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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叙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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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的几个孩子,可能是因为成长环境还有基因天赋,大哥郑寄青、老三郑寄年,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出众,成年后都去打拼了自己的一番事业。而且都打拼成响当当的上市公司。死后公司都归了郑寄煊暂且不提。唯独二姐郑寄月算是个异类,是个逐梦演艺圈的……导演。她的处女作即以旁人难以达到的高度享誉世界,虽然由于题材原因在中国知名度不高,但她也成为了那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最佳新人。
毕竟是郑家的人嘛。
起点高的同时,又有接近完美的能力相匹。
“这个人格的你,居然会叫人姐姐了……”达芙妮若有所思,“你把这个黏人劲儿,用到那谁谁身上了吗?”
郑寄煊给她看自己的新下载的微信。同时郑寄煊给她讲了昨天发生的事,以及别扭地控诉顾弈河没有任何软化的态度。
“别傻了!他给你擦眼泪了诶。”达芙妮立刻安慰他,“这就证明还是有一些软化的……”
郑寄煊没被骗到,独自放空:“可他遇到别的什么人在他面前哭了不也会递纸么?而且,像他这样的正常人会对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软化吗?”
“你开始自责了吗?”达芙妮立刻察觉到不对,连忙道:“这件事你没错啊。虽然你触碰了一些……呃……红线,但你是为了二小姐复仇。我们郑家没把顾家连根拔起就不错了………”
“可我好像把顾家连根拔起了。”郑寄煊说。
达芙妮本来还以为他在自责,可是仔细地又发现并没有。
就算是这个傻白甜ver·郑寄煊,也没有丝毫自责之情。
是的,本质上还是一个人嘛,她默默想。要是他会为动手杀了害死二小姐的人而自责,郑寄煊就不是郑寄煊了。
他只是在对这个无解的现状表示失望。
“顾弈河和顾家的那些人不一样!”郑寄煊连忙解释,“他已经脱离顾家,在自己创业了。他一定也不能接受自己有那样的父母,他那么好……”
“我就直说了,对不起但是……您依然杀死了他的亲人。这个事实就是这样,不可改变。”
达芙妮感觉自己在劝刚分手的头脑不清醒的闺蜜。但这个“闺蜜”过于偏执,使她不敢让他直接和“渣男”断绝关系,而是谋划着重夺他的心。
尽管在她眼里顾弈河也不过是仇人的儿子。是最不合适的恋爱人选,谁让郑寄煊他这个说一不二的想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郑寄煊想要这世界上的谁的心不能成功?
“我看你这个网友的身份不错。再给他发一条?”她接着道。
“可以可以……我说什么呢……就关心一下吧。”
这个很长很长的名字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的:学长好!最近怎么样?还顺利吗?
郑寄煊心想他当然不顺利了,昨天还看到煞神郑寄煊了呢。顾弈河此刻可能在想警察或者特工或者什么地下组织怎么还不把我抓起来关进某某小黑屋。或者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到的客户居然是前任家公司。
达芙妮的声音:“亲爱的煊,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在这里眼巴巴地等着他回你信息。”
哦对啊!
达芙妮:“双线并行。你一边和他当网友,治愈他创业劳累到的心灵,同时制造许多偶遇。”达芙妮笑了:“以我们煊的形象,多打扮打扮,惊艳一下他。让他多心动,恋爱嘛,姐姐可熟了,就是激素与心跳的事情。是廉价的。真正无价的是陪伴的时间。你和他谈了一年多呢,他不会那么快忘掉你的。”尤其是你这种独一无二的。
郑寄煊已经清楚了自己相比于大寄唯一的优势,就是死不悔改且黏人。
“还有呢,就是让他多想起你们美好的那部分,并且全力让他相信,你当初接近他只是被他吸引了,很久以后才……知道他是顾家的人。”她想到顾家,还是脸色阴沉,“顾家那杂种是真活该……”
郑寄煊突然打断她:“姐姐,你是不是见过我二姐?她要是知道我爱上了顾家的人,偏偏是顾弈河,她会不会很失望?”
郑寄煊的深色眼瞳望过来,暗藏悲切地问道。达芙妮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很多人。
她没办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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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一家私房菜。
“你记得我么?”
有人拍了拍顾弈河的椅子,把手搭在了椅背上,顾弈河闻声望去。
“郑寄煊?”
“是我。”看到对方还记得自己,郑寄煊露出一个缺少攻击性的、懒洋洋的笑。
“这些是你的同学和教授?”
