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本有溯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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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冷宸追去滕州是为此事，却不想遭了贺行之的道儿。说来，黑云寨被灭，与剑鼎山庄一文钱关系也没有，而冷宸却因此而搏命，是该说他正义凛然呢？还是说他得不偿失？
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叫悲剧，发生在别人身上，你再同情，也只是在看热闹。
那冷宸，却颠覆了我心中的理论，就像方才来寻仇的张如玉，冷宸迟迟没有叫人，是不是也是想放那女人一条生路呢？
虽然张如玉最终死了，但毕竟不是他所乐见的，他还吩咐手下要将她葬在贺行之身边。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敬意，有恼怒，也有愧疚。不由得又想到自己，这代嫁新娘，对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是何等的奚落嘲讽？他却还是听自己解释那么多，其实他不答应自己的要求，倒也是合理的。
……
“那秦姑娘呢？能否说说是何奇迹？”江寻突然插口，又回归到刚才的话题。
“奇迹？”我扯了下唇角，声音变得发涩：“我不清楚。从十年前洛城的那场大火后，我就是这样了。以前的事，我也不记得。”
十年前！
我的话，如重锤击在了冷宸心上，让他脸上闪现一阵痛苦之色。
我看着冷宸，慢慢低下头去，心里也想被什么咬了一口，有些疼。
那年大火，冷宸同样失去了父亲，并且至今都查不出凶手的线索。这样伤心的旧事，成了两人的一种默契，方才所有的猜忌，对他的怨恨，都随着此一句烟消云散了。
江寻微微叹了口气，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既然如此，那外界为何还会传闻……”
“是师父说的，他怕仇家对我不利。”我打断了他，抬起头，眼底干涩得想流泪，我使劲眨了眨眼，说：“那时，我身体受到过重创，确实时而惊风头痛，师父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装疯住进秦家堡后山的。”
我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冷宸，又淡淡的吐出一句：“我都说了完，任凭冷公子处置。”
冷宸清俊的脸依旧绷着，目光深沉幽暗，一直看着前方。他想了一阵，说道：“秦姑娘，恕冷某刚才唐突，多有得罪。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在下便派人送你回堡。”
话音顿了一下，随即又道：“请秦姑娘放心，冷某不会再追究此事，秦家堡那边…就以在下悔婚来算。”
我一听，又跳了起来：“那怎么行！如今堂也拜了，客人也请了，你说是悔婚，可有人信吗？那……我家堂姐，以后还怎么嫁人？”
“那秦姑娘说该怎么办？”冷宸的黑眸一沉，淡淡回道。
“我……”我无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把人送回秦家堡，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够有说服力。
秦家本就有错在先，现在冷宸不怕世人笑话自己，而说成悔婚，已是大大的让步。何况，秦诗彤清白未毁，只是身价受损而已。
但我绝不能让他把自己退回去，这样不就又回到那个大笼子里吗？况且自己装傻的事已经败露，回去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好说呢。
想了想，我牙一咬，心一横，说道：“我留下。从此我就是秦诗彤。”
“这不行。”陈左突然插口，“姑娘清白要紧，此事还是另作它法。”
“什么清白？世俗的愚见，不用管它。我活我的，我和冷宸的关系干干净净，我自己清楚，我嫁的就是只大公鸡。”我笑笑接着说：“陈伯，我还没说完呢。您先听听我的办法可行不？”
我站了起来，受伤的手腕端着，视线从江寻扫到冷宸，淡淡一笑，“冷公子，还是那个条件。我有把握治好你的腿，眼睛……也会尽力，到那时，你就放我走好么？……唔，你人恢复了，想必我二叔…还是乐意再将堂姐许配给你的，到时你再让真正的秦二小姐过门，不就行了？”
“嗯……还有，若是堂姐觉得没有拜堂而感到委屈，那你就说把我休了……说死了也行，让她明正言顺的再嫁进来。呵~估计就凭冷公子的条件，什么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堂姐她也一定不会计较的。”
