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夏天》乐姬

33、最后的战役（中）

　　眼见花花被三儿带走，刘菲菲再也不好意思瑟缩在一旁冒充鸵鸟了，隐忍不是一条出路，事情总要当面问清楚，无论事实如何不堪，也必须勇敢面对。
　　她终于抬头，直视梁子恒的眼，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住声音的颤抖：“梁子恒，和我出来一下好么？”
　　教室里响起一片不怀好意的口哨声。
　　梁子恒余怒未消，满脸的不耐烦，做出一个“随你便”的表情。
　　这个世界真是荒诞的可笑，他凭什么这么拽？发帖侮辱人的是她么？刘菲菲内心狂喊，嘴上没吱声，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做了一下面部运动，拼凑出一个貌似大度的微笑。
　　其实心中肚明，笑的定是比哭还难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教学楼后面的小操场。这是一个披着夜的外套装浪漫的角落，每到晚自修的课间，就会有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在此甜言蜜语，教导主任老刘经常拿着一只手电筒晃来晃去棒打鸳鸯，和情侣们声东击西打游击战，很是热闹。不过光天化日之下，又正值上课时间，小操场就倍受冷落了。只有旁边的丁香花不甘寂寞，热热闹闹地开满了紫色的小花，香味浓郁的有些刺鼻。
　　刘菲菲不合时宜地连连打了几个喷嚏。鼻子痒痒的，眼睛也涩的难忍，糟糕，又过敏了。
　　她揉揉通红的鼻子，抬头看了看高过自己一头的梁子恒，唔，多么清俊的面孔。
　　“老天啊，为何我看到他的脸，就不由自主的心碎了？那晚他决绝的话语，是我的幻觉吧？刚刚花花同他的恶战，是自己臆想的吧？纵然我想象力再强大，也没法把这张清澈干净的面孔和贴吧上那恶毒的言辞联系到一起啊。”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爱了两年的男子，表情平静的近似木讷，内心却波涛暗涌。
　　梁子恒看着这个眼圈红红、泫然若泣的胖女孩，心有不忍，伤害她并非本意，他也不是铁石心肠，怎不知晓她对自己的好？但是既然木已成舟，多说无益，不如让她断了念想才好。
　　爱了谁宠了谁伤了谁，也是他所不能选择的。
　　想到这里，梁子恒微微融化的表情霎时间冻结成冰。
　　“你到底还想问什么？帖子么？是我发的。道歉么？电话里我已经说了吧，你还想怎样？这样苦苦纠缠只会增添我的厌恶感而已。
　　见刘菲菲愣头愣脑的没言语，他皱了皱眉：“你，能不能不要像只苍蝇一样盯着我看！”
　　苍蝇？
　　谁？
　　我么？
　　啊哈，我原来在他心里就是一只苍蝇。
　　刘菲菲悲凉的笑出声来，对梁子恒最后的幻想轰然倒塌，是她太傻太天真，不自量力的喜欢上一个高不可攀的男孩，他觉得伤害她戏弄她是理所当然，而她竟然执迷不悟地为他找开脱的借口。
　　是她太痴，亦是他太过无情？
　　如果再向他示弱，是不是显得很弱智？
　　她登时像只被触怒的小猫咪，倒退一步，瞪圆了眼睛：“谁盯着你，你以为你是狗屎么？”