顾弈河反应过来,连忙向大家介绍郑寄煊,只说这是自己的朋友,尽管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解释。
老教授很是开明:“是小顾的朋友?也是一表人材啊。好不容易遇到了,你们两个可以先去叙叙旧。”
顾弈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礼貌地离了席。
他身后同学极小声叽叽喳喳:“我去,什么顶级朋友。他手上的是……”
“别八卦……”
顾弈河和郑寄煊出了餐馆门,站在北京有点凉的夜风里。顾弈河今天穿得比较休闲,而郑寄煊身上是很温暖的毛衣打扮,很低调。
“在美国没见过你,也没听说过你。”郑寄煊道。
“我回国念书了,很匆忙,”顾弈河有些受宠若惊,“你后来找我了?”
“嗯哼。”郑寄煊说,“谢谢你记得我名字哈。”
尽管别的人都不敢不记的来着。
顾弈河按了按车钥匙,一辆奥迪A8亮了起来。号也突出。
不像他的消费水平,郑寄煊留意到了,挑了下眉。
“我叔叔的车借我,”顾弈河道,“他有钱。上车吧,我载你逛一逛北京。上一次有些不圆满。”
郑寄煊自然上了车。
“你是北大的?”
顾弈河发动了汽车,“对。”
“哇,厉害啊。”
“你呢?”顾弈河觉得对方应该上的一所国外常春藤名校吧。
“嗯我?我没上过大学。”
顾弈河有些吃惊,但郑寄煊不像有假地说,“没有文凭。就家里有两个臭钱。”
说着,郑寄煊转头看了一眼顾弈河,说:“这次回国是想随便投资点什么。钱如果能生钱那就太好了。”
顾弈河不知道接什么,郑寄煊自顾自地说:“我就很不懂我家里那些长辈们。我哥干风投的,我三姐也差不多,我爸总说他们钱多,有出息。但我觉得与其用钱、用货币来衡量一个人的成功,不如用幸福。”
顾弈河听着对方的长篇大论,慢慢减了速,嘴角带笑:“那么幸福怎么衡量呢?”
“普通人能想到的安定,露出的发自内心的笑颜……多幸福。”郑寄煊懒洋洋地说,“我不喜欢钱。但是喜欢四个字:情绪价值。”
“情绪?”
“对,凡是能让我感到开心、愤怒、痛苦、激动的东西就是有价值的。”郑寄煊说,“快乐太有价值了。幸好我天生不缺乏感知任何一种情绪的能力,不然我该有多无聊!?”
顾弈河第一次见郑寄煊这样的人。人都是很少会和别人吐露这种话的,因为这样会显得突兀且自以为是。但郑寄煊就这样和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说了这么多。顾弈河并不觉得他突兀且自以为是,顾弈河只觉得他很少见。
“你现在快乐吗?”顾弈河问他。
“嗯。”一声轻轻的鼻音,让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弈河也在心里微笑了下。他走的这条道比较安静,透着干净的气息。“你说的情绪价值,我觉得很有道理。我缓解压力的最好方式就是宣泄自己的情绪。”
“是吗?怎么宣泄?”郑寄煊的声音里带了点雀跃。
“打拳,”顾弈河干脆说,“还有看电影。thriller那种。”
“我有些意外啊!”郑寄煊按耐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兴奋,说,“居然都和暴力有关。我还以为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你看起来成长在很有爱的家庭中,”郑寄煊说,“没有父位母位的缺失,三观正确……”
“你说的对,”一声轻笑,“但寻求刺激是本能。距离越远的东西,越是让人心生向往。诺兰不是说么,他最钟爱的便是通过电影的力量逃往另一个世界。成功如此的白种男性都要逃,我也要逃。”
“诺兰?单就电影,我可不觉得你会偏爱他。”
“你又猜对了。”顾弈河惊叹。
“要换我猜你吗?”顾弈河等红绿灯时,看向旁边的郑寄煊,这样问。郑寄煊比旁人要立体的轮廓在红灯下额外吸引人注目,此时郑寄煊头靠在驾驶座背,略微仰视地偏头接住顾弈河的目光,狂妄的、矛盾的气质在皮囊下,略微随他的深色的眼透出来。
让人目不转睛。
“下次吧。”郑寄煊把头偏了回去,“绿了。前面把我放下来就行。今天很高兴见到你。”
顾弈河说:“下次?不能我由决定什么时候遇见你么?”
“我也不能决定什么时候遇见你。”郑寄煊打开车门,“那归命运管。”
他关上车门,车子在他的目光下开离,而郑寄煊神色冷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
“查一个车牌号。”
“……”
“你确定?”
“我回去。”郑寄煊愣了一小会儿,反应过来,突然笑得很冷,“那狗东西还敢有事儿瞒着我。那他还得活上一周,看好了,别让他死掉了。”