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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痴梦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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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丝丝再次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梦境，梦中的她站于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她抬眼望去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那抹熟悉背影。
梦中的萧衍此时穿着祥龙出云绣样的墨色龙袍，腰间环着彰显尊位的金玉腰带，发冠被金丝墨玉的样式给高高束起。
他微微侧目转身，眉眼间的锋芒如同利刃般扫视着屈尊跪下的满堂朝臣，眼眸中是俯视众生的漠视与孤傲。
苏丝丝不禁心中暗暗感叹，这便是萧衍登上皇位之后的模样吧。
萧衍坐于高位之上，面庞比从前似乎更为冷峻立体，不知是不是因朝政繁忙，还是被这些聒噪的大臣烦得搅弄了心神。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还望陛下做下决策。”
萧衍闻言后随即眉心凝起了一抹冷意，语气带着冷意的压迫道：“朕的皇后新丧不足一年，你等便说出这番话，可是对先皇后不敬？嗯？”
萧衍一字一顿，眼眸微垂地打量着跪在大殿之内的朝臣，眼眸中的冷漠像是在警告，又像是真的在探究这些臣服在他面前臣子们的所想。
苏丝丝听到新丧二字倒是不感觉到什么意外可言，毕竟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最为清楚，已然是全然靠着汤药吊住精神罢了。
只是心疼于萧衍，在这漫长且孤独的高位上度过这余下的一生。
而那名大臣此时心下一慌，赶紧上前回道：“微臣绝无此意，只是先皇后身为罪臣之女，这一国无后，民间会流言纷纷，民心不安，还望陛下尽早做下抉择。”
萧衍眉心的冷意一直没有散去，只是不以为意地慵懒回道：“既然流言纷纷，那便更要让他们知晓，先皇后生前施恩惠下，心地纯良，于社稷有大功，理应举国上下虔诚守孝祭拜国母。”
“彰显国母之尊贵，更要流传于民间……她是朕毕生之所爱。”
他的语气到最后伴随着微微的轻叹，如墨玉般的眼眸微微动容，言语中带着不可察觉的眷恋与缱绻。
苏丝丝听后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不曾想就算萧衍此时身居高位，从帝王的嘴里竟然能听到毕生之所爱这种词。
她蓦然间便感受到了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整个人变得轻盈，随之便是突如其然的猛然坠落感，让她直接从梦中惊醒。
苏丝丝睁眼间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香味，估摸着可能是这段日子经常能闻到这些，倒是不觉得冲鼻了，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心安。
她扭头望去便看见曾经居住在寺庙内的仙乐山人此时坐于桌前，神情认真地配着桌上的药物。
仙乐山人似乎察觉到了苏丝丝醒来，便起身上前行礼道：“贫僧见过王妃。”
苏丝丝有些吃力地坐起身，只觉得腿脚倒是有些劲了，心口处的绞痛也早已消失，笑着回道：“本王妃病榻缠绵，有失远迎，快快请起。”
仙乐山人上前微笑道：“贫僧是受殿下所托，前来为王妃诊治，王妃已然昏睡了七日之余，如今醒来，想必殿下心中会宽慰许多。”
苏丝丝看着面前的仙乐山人都被萧衍从山中请到了京城府内，想必自己的病情确实很严重。
又想起了方才梦中的场景，她如今之愿只盼着能和萧衍好好度过自己余下不多的时日。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问道：“殿下此时在何处？”
山人将窗边慢慢煎制的汤药缓缓用扇子扇着火候，闻言后微笑回道：“殿下方才进了趟宫中，还未归来，想必也应该快了。”
苏丝丝知晓近日苏家倒台，恐怕宫内会发生许多事情，三皇子被废为庶人，陛下重病卧榻。
萧衍或许应该是在宫内着手准备接下去登上尊位的流程以及步骤了。
苏丝丝闻言后看着被炭火煎制发出劈里啪啦响声的药罐，正好瞥见了窗外冬日里炙热的阳光，窗外的积雪被府内的奴仆都扫去了许多，屋檐上的结冰在阳光之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泽。
窗外的景象让她不禁有些向往，如若自己身子没这么多的病痛，或许就可以去到京城外赏雪游玩，坐于亭内和萧衍煮茶吟诗，看着这漫天白雪也算是一件乐事。
这般想着，苏丝丝的眼眸不禁黯淡了下来，随即缓缓开口问道：“山人，你就实话告知我，我如今……还剩多少时日？”
山人扇着火候的动作有些微顿，嘴角依旧含笑道：“王妃福泽绵长，即使所剩时日不多，但终有一天还会与殿下相见的。”
苏丝丝听着也知道了其中的意思，既然回避了自己的问题，想必自己的时日确实所剩不多。
说什么终有一天会再次相见的话恐怕也只不过是安慰人的话语罢了。
人死又怎可复生呢？