　　“狗屎你还喜欢这么多年？刘菲菲，你脑子进水了吧。”一个女声突然响起，吓了二人一跳。
　　伞雯从树丛后闪出身来。
　　咦，是敌是友？刘菲菲懵了，因为听不出她的语气里是挖苦还是规劝，所以不敢贸贸然地搭腔。倒是梁子恒，表情由错愕变愠怒，由愠怒变落寞，最后像只受伤的小兽，哀哀地低吼了一声：“伞雯！”
　　那样的梁子恒，是刘菲菲从来没见过的。
　　她的心，很没出息的，又狠狠地疼了一下。
　　伞雯上上下下扫了梁子恒一眼，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道：“二位别紧张，我只是路过而已，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我跟她能干什么啊！”梁子恒气急败坏的说。
　　“爱干什么干什么呗。”伞雯凑近梁子恒，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知不道我最讨厌两种男人，一种就只会欺负喜欢自己的女人，第二种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纠缠不休，恭喜你，梁子恒，你两样都占了。”
　　言毕，伞雯闪进走进树丛中，高傲的离去了，正如她高傲地来。
　　刘菲菲这边听的真切，她恨梁子恒不假，可也真是实实在在的替他难受，伞雯的话太伤人了，梁子恒肯定和自已一样绝望透顶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不过是一物降一物。她暂且把自己的苦闷放在一边，纠结在别人的故事里不能自拔了。
　　“好了，刘菲菲，这样的结局，你可满意了？”梁子恒从方才又羞又愤中缓和过来，目光如炬。
　　刘菲菲不明所以地睁大了眼：“什么？”
　　“不要装无辜了，你一早就知道伞雯会在这里对不对？想不到平时呆呆傻傻的实在相，心机这么重，刘菲菲，你太可怕了。”
　　刘菲菲被质问的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老天，你在八月飞雪么？我简直比窦娥还冤啊。她真想滚到地上哭天抢地大喊冤枉了，不过，脑子一转，回过神来，且慢，此情此景，是不是有点跑题了？我站在这里的目的是审问他，怎么现在全弄反了？
　　想到这里，刘菲菲理直气壮起来，掳掳袖子，挺起胸，大声辩驳道：“我没有！”

　　“不愧是M中重量级人物，吼起来分量十足啊。”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又多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光鲜亮丽的女孩，高中生不许烫发，可是她的发角子一律是卷的，刘菲菲认得她，隔壁班的什么姗来着，上学期追梁子恒追的那叫一个如火如荼，把男孩追女孩的招全用遍了，弄得全校皆知。人长的确是漂亮，就是性子过于飞扬跋扈了些，好像世界为美独尊似的，很多人看不惯她的小姐做派。花花对她也是厌恶透顶，曾撇着嘴说：“好歹也自称校花了，就不能找几件像样点的衣服穿么？从头cheap到脚，还总感觉自己美的冒泡，真是受不了。”因为两人算是情敌，刘菲菲也对她没什么好感。对于情敌这种说法，花花倒是不屑：“你是傻了吧唧的暗恋，人家是热火朝天的明整，根本连个境界，你算是哪门子情敌。”
　　王姗走过来，指着刘菲菲，嚣张的说：“告诉你，肥妞，离子恒远点，别整天黏着人不放，你是毛毛虫么？不咬人，讨人厌！”
　　这场景，真够狗血的了。
　　和花花不同，刘菲菲越生气越不爱说话，脸上也越没表情，懒得和这种人交涉，她一把拨开鼻子前的手指，望向梁子恒：“你的粉丝团够强大的，今天算是见识了。”
　　“彼此彼此。”梁子恒向刘菲菲身后看来一眼。
　　回头，是顾识。
　　又是顾识。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刘菲菲心里嘟囔着，其实是不满意为何每次他都要见证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说什么两小无猜，他根本就是自己青梅竹马的灾星。

　　“你TM的连做粉丝都不够格，撑死了就一黄花菜。”王姗不受梁子恒待见，想不到刘菲菲也对自己忽略不计，心里着实不爽，语言越发尖刻起来。
　　顾识一把讲刘菲菲拉到身后，瞪了王珊一眼：“边儿去，哪儿都有个你。”
　　王珊被顾识眼里的寒冷吓得锐气全无，顿时噎住，眨巴眨巴眼睛，厚厚的睫毛上下翻飞，不明白顾识怎么会对刘菲菲百般呵护，路见不平一声吼么，不过向来是英雄救美，今天怎么换成小王子拯救肥恐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