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霰姬

5、第5章

　　“事情很急吗？你停在路边，我自己乘车回去就可以了。”苏念有点忧虑的回答道。

　　把他放在路边，车子没开几分钟，就感觉淅淅沥沥的雨滴砸在车窗上，他现在应该打上车了吧。

　　掉头回去看到苏念时，淋湿的衣服已经紧紧贴在他瘦削的身体上，怀里抱着背包小心的缩靠在路两旁小店外的墙壁上。

　　我把车开过去，“上来，你先跟我走，晚上我再把你送回学校。”

　　我看着从上车后就一言不发有些瑟瑟发抖的苏念，十二月了，虽然不是太冷，但淋了场雨还是很容易感冒吧。我脱下外套，递给脸色有些发白的他，“穿上吧。”

　　“你现在要去哪里？”

　　“去看一个人，你先休息会儿吧，我可能还要开上一个多小时。”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不得不说即使我晚上多次飙车，但好像还是远远逊色于今天开车的速度。原本正常该走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结果让我打了个对折。

　　总之，当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因为开车时精神高度集中，头晕眼花，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跌跌撞撞。苏念披着我那大他一号的外套，抿着嘴唇，安静的跟在我的身后。

　　“哥哥，你来了。”最先看到我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容歆，迎面向我走过来。

　　“嗯。”

　　“爸是因为工作太辛苦了，造成心脏病突发，还好被罗秘书发现得早，现在正在抢救。”她看我没有说话，就自顾自的讲起情况。

　　我看见说完话的容歆有些奇怪的看向我的身后，快速的给他俩介绍：“这是苏念，我的一个朋友；这是容歆，我的妹妹。”

　　两个人象征性的点点头，接着大家又陷入一片沉寂。看着手术室外亮起刺眼的红灯，长椅上一直蜷缩抽泣的女人，双目通红，狼狈不堪，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精明与泼辣。

　　也许是今天过度的疲劳和饥饿，心里总是有股无名火，一阵阵的灼烧，感觉看到的一切都烦躁不已。回过头去，对着默不作声的容歆说：“我先回家，有什么情况再给我打电话。”

　　容歆显然也有些累了，强打着精神说：“啊？现在就要走吗，哥、你有家里钥匙吗？保姆今天也不在家。”

　　我不耐烦的回答：“带着呢，苏旭，走。”

　　下楼的时候，听见身后的苏念幽幽的问：“你真的不担心你父亲的情况？”

　　我回过头，尽量用无所谓的口气说：“里面那个人不需要我关心，而你需要吃点东西，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

　　客厅里漆黑一片，我靠在外面的阳台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烟头明明灭灭，小小的一团红，在黑暗中诡异的亮着。平日里从不吸烟的我每次心烦的时候就愿意处在这种烟熏火燎的环境里，也不知道尼古丁是真的能让我镇定，还是因为我选择相信它能安抚我，才感觉到平静。

　　家里的一切都没什么太大变化，我的房间更是保持着走前的模样。我的左手慢慢把玩着开门的钥匙，七年了，我一直带着这栋房子的钥匙，七年了，这里的门竟然也没有换锁。

　　身后的灯忽然亮起来，回过头，明晃晃的，眼睛一时有些不适。等慢慢适应了才看清，苏念洗完澡，穿着我刚才给他以前我留在这里的衣服，淡然的站在吊灯的开关处。没想到我高中时期穿的衣服在他身上倒是意外的合身。

　　一瞬间，时间好像又无声无息的退回到了七年前，淡漠孤傲的少年站在这大而空荡的屋子里，沉默的注视着对面高楼。

　　我掐灭手中的烟，轻轻的咳嗽了一下，“你等我一下，我出去买点吃的。”

　　“厨房在哪里？”他四处张望。

　　“啊？你要……在左手第二间屋子。”

　　“容羽，你不用买了，我去做点吃的，很快就好。”他眼睛依旧散发出明亮执着的光芒，语气中带有着不太常见的坚定。

　　虽然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但是让苏念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我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只是没想到苏念小小年纪，又算是家中的掌上宝，结果在厨房里弄的风生水起、手起刀落，一点都不给我帮忙的机会。

　　两碗粳米粥，两碟配菜不到二十分钟就摆上桌，让本来没什么胃口的我，品尝后也忍不住喝了两碗稀粥。

　　虽然我整日光顾饭店，但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大厨我，更喜欢苏念的厨艺，清淡香甜，能感觉出是用心才能做出来的。而且，当温暖一点一点填满胃部，真的会让人心情好很多。

　　“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

　　他望向我，笑容恬淡，“哥哥因为工作忙，总不能按时吃饭，得了胃病，而妈妈又身体不好，不能劳累，所以家里的饭都是我包的，我的厨艺都是被他俩磨练出来的。”

　　“噢，你们家没请佣人，竟然还要自己动手？”我有点不相信。

　　“有啊，但我们家的人都吃不惯别人做的饭。”

　　我又一次回想到过去，亦枫当年多懒啊，我们两个人的食物都交给我来做，我一向认为君子远庖厨也，推脱耍赖都不行后，就只能战战兢兢尝试做饭，结果绝对是毁灭性的，从此我承认做饭这种事情需要天分的，而作出来的饭菜其实也就亦枫敢吃，别人连尝的勇气都没有，真不知道没和我在一起前，亦枫这渣滓在美国每天是吃什么活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