苏丝丝不禁暗自轻叹，视线移向了窗外的烈阳，觉得这个凛冬很是漫长。
像是望不到尽头般。
*
凤仪宫内的皇后此刻瘫倒在殿内，抬眸望向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萧衍，冷而锋芒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自己。
“……母后，刺杀夜影之人是你安排的吧？”
萧衍的话语冷漠而疏离，眼眸垂下看着此时因惊慌而瘫倒在地的皇后。
身上的蟒袍却蓦然被皇后给死死拽住，她抬起眼眸，从前那般慈爱祥和的面容，此时变得狰狞痛苦，强忍住眼角的泪水不肯落下。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本宫无论如何，都会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皇后此时身上的素色衣裳染上了不少灰尘污渍，头上的珍珠发簪以及手边的佛经显得极为讽刺。
明明是那般心肠恶毒之人，外表看起来却是纯洁，不染世俗般。
萧衍厌弃地将衣摆用力扯开，皇后随之被甩在了一旁，眼角的泪水呼之欲出，滴落在了殿内的地板之上，随即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轻笑。
她缓缓扭过头，额角的发丝有些凌乱，眼眸中尽是压抑许久痛苦的绝望，言语中带着执拗且癫狂的呼喊。
“铮儿，我的铮儿登上皇位，本宫就是太后了，这天下便是我们母子的了！苏家没了，便是我们的了！”
萧衍冷冷地注视着已然有些神志不清的皇后，淡漠地开口道：“你疯了。”
皇后听后收起嘴角的笑容，上前拉扯萧衍，言语有些急促道：“我是疯了！从铮儿在我怀中早夭死去的时候，我就疯了！”
“陛下待本宫凉薄，说本宫无能，无法保全嫡子。夫君不爱，幼子离我而去，就连母族也被本宫连累！”
“我早该疯了……”
皇后说完，胸膛因气息而起伏剧烈，眼角泛红，眼眸中尽是被浓烈的悲痛给全部溢满。
她恨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恨后宫中所有得宠的女人，同样也恨自己无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伪装她潜伏，让所有人都认为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必定与这些腌臜事毫无关系。
可最终看破她伪装的却是这位掖挺出身的庶子萧衍。
萧衍转身背对着瘫倒在地，将真面目揭开的皇后，视线望向了殿门口庭院处那棵被积雪压满枝头的雪松。
回想起了那年刚从掖挺走出来的自己，刚到凤仪宫之时便看见了面色温柔慈爱的皇后站在这棵雪松下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
那时春风暖暖地拂过自己的脸颊，自己神色冷漠却依旧期盼着心底有人能够真正地关切自己。
“衍儿，你别怕，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母亲。”
“掖挺的那位，你便忘了吧。”
萧衍被眼前冬日烈阳给拉回思绪，庭院中的雪松依旧如同当年那般伫立在那，可宫内的人却早已变了模样。
他极轻地叹息了一声，敛下眼眸缓缓走出了殿内，只留下身后的皇后在殿内小声的啜泣。
“传父皇口谕，念在母后照拂本王多年的份上，幽居于凤仪宫，非死不得出。”
皇后此时绝望地爬到殿门口，凛冬的寒风在烈阳下依旧令人刺骨，耳边听着萧衍所说的旨意，心中绝望与悲痛全部溢上心头。
她随之看向殿门外渐行渐远的背影，庭院中的莲花早已残败不堪，不由得想到自己刚入宫那年成为陛下的皇后，成为了后宫中那时最为得宠的女人。
陛下说，莲亦可出淤泥，而不染自身，像极了自己。
她便因为这句话，扮演了一辈子超凡脱俗，不染尘埃的莲花。
皇后缓缓平躺在殿内，望着凤仪宫内精美的壁画，眼眶内的泪水将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胸口的窒息与绞痛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闭上眼眸，嘴角带着温柔的微笑，想起了年幼时第一次母亲送入王府与陛下相见之时，那时的陛下手持着桃木剑在桃花微雨中尽展少年之风姿。
“见过襄王，臣女姓白名纯柔。”
少年有些疑惑地反问道：“春柔？”
还未等皇后回话辩驳，便笑着吟诗道：“汀洲花草弄春柔，好梦易随流水去，芳心空逐晓云愁。”
说罢便将皇后肩上的残花拂去，剑眉星目，嘴角含笑道：“王府春色迷人，必不会叫你芳心空逐，好梦易散。”
皇后温婉动人，脸颊泛着桃红，用力地点了点头。
可事到如今，回首往事，这终究是如同痴梦一场。
芳心空逐，梦也便散尽了。
“皇后娘娘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下线啦~其实她也是个深宫中的可怜人，被夫君爱过也被弃绝过~（托腮
下面几章就要开始走剧情啦，丝丝就要下线啦！！
期待的话记得留评，爱你们么么么么！！感谢在2022-06-13 14:05:32~2022-06-14 15:1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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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