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一项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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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雪停。
翠玉轩里满是莹白的雪，在冬日的阳光中，闪着夺人的光彩。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样纯洁的白，纯粹的不染一丝尘埃。
我已经脱下大红的喜服，一身青白的粗布襦裙，收紧了腰身，恢复平常的装扮。
晨间的雪，闪着细碎的光，我的施轻功走过，落地无声，感觉自己轻快得如同凌燕一般。
终于计划上了轨道，心里像放下了大石头，浑身轻松了不少。
捧着一包包的草药，我匆忙往冷宸房里踏，一不小心绊在门槛上，脚一趔趄，怀里的草药包掉了大半。
乐极生悲啊，踢得脚趾一阵钻心的痛，我急忙俯下身想去揉，却忘了怀里还抱着草药，左手一松，右腕的伤一疼，余下的药都掉在了地上。
我懊恼一声，单腿跳了一下，却又绊在门槛上，咣的一声，屁股彻底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连手肘也毫不客气撞在门框上。
立时，我惨叫一声，痛得是呲牙咧嘴，坐在雪地上，不停的揉着胳膊和脚趾。
突然，从身边传来一阵朗朗的笑声，我猛地回头，怒视着站到我面前的江寻，视线顺着他脚下的黑靴，湛蓝的长衫，一直剜到他的脸上。
最后，我的目光，定格在他潋滟光彩的美瞳上，狠狠的瞪了一眼：“笑什么，江公子还不快帮忙？”
这厮什么时候进的院子，我竟一点都发觉，刚才的糗样不是全被他看见了？
“是，在下不该笑，抱歉。”江寻的道歉很没诚意，眼睛依旧笑得弯弯的，唇边的弧度又勾起了三分，笑得像个坏蛋。“秦姑娘倒是亲力亲为，这些工作怎么不让人帮忙？小牧呢？”
小牧是冷宸身边的小书童，名为牧远。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样子很清秀，我一见如故，便拿他当弟弟看。
我斜了江寻一眼，用沾满残雪泥土的手，抓着他的衣襟下摆站了起来，立时湛蓝如夜空的衣袍，被揪出了一团灰黑的褶子。
我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暗中呲牙，嘁了一声，“海棠去后厨帮忙了，小牧那小子去招呼人抬水，这些药……只有我知道比例，我不做，谁来做？。”
说完，我便开始收拾一地的狼藉。
江寻不由得苦笑，轻轻抖落残雪就不再管衣服，躬身，也帮着我收拾。
收拾妥地上的草药，江寻捧着它来到屋内，见屋中已经摆好了一个大木桶，便问：“这是用作药浴吗？”
“是啊！”我随口应道，手里的动作依然不停，我将草药一一拆开，按着比例依次扔进木桶里。
“这法子管用吗……”他犹豫着。
显然之前也有大夫用过这种法子，没起作用。
我不理会他的怀疑，咧嘴笑笑，“只是辅助治疗，最主要的还是针灸和推拿，不过……凡事没有绝对，总要试试看才知道。”
我放好药材，打开那口小樟木箱子，开始掏所用的金针和药油。
漆黑的樟木已用得发旧，边角镶嵌的银制雕花也磨得发亮，悬挂两侧的肩带，更是黑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江寻一直看着那个箱子，目光变得幽深起来，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撇撇嘴。
忽然，他猛得抬起头，盯着我看了半响，口气有些试探，“这箱子是姑娘的？”
“是师父的。那老家伙什么值钱的也没留给我，就有这一口药箱，还有……几瓶子药丸。”
我不喜欢被别人直盯着，所以撇过头不去看他，自顾自的说：“唉！师父也真是的，走了这么多天，也不说去了哪里，连嫁妆也不留一个子儿。你说，将来我走了，那秦家的嫁妆，我是不是要还回去啊？”
“还回去？”
“是啊。”我嘿嘿一笑，回身又取了两包草药。
江寻眼底的幽深退却，琉璃般的眼瞳里蕴上些许温和，他笑笑，“干嘛要还回去，留着，不比穿这身粗布衣服好？”
“不是我的东西，我才不要。不是我清高，是我怕将来诗彤姐姐向我要，要还就还个彻底，反正没了它我又不会饿死。”
我笑得没心没肺，惦着脚，大半个身子都栽倒在木桶上方，伸着手细细的拨动药材，“恩，好像……还差一味，我去去就回。”
转身，我向外走，江寻似乎要叫住我，我却没有回应。
……
片刻，我取了草药回来，走到房屋近处，正看窗子微微开启，一抹湛蓝身影倚在窗边。