一室寂静，我最后一个字落下，屋子沉寂得只剩这几个人的呼吸声。
我的这番言论虽不算是惊世骇俗，却也算是前无古人的异论了，至少，当朝的女子想都不敢想的。
冷宸蹙紧了眉，俊容依旧绷着未变，但一直轻扣着床沿的修长手指，却已经停着不动了。
江寻亦是吃惊不小，微张着薄唇，连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而陈左，更是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
我知道自己的言论大概不被理解，但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至于秦诗彤，会不会答应再顶着秦三小姐的头衔嫁进来……
我认为凭着冷宸那张人神共愤、祸国殃民、令人发指的俊朗面孔，基本没问题。
……
半响，冷宸终于似下了决心，他扬起脸，空濛的眼神看向我，有些无奈：“好吧，就按秦姑娘说得办。”
的确，这个办法诱惑力太高了，而且对他一点坏处都没有，通篇的戏演下来，委屈的只有我自己。
但我想要‘自由’，想要自由，就必须付出代价。
“好，一言为定！冷公子，从明天起，我就为你行针，解毒。”我信誓旦旦，转头又对陈左说：“明天还需麻烦陈伯，将我列出的药材置办齐全。”
“那是一定，老奴先谢过秦姑娘。令尊若在天有灵，知道三小姐已经长大成人，又学得一手医术，该有多么欣慰啊。”陈左有些动容，面上带着疼惜，我知他是那个不曾谋面的父亲的朋友，心里也觉得有些温暖。
不知道，若是冷舒扬和秦仲雷都活着，那么我和冷宸会不会真的结成亲？这样的想法，让我的心一跳，一种莫名的失落漫了上来，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开始按着计划进行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命运的轨迹很是无常，你不知道下一条路的交叉点在哪里，就如十年前，若我这具身体的父母未遭变故，自己怕也不会穿来，更不会与冷宸相识了。
我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输掉了，变成了自己不能掌控的。我看着陈左，淡淡的，安慰的笑着，什么也无力说出。
主人家都已经同意，江寻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看着我，笑了笑，目光有些复杂的情绪。
“那老奴就为姑娘准备客房，姑娘早些歇息吧。”陈左正要离去，又被我拉住。
我笑道：“不行啊，我和冷公子若不睡在一个房间里，被传出去了怎么办？不就露馅了吗？这事儿就咱们几个知道，千万别节外生枝。”
陈左还是觉得不妥：“但是，这对姑娘……”
“没什么的，我相信冷公子是个君子。”我看着外室的软榻，见冷宸还在犹豫，便说：“我说过，清者自清。呵……冷公子，难道是你怕被毁了清白吗？”
屋内烛火通明，映在冷宸的脸上一片流金之色，他绷紧的俊容有些放松，薄薄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江寻忽然笑出声音，似乎笑得不可抑制，琥珀色的眼瞳在烛光的映照下，显现出琉璃一样的光彩。
他笑了一阵，凤眸一扬：“秦姑娘倒还真是有趣，时候不早，既然问题都解决了，在下也先告退。冷宸，夜里被子盖紧些，小心清白。”
江寻大笑着离去，临走时看了一眼我手臂上的伤，摇摇头，快步走出房门。
陈左也囧着一张脸，飞快退了出去。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尴尬的空气悄悄蕴散开，一瞬间，我似乎看见冷宸的面颊染上淡淡粉晕，而眨眼又退却。
我清清嗓，走到床边，用未受伤的手抱起一床锦被，边往软榻走，边嘿嘿笑着：“睡吧，睡吧。太晚了。”
“恩，那委屈姑娘了。”低沉磁性的嗓音从我身后扬起，带着淡淡的歉意：“那伤……要不要找人看看？”
“没事没事，我自己敷上点药就行了，公子忘了，我就是学医的。”
我从送进房里的嫁妆箱里，拎出一个小小的樟木箱子，开始为自己包扎。
冷宸那边听到声音，便也不再多问，挪着自己的身体，想躺下。
我一抬头，正看见他费力的挪动身体，心里一紧，像有根细细的针刺了一下，我闪身来到他身边，轻轻的说：“我来帮你。”
于是我不等他拒绝，就用左手扶着他躺下，又帮他盖好锦被，说了声：“冷公子晚安，有事叫我。”
我转身出了内室，片刻后，隔着帘子又传来他低沉淡然的声音：“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本有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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