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瓷》小香颂

26、教堂之约（二）

　　也许早就该有所察觉，在进入这教堂的那一刻。明明是做礼拜的日子，这么有名的地方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玫瑰花是弥漫着浓郁的芬芳，圣洁的白蜡烛分外纯净，这一切就是刻意为了应景而准备的。

　　是我大意，还企图想瞒天过海。他也许就是为了试探我的口风，才布下这看似浪漫的一局。联合管家欺骗我，还假以白少举的名义，正是借用了我牵挂他的思想，把我引到这里。

　　而当我被这连环计设计地进退两难的时候，白少举，你又在哪里？在自己的府邸中休养生息？在简朴的军营中操练新兵？还是早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净，或许已经娶妻生子，举案齐眉？

　　是我轻敌。感情果然只是个累赘和毒咒，一时贪慕便让人方寸大乱。我谁也不能相信，也不想相信，江宸宇也好，白少举也罢，于我，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物。

　　呵~是谁允许两个世界的人互相拜访作客？

　　我站在原地，一双空洞麻木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前方是江宸宇平坦的胸膛，而我早已目空一切，穿透了他这样一个无形的身躯。

　　到底想怎么样？有什么话一次都说好，我也省的隔三岔五地为谁解释一下。

　　终于，许久之后对面的这堵人墙开口道：“曾其丹，你还在撒谎，你分明是在掩饰？”

　　“江少爷，既然你一口咬定，一意孤行，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尊称一声江少爷是客气，若真把我逼急了，我便没那般兴致与你在这个破地方虚度年华了。

　　“如果你……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么你为什么要故意打碎玉器指出真假？”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质问我。

　　上演着一场又一场你来我往的沉默剧，我无言以对。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不假思索地帮助他渡过难关，就算他机关算尽，但辨别玉石真假这一点，他没有料到，而我的的确确助了他一臂之力。

　　江宸宇以为我的沉默是允许他放肆的契机，便乘胜追击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枪？”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我最害怕也最无言以对的问题，当时，千钧一发，江家大敌当前，众目睽睽之下，我冲上前想提醒江宸宇，可谁知道子弹不长眼，擦枪走火就伤到了我。

　　难道要我说，我可不想救你，是我倒霉，白白替了你挨了这一枪，若不是过去盗墓练过些功夫，我早就留下了什么严重的后遗症了。现在急火攻心时，腹中还能隐隐作痛呢！

　　说到底都是自私，我自私到为了自己谋一个安然的栖身之地，又出于好奇之心为了查到杀父大敌，竟然可以为他抛弃安危。而他因为自私到霸道的无可救药，就用了这些举手之劳的手段，逼我屈服和就范，而我偏不。

　　他料定我语塞，我却打破沉静道：“当时情况危急，换做江家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挺身而出为他挡子弹。”

　　不是因为你是江宸宇，而是因为我本性善良，这个理由够充分了么！

　　这一次终于换他沉默，他彻底被冠以“自作多情”的名号，永世不得翻身。

　　索性他没有再负隅顽抗或者咄咄相逼，只是一言不发，眼神中少了强势多了半丝幽怨，我倒是希望是自己想太多，因为连他的表情都显得那么不自然。

　　“好……好……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他不禁哑然失笑起来，让我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搞不清他到底什么时候真，什么时候假？既然早早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在医院病房里说的那段话，那段深情款款的对白和不知所措的纠葛是在故意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江少爷，既然现在事已至此，我觉得我留在江家也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就此离开，以免到时候“晚节”都保不住。”其实，我只是想说，趁着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就此收手，你也放我一条生路，也许我会对你感激涕零。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陈大娘那个荒唐的代嫁要求，如果嫁过来的是陈慕云，那么江大帅就不会分心以至于大意被行刺，如果江大帅不死，那么江家也不可能乱作一团，江宸宇还安然无恙地做着他的大少爷，而李良旭也不可能以下犯上，我当然也不会莫名其妙地中枪受伤……一切的一切，就好似一个连环套，让我走投无路，深陷其中，后悔莫及。

　　也许有些事上天注定，我改变不了，但至少自己的命运，我还是可以掌握。

　　“那……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我会尽快从你眼前消失的。”我痛定思痛，故作镇定地转过头，迈开第一个步子。

　　细高跟踩在这光滑如新的地板上，格外清晰，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我只是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多一刻都不想待。一步，两步……我尽量将脚步放到最轻，不让自己听到这扰人的声音。

　　终于，离解脱愈来愈近，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场闹剧，终于也要结束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

　　我不想回头看他，虽然我知道他不会抬起头对我有任何注视，但是我还是不想看他，哪怕一眼。门外，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乱花渐欲迷人眼，没有琴声幽幽心乱如麻。

　　而，最终，他还是开口叫住了我：“曾其丹。”

　　我痛恨自己竟然还要站住脚步停下来应道：“还有事么？”

　　“如果你敢离开江家半步，那么我就杀光陈家班所有人。”他只是冷冷地道，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的声调，仿佛要让我相信这不是一句随意的玩笑话，“他们欺骗大帅，我想，我处置他们也不过分吧！”末了，这个穷凶极恶的“刽子手”又补充道。

　　我有些惊愕于他可怕的言论，说实话，他真的做得出来。我害怕他会大开杀戒，如果只是因为我，而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我想，我还没有麻木不仁到这种地步。

　　故事的开始，是为了救陈家班，同时寻求新鲜刺激感，才李代桃僵。而故事结局，却要让这个无辜的戏班为我丧命，我到底该怎么办？

　　听到他的脚步也紧逼向我，这压抑的气息环绕在身体四周。所幸他停止于我，几步之遥，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背对的身后的人，无可奈何地宣告投降。

　　“留下来，留在江家，在我想你的时候，我必须要见到你。”因为看不见眼神，最终，我还是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