江寻的视线正好瞟过来，薄唇一勾，随即又关了窗子。
“那只小猴子，刚才毛手毛脚的摔了一跤。”
刚走进屋子，正听见江寻的声音，他讲到我糗事，又笑出声。
我在外室狠狠瞪过去一眼，那厮装作没看到，依旧笑得邪气。
冷宸听见他的笑声，也不禁摇摇头，目光迎向我的方向，似在看着我，却什么都没说。
江寻顺着冷宸的视线，斜睨过来，“其实，冷兄不妨留她下来，以后也能解个闷儿。”
我一个白眼翻过去，他挑眉笑笑，又懒懒道，“不如真的娶了她吧？那丫头样子也不错，人又有趣……与冷兄你到般配的。”
“多嘴！”我在外室比划着口型，真想用金针戳他一百遍啊一百遍。
“在下…看上去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没想到，冷宸的话更加的气人，配上他那副清淡的表情，完全打击了我的自尊。
我握着金针就要冲过去，却见江寻唇线一弯，忙道：“说笑，说笑而已，其实她的人…真的不错。”
冷宸不置可否，微微点点头，抿着唇不再做声。
我站定了脚步，又挑衅的朝着江寻比划着金针，那厮挑眉一笑，满脸写着欠扁。
……
窗外是寒冬冷冽，而屋子里火盆，却燃得热烘烘的。
我出去几趟，终于配好了药浴用的材料，再回来，看继续歪坐在窗边的江寻，笑笑：“江公子您还在呀？正巧，帮帮忙。”
“要我做什么？“江寻的唇角淡淡勾起，一撩衣摆，闪身来到我面前。他微微侧身，绚烂的湛蓝光华，立时溢满视线。
我再次感叹老天的偏心，这般俊朗的容貌，这般颀长匀称的身形，这般阳光温暖的笑容，简直是完美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面前的人气场太过强大，我微咳一声，错身出了内室，背对着他，“算了，不劳烦江公子，待会小牧回来，让他做吧。”
“什么事让我做？”适时牧远从房门进来，扬起清秀稚气的脸，询问着：“水已经备好，正往这边抬。姐姐，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哈，小牧辛苦了。”我随口说道：“去，把你家公子的裤子脱下来。”
“啊？”小牧石化，僵硬的重复：“脱裤子？”
“是啊。”我一怔，又回过神来，似说得不太文雅，“哦，也不是需要脱下，只要把裤子卷到膝盖上方就行，越高越好。”
“哦…”小牧应着头皮，走向冷宸，看得出来，冷宸那冰箭一般的眼神，刺得他心惊肉跳。
……
小牧顶着巨大的压力，完成了我交给的任务，长长叹出了一口气。
我见冷宸周身又漫上清冷的寒意，不觉有些好笑，反抗？不满？身为患者就要配合医者行医，虽然对方是个黄花大闺女。
江寻憋着一脸的笑，忍不住又打趣：“冷兄，看来你的清白难保啊。”
冷宸默，手指微微握起，揪紧了被单，脸上的线条绷得更紧。
“冷公子，放松些，第一次都会有些疼。我会力道很轻的，别紧张，以后次数多了就好了。”我眼珠一转，顺着江寻的意思的说了下去，很意外的，又看到冷宸脸上微微泛红。
我嘿嘿笑起来，想不到外表如冰山般的人，也会害羞啊。我一步步走向前，看着冷宸越发蹙紧的眉，终于控制不住，笑出声音。
“冷公子，医者眼中不分男女，只有各种病人。请您也别那么在意我的性别，我们好好配合，大家都省力。”
话虽然说得漂亮，但看见冷宸那双匀称修长的腿，我还是小小惊艳了一番。
线条紧致，肌理分明，带着男人特有的力量感。他的肤色是淡淡麦色，莹润健康，微微散着诱人的光泽……当真是一双…好腿！好腿！
我悄悄平复了下呼吸，复又挂上一抹浅笑，认真的讲给他们听，“先说公子的眼睛，为七星海棠所伤，这毒传闻无药可解。不过……这也未必！无药可解，并不代表无人可解，师父恰好留了些解毒之药，用药时，在配合‘五行针’法，一月后，足可以让您回复光感。而要完全重见光明，再进一步治疗所需的药材…恩，很麻烦，不过我会尽全力想办法。请公子放心，此毒可解。”
冷宸听罢点点头，绷紧的俊容略微放松。
看到他认可，我一直悬着的心也松下一分，我与江寻对视一笑，又继续道：“我已经为公子诊过，公子的腿，从膝关节以下，肌张力减低，腱反射消失，是一种下运动神经元性瘫痪。想必年中，与屠仕一战时，公子已经伤了腿。而后因旧伤未愈，公子身中巨毒，又强力逼毒，才导致周围神经元损伤，以至于血脉不通，神经反射终止，感觉障碍。”
这一通话，听得冷宸和江寻犹在云里雾里，估计基本是没懂几个词。他们见我话音停顿，勉强点头，表示听到了。
我勾唇一笑，心里贼贼的，我是故意说得这么绕口，谁叫方才江寻一脸的将信将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一项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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