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难逢春》得之卿卿

8、chapter 8

　　集市尽头是梨园，问了路人才知，原来是今天请了当今最红的角儿去唱曲《霸王别姬》。
　　想来裴行时是知晓我爱听戏的，见好多人都往那个方向走，他便问我:“阿遥不是爱听戏吗，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好好！”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不仅见到了阿爹阿娘，看到了兄长成亲，还吃了想念已久的鱼面，如今还能去梨园听戏。
　　梨园很大，我与裴行时挑了个二楼的天字号房间。这房间正对着戏台，台上伶人的一颦一笑都能尽收眼底，就连伺候茶水的小厮也都披着行头，颇有几分随处可入戏的氛围。
　　我磕着瓜子，听着台上的角儿咿咿呀呀地唱着。
　　“这霸王到底是有些自负的，否则也不会连累了那虞姬。”我喝着茶水，自顾自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裴行时想来是支持我观点的，点了点头说：“倒是可怜了那虞姬。”
　　戏仍在唱。
　　“启禀大王八千子弟兵俱已散尽！”突然，楼下的观众乱成一片，慌忙中只能听见有人大喊着:“快跑！杀人了！杀人了！”台上那正唱着的虞姬本欲停腔，霸王连忙大呵:“不能停，继续唱。”
　　戏一旦开腔了，就不能停，不管还有没有人听。
　　这是规矩。
　　裴行时抓紧我的手，拉着我往外跑。四周都是拿着刀的黑衣人，把我们两个死死的围在一个圈里。
　　不会吧不会吧，总不能为了听个戏，就把小命撂在这儿了吧，真不值个儿，早知道就乖乖回宫了。
　　我想了想，我似乎没有什么仇家，那就一定是来杀裴行时的，他得罪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裴行时，你这是得罪谁了，都杀到家门口了。”我着急得大喊。
　　“我也不知道，得罪的人太多了。”
　　吓得我满身是汗也不敢吱声，只能在心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给您在人最多的地方盖一座庙供您香火，保佑保佑我。我此时最后悔的便是年幼时没有认真地和阿爹学习武功，哪怕多学个一招半式保命也好。
　　正祈祷着，暗卫不只从哪个方向跳进来，一刀捅死了离我俩最近的杀手，溅了我一脸血，紧接着又是一片混乱。
　　暗卫们拼了命为我们俩杀出了一条血路，我和裴行时使劲往外跑。
　　追我们的杀手越来越多，裴行时塞在我手里的匕首也沾满了血。
　　刀光剑影之间，眼见着一把剑离裴行时腰腹不过几寸之地时，也不知背后是谁推了我一下，那把剑直直地捅进了我的胸口。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疼痛感便一股脑得袭来。我摸了摸，全是血，嘶，真疼，疼死了。
　　有意识的最后几秒，我看见裴行时转过身抱住我下坠的身体，他一直和我说:“阿遥，别睡，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可是裴行时，我好困啊。”我从袖子里拿出那条宫绦，紧紧地握着，一直握着。
　　“别睡，阿遥，求求你了，别睡。”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至于我们后来是怎么跑掉的，怎么回的宫，我完全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