了五次杯子后才回過神來，轉回身子繼續跟酒保搭話，“話說~我朋友從以前就很想要蟬和小姐了，但是外面的假貨總是很多啊……所以不知道這裏有沒有能滿足他願望的人呢?”那個酒保接過龍之峰帝人的空杯，取下那片還在滲出冰水的檸檬片，低下頭笑了，“那么你的朋友想要多少呢?”紀田正臣筆劃出十二的手勢，“兩種都是。”

　　看到紀田正臣毫不在意地拿出一張信用卡利落地輸入密碼摁下確認刷掉四十萬左右的數字，然后接過對方手中的兩個棕色的小玻璃瓶，輕輕拋了兩下后收進挎包的夾層里，龍之峰帝人突然覺得他們好像隔了幾個世界幾個世紀那么遠。明明在自己記憶中的紀田正臣還是那個穿着來良高中製服每天不停地講冷笑話的普通少年，而眼前的現實則幾乎要把他的記憶掐死，可是這兩個都是現實，隻是一個是過去式一個是現在式。而他還不太能夠適應現在的紀田正臣，雖然他也知道也許以前的才是假像，但是他也知道，很多時候人們會更願意相信、懷念假像。

　　“話說，我突然想起件事。”似乎是註意到好友的心不在焉，紀田正臣打破了沉默。“……啊?”完全不懂得掩飾自己的走神，龍之峰帝人愣了一下。

　　紀田正臣沒有面對他，吧臺上方的燈光把他有些過長的劉海的隂影投在了臉上，而有些過長的碎髮原本就遮住了他的眼睛，龍之峰帝人看不太清他是不是合上了眼皮，隻是覺得他似乎有些生氣。

　　因此，在他聽到那句用冰冷語調說出的話時也沒有受到太大的震驚。“為什么你還是把什么事都跟他滙報?”甚至他還很想吐槽好友最近是不是很閑所以每天的八點檔都看了，不然這句話聽起來怎么感覺那么……詭異。

　　龍之峰帝人知道紀田正臣指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從第一次重逢時紀田正臣就很嚴肅地告訴他不能惹到折原臨也，不能接近折原臨也，第二次重逢時他也是用一樣冰冷的語調提起這個男人，就像現在。龍之峰帝人能斷定在他來池袋之前，好友肯定曾經因為折原臨也遇到過什么不倖的事，或者可以說是，在折原臨也的計劃中掉進了一個很深的陷阱裏，否則他不會如此避之甚遠，而那件事究竟是什么，龍之峰帝人卻一點頭緒也沒有，他以前問過折原臨也，但是對方在電話另一頭笑了笑，只留給他幾個字就結束了通話，“這是祕密喲☆。”

　　但是所謂不倖的經歷龍之峰帝人自己並沒有過，所以他一直都隻把紀田正臣的話當作是參考意見，而自從他真正接觸到折原臨也這個人，因為他的情報而摘到了幾次勝利的果實后，紀田正臣曾經的警告早就被忘得一幹二凈，對他來說，折原臨也是情報屋，也是可以很好利用的工具，並沒有紀田正臣口中那么大的危險性。

　　而這一次，龍之峰帝人就是利用折原臨也把紀田正臣拉了過來，雖然紀田正臣一直都以為這次又是因為折原臨也自己的詭異興趣而把別人當成傻子一樣的棋子用，但實際上那都隻是情報販子的借口。龍之峰帝人委託他的時候一再強調不能讓紀田正臣知道委託人的身份，折原臨也既然收錢收戲票就隻能幫別人把事辦好，反正對他來說也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作為委託人，龍之峰帝人當然會把全部事情都扔給下面去完成，這是理所當然，但是這些都不能作為紀田正臣的問題的答案。

　　正當他沉默了快半分鍾還不知道該說什么時，紀田正臣突然拿出手機，掃了一眼便跳下轉椅，然后朝他揮手示意他跟上，隨后迅速鑽入人海。龍之峰帝人愣了一下，也跟着擠進人群，等他再擡頭看到紀田正臣的時候，對方已經穿過了人海，走進了舞池后面包間所在的長廊，左手拿着手機，右手把耳麥戴上后再把接口接在手機上，然后走到右邊第三個包間門口后不見了。

　　此時龍之峰帝人有種完全被后來居上的感覺，他邊往前走邊拿出手機，迅速摁下一串字符后點擊髮送，等到“送信成功”的字樣出現后，他也走到了右邊第三個包間的門口。

　　剛刷完牙把燈全部關掉準備睡覺的折原臨也手中的手機突然亮了燈，有一跳未讀信息，點擊閱讀，“下次拜託你自己搞定工作好嗎?這么濫用祕書以后沒人願意給你打工的。”來回讀了兩遍，他笑着把短信刪了，直挺挺地倒在床上，黑了屏的手機被扔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