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难逢春》得之卿卿

9、chapter 9

　　我醒来的时候，胸口的剑已经没了，但缠了好几层的纱布外渗出的血清晰可见。
　　守在我一旁的宫女说我已经昏迷了四天半了。
　　我试着深吸口气，疼得呲呀咧嘴。
　　我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我陪裴行时演的那场戏，不过似乎…好像出了点意外…
　　宛婕妤听见声音后迷迷糊糊得睁开眼，连声兴奋得开口:“醒了醒了，阿遥你终于醒了！”她红着眼睛，激动得话都说不稳。“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语毕，眼泪就断了线似的往外溢。
　　这时我才发现，她一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她跪坐在床旁，眼睛下一片青紫，肿得不像话。地下堆满了草药和医书，还有一厚摞写满药方的纸。
　　“宛…宛…我…我好…疼啊…”每说一个字，那伤口就撕裂般得牵扯一下，以至于我说完这句话时，身上的汗水早已和眼睛里忍不住淌出来的泪水融为了一体。
　　“阿遥，忍着点，我知道你是疼的。你知道吗，这剑若是再偏左一寸，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宛婕妤一边擦眼泪，一边责备我，手上却不停地给我搭了搭脉。
　　我不知自己是痛得难过，还是被苏宛宛夜以继日的陪伴感动的，也兴许是劫后余生那种庆幸，眼泪就是停不下来，糊得我难受。
　　我们俩就这么拉着手，对着哭。
　　哭得一抽一抽得，伤口也疼得一抽一抽得。
　　宛婕妤说:“你醒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太后娘娘刚走…陈妃娘娘吓得动了胎气…狗皇帝每天下了早朝后都在这呆好长时间，结果每次都被许太保叫去议政。”
　　“你说许清然这人不怎么样，原来是随了他爹啊。王上在你这多待一会他女儿又不能当皇后，这就是羡慕嫉妒恨…”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每天陪你陪得腿都麻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永乐公主和你兄长来给你送了好多补品，看你兄长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伤了你的人千刀万剐了然后扔去喂狗…”
　　“瑜昭仪抢了柳嫔看中的手镯，两人怕是要结仇了…”
　　“陈妃娘娘的肚子里的宝宝动了，我猜一定是个男孩…”
　　“御膳房最近新出了几道小菜，那个凉拌莴笋还蛮好吃的，等你伤好了一定要尝尝…”
　　“孙陵给我来信说他通过太医院的初试了，阿遥你说我是不是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宛婕妤絮絮叨叨的给我讲了一大堆宫里发生的事，不过是几天而已，发生的事倒还都挺有趣。
　　在我只能点头摇头的失语劝说下，宛婕妤终于
　　回她的宫里好好补觉。
　　裴行时来看我的时候，我刚刚睡醒，外边天已经黑了，他赶忙唤人给我点亮几盏灯。
　　“谢谢你。”他说。烛火忽明忽灭的，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没…事…就…挺疼…的。”我咬着牙，争取让自己吐字稍微清晰点。
　　“其实，你不用挡在我面前的…李瑞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心疼死。”
　　我笑笑，没接话。
　　不是我不想接，实在是因为自己疼得厉害。我是个极其怕疼的人，即使是手上割了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口子，也会哭哭啼啼得呻吟半天，更何况是差点要了我小命的一剑。
　　突然想起什么，我口齿不清地往外蹦了几个字:“宫…绦…还在…吗…”
　　“还在，不过染了血，便放在盒子里了。”裴行时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梳妆台上的妆奁。
　　那就好，那就好。
　　都还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